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聽到此處,麵色慘白,步履踉蹌地往自己住的小屋走。


    請天師消災解厄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她已給家裏添了不少的麻煩,眼下又連累至親破費銀錢,突然感覺自己好沒用。


    杏花失魂落魄地進了屋,緊閉房門。


    堂屋裏,裏正和幾個老輩子起身離去,榴花和曹氏等人安排起去請天師的事。


    青峰山離村四十餘裏,山路崎嶇,樹高林密,曹氏是斷不敢讓榴花獨自前往,商議過後,還是讓陶有貴一同前去。


    山路難行,四十裏的路途若不早些動身,當天可就趕不迴來了。


    第二日天才放亮,陶有貴就跟榴花帶好幹糧和水出發了。


    二人一路緊趕急行,終於在午時來到了青峰山腳下。


    青峰山雖不見挺拔奇峻的氣勢,然山上樹木鬱鬱蒼蒼,自有一番獨特的氣韻。


    山腰上隱隱約約露出一座道觀,想必就是那位天師的道場。


    榴花和陶有貴在山腳用了些幹糧飽腹,踩著青石板鋪成的林間小道蜿蜒而上,不多時就到了道觀門口。


    山名青峰,道觀也名青峰觀。


    許是在用飯時間,榴花叩了許久的門才有人應聲。


    開門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道童,問明榴花和陶有貴的來意後,領著二人往道觀裏麵走去。


    “二位請在此稍坐片刻,師父他還在用飯,一會兒就來了。”道童將二人帶進一間會客室,請他們坐下便自行離開,想必是迴去繼續用飯了。


    別人的山門重地,榴花和陶有貴也不敢亂闖,老老實實的坐著等候。


    過了一刻多鍾,一身短打的天師和先前的道童一塊進來了,道童手上端的托盤裏有兩盅茶。榴花和陶有貴看著天師,眼裏有幾分詫異,因天師今日的裝扮跟農人相差無幾,與穿著道袍時的世外高人模樣相去甚遠。


    “原來是你們二位呀!”天師對榴花和陶有貴有印象,笑著跟二人打招唿。


    “仙師好!”榴花和陶有貴對天師心懷敬重,感緊起身迴禮。


    道童將茶擺在榴花和陶有貴麵前就出去了。


    一番寒暄客套過後,三人各自落座。


    天師詢問榴花二人所為何事而來,榴花便將原因如實道出。


    “姑娘家中還真是多災多難呀!”天師聽完不無感慨地歎道。


    榴花苦笑不已,“還請仙師大義相助。”


    天師微微沉吟,道:“化解命中劫煞,乃是逆天改命,這著實要費些功夫。”


    榴花以為天師要坐地起價,心咯噔一沉。


    但聽天師又道:“有些東西我需事先準備好,今日無法跟你們前去。你們父女二人就在道觀裏歇息一晚,明日我再隨你們一同前往。”


    榴花鬆了口氣,笑著道:“如此,我們父女就打擾仙師了。”


    “不妨事,我這道觀平時少有人來,空屋子有的是。”天師擺擺手,起身去外麵喊道童進來。


    “師父,喊徒兒來有何事吩咐?”道童進來後問道。


    天師道:“你給這二位信士一人安排間屋子先住下,為師有些東西要準備,明日才能跟他們啟程。”


    “知道了,師父。”道童應下,隨後對父女二人道:“二位請隨我來。”


    榴花和陶有貴謝過天師,然後跟著道童離開了會客室。


    “敢問仙童如何稱唿?”路上,榴花和道童套起了近乎。


    道童咧嘴一笑,道:“我才跟隨師父修行兩年,皮毛都還沒學到,那裏當得起仙童二字。姑娘喚我玄明即可。”


    “玄明小師父,我記得你師父還有兩個徒弟,他們怎麽不見?”榴花知道童的名字後,隨意地聊了起來。


    玄明性格頗為活潑,知無不言地道:“玄澤和玄靈二位師兄在後麵的菜地幹活呢,一會兒我帶你們去看。”


    榴花又問道:“那你還有其他的師兄師弟嗎?”


    玄明搖搖頭,“沒了,道觀裏就我們四個,我和師兄都是師父從外麵撿迴來的。”


    呃......


    榴花聽玄明這樣說,沒好意思再往下打聽。


    玄明推開一間屋子的門,對榴花道:“姑娘你就住這間吧,你爹住隔壁那間,被褥都是幹淨的,若還有其他什麽需要的,就跟我說。”


    “謝謝你,玄明小師父。”榴花向道童道謝。


    “姑娘不用客氣。”玄明說完,領著陶有貴去隔壁的屋子了。


    榴花進屋看了看,房間幹淨整潔,並無黴味,想來是常打掃通風的。


    將屋子看了一遍,玄明又來了。


    “姑娘,你父親說想休息,你要是不累的話,我就帶你四處轉轉。”玄明熱情邀請榴花。


    趕了半天的路,說不累是假的,可榴花一想整個下午都將無所事事,多無聊啊,遂接受了玄明的好意邀請。


    玄明便領著榴花在道觀裏四處閑逛。


    青峰觀並不大,榴花對道家文化不熟悉,主殿裏供奉的是哪路神仙也不懂,如同走馬觀花。


    逛完道觀,玄明帶著榴花來到了後麵的菜園。


    “玄澤師兄,玄靈師兄。”玄明向正在彎腰幹活的兩位師兄打招唿。


    玄澤、玄靈聽見喊聲直起身,見玄靈帶著個姑娘一起來的,開玩笑似的問道:”玄明,你不會是找著家人了吧?後麵的是你姐姐?”


    玄明道:“我倒是想有個姐姐呢,可這位姑娘是來請師父去做法事的,跟我沒關係呀!”


    榴花笑笑,對玄澤、玄靈道:“兩位小師父好,我們在李家村見過麵的,你們不記得我啦?”


    玄澤、玄靈聽榴花這樣說,凝目仔細打量起榴花來。


    玄靈一拍腦門,驚道:“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李家村那個替姐姐出頭的姑娘,我說怎麽瞧著眼熟呢!”


    玄澤也說記起來了。


    二人放下手中的鋤頭,上前和榴花閑聊。


    “二位小師父,怎麽你們還要自己種菜呢?”榴花往他們後麵的菜地看了看,好奇地問道。


    玄澤答道:“我們道觀方圓十裏內人煙稀少,買賣東西諸多不便,瓜果蔬菜不易存放,平時我們都是自給自足。”


    原來如此!


    榴花點點頭,又和玄澤玄靈攀談了一會。


    青峰山並無奇麗的景色可瞧,加之榴花趕路也有點累,從菜園離開後就迴道觀裏休息了。


    一下午天師都沒見人,不知在做些什麽。


    晚飯時分,玄明來喊榴花和陶有貴去一起用飯,榴花這才見到天師。


    天師一切準備妥當,明日一早就可出發。


    山上很安靜,天黑後大家就各自迴房安歇,一夜自是無話。


    次日清晨,榴花是在鳥鳴聲中醒來的。


    在道觀又吃過一頓早飯,榴花和陶有貴踏上了歸程。


    天師還是帶著兩個大徒弟,隻留得最小的玄明看守山門。


    玄明想必是習慣了,對此毫無怨言。


    迴去的路上人多了,加上又熟悉了些,一路說說笑笑,比來時輕鬆得多。


    路上,榴花得知天師俗名叫黃子謨,曾是位讀書人,後來家道中落供不起,才改學修道。


    迴到陶家村也到了午時,父女二人一夜未歸,曹氏等人很是擔心,見到二人平安歸來,總算安心了。


    杏花見到天師很是緊張,連頭都不敢抬。


    然天師得知杏花就是需要改命的人,隻淡淡看了一眼。


    趙氏聽完姚氏的話,頓時黑了臉。從前以為老幺媳婦隻是心眼小,沒想心原來這麽大,爹娘身體健朗,她就開始算計家業了。


    廳裏的老爺子也是麵沉如墨,姚氏的話是沒錯,家業遲早會交到柳奕郎手中。但孫兒還未滿十歲,姚氏就覬覦全部家產,這還了得。自己偏疼孫子不假,可另外幾個孫女也是柳家血脈,將來一人一份嫁妝,風風光光送出門是少不了的。


    想到此,老爺子柳燾板起臉來對柳宏源嚴厲道:“一碗藕羹就鬧到如此地步,你這個媳婦越來越沒規矩,你平日是如何管教的?”


    “是兒子的錯,沒管教好媳婦。”柳宏源氣得暗裏咬牙,很想抽死這個蠢婆娘。原以為她隻是氣量狹窄,妯娌間鬧點矛盾無傷大雅,不成想竟藏著這門心思。若不是看在為柳家生了男丁的份上,非休了這不懂事的婆娘不可。


    老爺子柳燾又道:“去跟你娘說一聲,近日春耕辛苦,晌午殺隻雞燉湯,給大夥都補一補。”


    柳宏毅聽見爹讓他去喊娘殺雞,知道老爺子心裏對姚氏不滿,不過並沒有追究的意思,忙站起身到外頭去了。


    老爺子看老幺走了,又滿臉和藹對柳奕郎道:“先生說的家和才興旺很有道理。一個家若不能做到兄友弟恭,互相扶持,那麽很快便會衰敗。”


    柳宏毅默聲坐在一旁,麵上水波不興,心中卻在想:家裏孫兒輩就奕郎一個男丁,哪來的兄友弟恭,爹這番話分明就是說給自己聽的,讓自己不要因婦人之間的矛盾而兄弟不和。


    絮兒的小腦袋垂著,下巴幾乎戳在了胸口上,往常娘跟大伯母吵完架就拿她撒氣,罵她是個沒用的賠錢貨,她怕。


    柳宏源怒氣衝衝來到廳外,沉臉對著姚氏喝道:“這個家大哥占一半,侄女病了吃碗藕羹你這無知蠢婦就不依不饒,看我不休了你。”


    這一喝,姚氏愣了神。從前再怎麽鬧騰,男人頂多私下說她兩句,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還是頭一遭,尤其是在覃氏幾母女麵前,這著實讓她失了顏麵。再者,休妻也要有合理原因,她為柳家延續香火,不信男人會休自己。


    “我說的有錯嗎?”姚氏雙手叉腰,不服氣地嚷嚷:“費心費力養些個丫頭片子有什麽用?還不如省下銀子給奕郎讀書,學堂裏的先生說奕郎天資聰穎,是個讀書的料,將來考狀元做官,光複柳家門楣,可不全靠著咱們奕郎。”


    “你還敢頂嘴,反了天了你。”柳宏源怒氣上升,滿臉通紅,雙眼死死瞪住姚氏。這蠢婦為一碗藕羹鬧翻了天,爹卻在這個時候吩咐殺雞,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想挫掉姚氏的銳氣。


    姚氏從未見過男人這般模樣,氣焰頓時矮了下去,目光像刀子一般狠狠剜覃氏母女一眼,扭腰轉身迴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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