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容心裏也有了主意。她自認不比傅薇差什麽,憑什麽嶽文瑾看上了傅薇,卻看不上她呢?


    何況,論起容貌,她是家裏嬌生慣養長大的,傅薇那身子,幹粗活早就幹得醜陋不堪了,沒道理嶽文瑾不會對她心動。


    春容一咬牙,一跺腳,索性從櫃子裏扯了一套新做的碎花廣袖裙子,那是密城最近時興的樣式,然後摸著黑,偷偷溜了出去。


    她打聽過了,傅家老宅有兩間臥房,傅薇姐弟倆睡一間,另一間給那嶽文瑾住,隻要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去,嶽文瑾還能放過送到手上的女人不成?


    到時候,誰跟他迴去還說不定呢!


    雖然是夏天,可夜裏還是冷的。春容一路上凍得發抖,全憑心裏一口氣吊著。她忍不住想,等嶽文瑾要了她,把傅薇丟在一邊,看著傅薇一邊抹眼淚一邊求她,那該有多痛快!


    春容一路摸到傅家老宅邊上。老宅的門已經腐朽了,傅薇便沒鎖,隻是輕輕掩了。春容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往嶽文瑾住的屋子裏走去。


    走到門口,她一咬牙,索性把身上的矜持都拋下了,就這樣站在門後,輕輕叩了叩門。


    嶽文瑾警覺地睜開眼,冷聲問:“是誰?”


    春容嬌著嗓子道:“春容仰慕公子已久,懇請公子一見。”


    嶽文瑾自枕頭下抽出長劍來,警惕道:“見什麽?”


    春容:“公子開開門,就知道了。”


    嶽文瑾那劍柄推開門,一瞬間,那披頭散發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眼前。春容故意扯了扯領子,露出一半的胸脯,還往前挺了挺。


    嶽文瑾:!!!


    他慌忙閉上眼,隻覺得這雙眼睛怕是不能再要了,恨不得現在就挖出來放在傅薇身上洗洗幹淨:“姑娘!將衣服穿好!”


    “公子莫怕,春容隻是仰慕公子而已。”


    “你不仰慕我!”嶽文瑾喊,“滾出去!”


    春容雪臂一伸,就要纏上去。嶽文瑾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嶽嘉冷哼一聲,支配了這具差點就要奪門而出,跑去找傅薇的身體。


    “給爺滾!”嶽嘉冷聲道。


    春容不依不饒道:“公子睜開眼睛看看春容,我哪裏比不上那傅招娣呢?”


    “哪裏都比不上。”嶽嘉死死閉上眼睛,現在就算是聖旨下了,他也不會睜開。“您以為您是誰?大齊通寶嗎?誰見了都會愛不釋手?真巧,爺視金錢如糞土。”


    春容臉色頓時變了。她咬著唇,說:“嶽公子,你真的……”


    嶽嘉長劍出鞘。


    他咬著牙,輕聲說:“滾,別讓我再說一次。”


    閃著瑟瑟寒光的長劍準確無誤地抵上春容雪白的脖頸。春容嚇得一激靈,忍不住踉踉蹌蹌後退幾步。嶽嘉閉著眼,穩步上前。


    他曾經可以閉著眼射中百步外的箭靶,如今也能閉著眼,殺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春容軟著嗓子道:“嶽公子,春容隻是仰慕您……”


    她大著膽子上前一步,嶽嘉拿劍的手穩穩的,就在她頸項間擦出一道血痕。春容吃痛,瑟瑟地退出門外。


    嶽嘉甩上門,大口大口地喘氣。


    嶽文瑾至今還驚魂未定。


    “嶽老板,怎麽啦?”傅薇聽到動靜,立馬爬了起來。


    “沒什麽!”嶽嘉欲蓋彌彰,高聲喊道。


    該死的,要是讓那女人看到春容衣衫不整地站在他門口,嶽文瑾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要是傅薇就此再也不和嶽文瑾說一句話,他……他……


    嶽嘉死死咬著下唇,控製住他心頭翻湧的陌生情緒。


    壞的是嶽文瑾的名聲,和他嶽嘉何幹?


    傅薇休想把這屎盆子扣到他嶽嘉頭上去!


    傅薇目瞪口呆地看著春容窈窕纖細的背影,還有躲在門裏,死也不出來的嶽嘉。


    “嶽老板,你……”


    “不要過來!”嶽嘉如同一隻驚弓之鳥。


    傅薇歎了口氣,取了件衣服,給春容披上,柔聲說:“你走吧,我今日就當沒見過你。”


    春容咬著嘴唇,低聲說:“嶽公子就那麽喜歡你?”


    傅薇驚詫:“嶽老板他守身如玉,和我有什麽瓜係?”


    什麽守身如玉!嶽嘉氣得肝疼。


    “讓她滾!”嶽嘉隔著門喊,“爺不想再見到她!”


    “好,好。”傅薇柔聲說,“春容,你看你那麽漂亮一個大姑娘,何苦栽到他這個老男人身上呢?而且,誰知道他後院裏有幾個女人呐。”


    嶽嘉的心髒當場停跳了一拍。


    什麽老男人?他不過弱冠之年,誰說他老了?而且,他身邊連個侍女都少見,尤其是嶽文瑾那家夥,連女人的手都沒碰過!


    一見到傅薇就臉紅,沒用!


    嶽嘉冷冷道:“您埋汰誰呢?爺就算納妾,也要納個天下罕有的美人,您當那農女是個什麽稀罕玩意兒?”


    “好,好。”傅薇好聲好氣道,“您後院裏全都是美人,您是群芳之冠,如何?”


    嶽嘉死死抿著唇,發誓再和傅薇說一句話,他就從安西侯府的那棵楊樹上跳下去。


    傅薇將春容送了出去。春容一出屋子,眼淚登時就流了出來,伏在傅薇肩上痛哭失聲。傅薇拍了拍她對脊背,道:“哭什麽,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誰知道這事?”


    “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傅薇輕柔道:“這才哪到哪呀,不耽誤你嫁人的,你隻把這件事忘了就好了。”


    “招娣……”春容死死抓住傅薇的手,懇求道,“你不會說的,對嗎?”


    “當然。”傅薇真誠道,“不過,勇敢求愛固然是件好事,你也得看清對象,是不是?”


    春容喃喃自語:“他喜歡你,為何就看不上我呢?”


    傅薇瞳孔地震。誰?喜歡誰?嶽嘉喜歡她?春容沒瞎吧?


    傅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春容的額頭,也不燙,孩子怎麽就傻了呢?


    “他不喜歡我。”傅薇道,“春容啊,腦子不好就去看病,聽我一句勸,行嗎?”


    春容滿含幽怨地瞥了傅薇一眼。


    傅薇一路將春容送了迴去,等她再迴來,天上的星星已經極其爛漫了。


    第二日,傅薇依舊早早起來,把上次剝下來的厚樸處理了。她今日打算再進山一趟。田西村身後的山看著不大,但物種卻很豐富,她打算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挖到什麽珍惜的藥材。


    嶽文瑾已經起來了,正在院中練劍。


    一見到傅薇,他收起手中鋒芒畢露的長劍,柔聲問:“傅姑娘,你今日也起得好早。”


    傅薇說:“還好,倒是你,天沒亮就醒了吧?”


    “我習慣平旦時起。”


    傅薇肅然起敬。平旦時分,折合一下就是三點到五點,也就是五更。有一種疾病叫五更泄,就是說每天三點到五點的時候都準時腹瀉,這種人,傅薇敢發誓,他們肯定沒遲到過。


    嶽文瑾問:“你這身打扮,要上山嗎?”


    “是。”傅薇說。


    “我與你一同去吧。”嶽文瑾道,“正巧我當日遇襲,身上也丟了東西,也去尋尋。”


    “你傷好了嗎?”傅薇問。


    這幾日都是嶽文瑾自己換的繃帶,傅薇隻準備了藥,每日早上給他。其實傅薇也不介意幫他換藥,可惜嶽文瑾每次都捂著胸誓死不從。傅薇擔心他把傷口崩開,隻得作罷。


    “已好全了。”嶽文瑾紅著耳根道。


    “真的?”傅薇將信將疑,“敢不敢讓我看看?”


    !!!嶽文瑾的臉紅得要滴出血來,他……他他他他他怎麽敢啊!那傷雖不再嚴重了,卻也未完全愈合,傅薇要是看了,絕對會把他鎖在家裏的!


    可要讓傅薇一個人上山,他又如何放得下心啊。


    「廢物。」嶽嘉道。


    嶽文瑾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知道嶽嘉要出來了,他無力阻止,隻能任憑嶽嘉在他的腦海中掀起一陣陣滔天巨浪。


    「你要做什麽?」嶽文瑾怒道。


    「你不是不敢給她看嗎?」嶽嘉慢條斯理,「那麽換我來給她看,如何?」


    嶽文瑾掙紮著想取得身體的控製權。


    不可以,唯獨這個不可以!


    傅薇對嶽文瑾的窘境渾然未覺:“怎麽啦?給我康康?”


    嶽嘉睜開眼,邪肆一笑:“看?有膽子就來看!”


    嶽嘉心裏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傅薇不過是一個未嫁的姑娘,哪能說看就看男人的身子?他一擺出“隨便看無所謂”的姿態,傅薇肯定要紅著臉躲出去的!


    他作勢就開始扯衣領,傅薇不讚同地皺起眉,道:“你這是幹什麽?”


    嶽嘉心裏猖狂一笑,傻了吧?爺偏不按照你的套路來!


    “脫衣服,您不是要看嗎?”嶽嘉放柔了聲音,“來,隨便看,看個夠。”


    “對你的衣服好點。”傅薇不讚同道,“一看就很貴,扯壞了怎麽辦?”


    傅薇拉開他粗暴的手,溫柔地替他理了理衣襟,然後彎下腰,三下五除二就解了嶽嘉的腰帶。


    “要這樣。”傅薇柔聲說,“你是不是穿衣服都要有人服侍呀?”


    嶽嘉——嶽嘉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嶽文瑾徒勞無功地還在掙紮:「嶽嘉!不要再發呆了!」


    嶽嘉語無倫次:「她她她她她脫爺的衣服!」


    傅薇解開嶽嘉的裏衣,露出他胸膛上纏著的白布。那布很幹淨,一看就是今天早上新換的。這讓傅薇很滿意,沒有一個醫生不喜歡聽話的病人。


    傅薇小心翼翼地解開傷口上纏著的白布,那條猙獰的傷口還在輕微地滲著血。傅薇溫柔一笑,核藹可氫:“已經好了?”


    嶽嘉的舌頭已經打了個六耳盤長結:“好——好了!”


    “真棒。”傅薇拍拍他醒目的腹肌,“給爺死吧。”


    嶽嘉堅強地色厲內荏:“爺——爺一拳給你打飛!頭都給你打漏!”


    “來啊。”傅薇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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