殿外的其餘九十名考生等了半日沒見著皇上就讓轟了迴去,心中明白自己多半是與一甲二甲無緣了。


    到過了兩日放榜,果不其然。


    未進殿的考生縱使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隻得耐心靜候朝廷委派官職。


    隻不過榜上名次不同,其待遇也是差了十萬八千裏,一甲授官就是正六品,二甲為正七品,三甲正八品。


    因此,那些背景深後的登第者爭相走動,唯恐自己被委派到不毛之地做縣令縣丞。


    書生是一甲狀元,按例是去翰林院供職,自是無需去走動,也無處可走,遊街示喜、探花宴、雁塔題字、登龍門的儀式結束後,又經過吏部考核,入翰林院任修撰。


    這個時候,朝廷也將春闈中榜名單送達至了各州府。


    陸知府得知書生狀元及第,欣喜若狂,轄下有學子高中,對任期內的吏部政績考核有莫大助益。


    立馬吩咐下邊的人張貼告示通報全城,並著人將喜訊送去黃泥鎮。


    告示一出,陵州全城轟動。


    詹雍收到消息,立刻激動得老淚縱橫,久久無法平複。


    詹家幾代人努力的目標,如今居然被一個逐出家門的棄子做到了。


    狀元及第,多麽大的榮耀,足以讓詹氏家族的名望登上新高峰,可這份榮耀,如今卻不屬於詹家。


    常安靜靜立在角落看著老爺落淚,沒有上去勸解。


    他清楚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方便去打擾主子,唯有等主子自己緩過來。


    詹雍漸漸冷靜下來,用衣袖抹去淚痕,恢複了往常大家主的威嚴,吩咐道:“常安,去準備一下,我們趕去陶家村。“


    “老爺是要去將主母迎迴來?”常安立馬洞徹主子的心思,改口稱陶氏為主母。


    因他清楚母憑子貴,兒子中了狀元,當娘的怎麽還可能屈居為妾室。


    詹雍神色肅穆,輕點了點頭,道:“準備妥當,馬上啟程。”


    “是,老爺。”常安應下,可剛轉身又遲疑了,問道:“可大夫人那邊......”


    詹雍一揮手,冷道:“不用管她,如今誰也攔不住我。”


    常安不再猶豫,迅速退了出去。


    此時,蘇雅茹當然也收到了書生金榜題名的消息,氣得將屋內的古董瓷器砸了一地。


    婆子丫鬟全縮在一邊,誰也不敢上去勸。


    好巧不巧,方姝兒恰巧在這個時候來了。


    “姨母......”方姝兒哭哭啼啼進來屋裏,頓被眼前一片狼藉的情形給嚇得住了嘴。


    “你來做什麽?”蘇雅茹餘怒未盡,哪有好臉色給方姝兒。


    “娘......”方姝兒抽噎著改口,小心翼翼地趟過瓷片走到蘇雅茹跟前,哭訴道:“表哥日日往那個狐媚子屋裏鑽,自打我從黃泥鎮迴來,碰都沒碰過。這樣下去,我還怎樣替詹家生長房嫡孫!”


    蘇雅茹眼下嫉妒煩躁,哪有心思聽方姝兒絮叨,訓斥道:“怎樣收攏夫君的心,出閣前你娘難道沒教過你麽?還需我這個婆婆來教?”


    “娘,你......”方姝兒震驚地看著蘇雅茹,心裏委屈極了。


    蘇雅茹不耐煩,冷聲道:“迴你的院子去閉門自省,想出法子前別來見我。”


    “姨母,連你也不管我了。”方姝兒萬般委屈,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蘇雅茹懶得理會,走進內室去了。


    蘇雅茹的婆子過來勸方姝兒,道:“少夫人,小姐她今天心裏煩,你不要再添亂了。等過兩天,小姐的心情好轉,你再過來。”


    方姝兒抹抹眼淚,問道:“姨母今兒到底是怎麽了?”


    婆子深歎口氣,將府衙出告示通告全城百姓書生中了狀元的事說了。


    方姝兒不解,別人中狀元姨母為何發這樣大的火?


    難道是氣表哥無法參加科考?


    方姝兒揣著滿肚子疑惑,抹著淚走了。


    婆子把方姝兒送出去,迴來吩咐丫鬟清理地上的瓷片,然後進去內室看主子。


    蘇雅茹稍稍冷靜了些,看見婆子進來,問道:“走了?”


    婆子點點頭,勸道:“小姐,表小姐年紀還輕,許多事仍要教導,你莫要氣壞了身子。”


    蘇雅茹氣道:“年紀輕?我在她這個年紀早已掌管整個詹家內院了?”


    “今非昔比。“婆子走到蘇雅茹身邊,“小姐,如今的詹家可不是二十年前的詹家了。”


    蘇雅茹聞言神色一滯,忽然發現婆子說的是事實。


    如今的詹家名聲在外,如日中天,可內宅許多事她已無法掌控,連兒子獨寵小妾,都無力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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