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確切身份是當朝首輔中書令柳煦,他請無虛道人去鬧市以文會友,乃為探探今屆舉子有沒有好苗子。


    柳煦身為主考官,這些日子躲在太一觀靜修,更主要目的是避開人情世故。


    會試共考三場,三日一場,今次會試第一場於二月二十六開考,三月初六結束。


    舉子們一出考場,試卷便會馬上彌封,然後送去禮部等待閱卷。


    三場考完,試卷剛送進禮部庫房,何侍郎就來了。


    何侍郎是閱卷官之一,他來禮部是防備有人將書生的試卷調包,令明珠蒙塵。


    拿到書生的試卷,他先收了起來,待眾閱卷官到齊開始閱卷,何侍郎首先看的就是書生的


    試卷。


    “那丫頭看中的人,果然不差,哈哈哈。”何侍郎越看心情越激動,待三場的試卷閱完,忙吩咐近侍將試卷送去主考官柳絮那邊。


    閱卷官的職責是從眾多試卷中挑選出較為出采的,然後遞呈主考官,再由主考官決斷哪些考生入榜。


    柳煦見這樣快就有試卷送來,起先心裏有些不爽利,以為又是哪個吳下阿蒙托關係來追名逐利的。


    “這試卷是哪位閱卷官送來的?”柳煦問下屬侍從道。


    侍從小心答道:“稟大人,試卷是何大人送來的。”


    “他?”柳煦有些意外,不過還是拿了其中的一場試卷閱看起來。


    這一看就停不下來了,一場的看完緊接著由看另外一場的,臉上還不時露出欣慰的笑容。


    侍從見狀暗自鬆了口氣。


    柳煦看著試卷上的字跡,越看越覺眼熟,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連忙從袖兜裏掏出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張來。


    紙張正是他從太一觀帶迴來的下聯:桃燃錦江堤。


    柳煦將紙張在案上鋪開,與試卷細細對比,字跡一模一樣。


    “得來全不費功夫。”柳煦開懷大笑,跟著吩咐侍從:“去將何大人請來,我有話問他。”


    “是,大人。”侍從領命,快步而去。


    主考官的屋子與閱卷堂間隔不遠,何侍郎聽聞柳大人傳他過去問話,心中已有數,放下手中的試卷就跟侍從來了。


    “好你個何侍郎,你假公濟私,該當何罪?”柳煦等何侍郎一進門,開口就是怒斥。


    何侍郎一驚,旋即鎮定道:“大人,卑職不知犯的何罪,請大人明示。”


    柳煦冷哼一聲,道:“你方才送來的試卷出自陵州考生,而你兒媳的家鄉恰好也是陵州。你老實交待,此考生與你究竟是何關係。”


    何侍郎不慌不忙,道:“正因為卑職的兒媳婦是陵州人,卑職才對陵州考生倍感親切,見試卷中有陵州的,便先看了。卑職認為此子才華衡熠,見解獨到,故而遞呈大人定奪,並非是徇私。”


    “果真如此嗎?”柳煦話中有話。


    何侍郎淡定自若,以問代答:“大人已閱看過試卷,事實如何,心中自有決斷。”


    柳煦默聲不語,半響將書生對的下聯遞給何侍郎:“你來看看這個。”


    何侍郎上前接過下聯觀看,隨後疑惑問道:“大人,這是......”


    “這是我讓無虛那個牛鼻子老道在鬧市以文會友得來的下聯。”柳煦神色逐漸緩和,慢條斯理道:“你看看字跡是否與試卷上的出自同一人之手。”


    “是,大人。”何侍郎聞言,慎重地將下聯跟試卷做比對,結論顯而易見。


    “說吧,你當真與這考生毫無關係?”柳煦再次拷問何侍郎,隻語氣較先前溫和了許多。


    何侍郎自知瞞不過火眼金睛,隻得據實答道:“下官與這考生的確素不相識。隻是下官的兒媳曾向下官提起她至交好友的情郎是今次春闈士子,而她的至交好友下官也認得,因而多少存了些私心。”


    “我就說你怎會無緣無故如此勤勉,果然是循了私的。”柳煦笑聲宏亮。


    何侍郎畢恭畢敬,“下官有罪,請大人責罰。”


    柳煦止住笑,一揮手道:“行了,你少在我這裝模做樣的。結果會如何,你心裏早就有數。”


    何侍郎躬身緘口,默認了柳煦的話。


    柳煦接著道:“本來我也是想將他找出來的,你這一送,倒少去許多事。功過相抵,暫且饒你這一遭吧!”


    “下官謝過大人。”何侍郎鄭重其事,一揖到底。


    柳煦揮手讓其速速滾迴去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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