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又不是我毀了衣裳。”王氏道,“這丫鬟本就是狼子野心,燙了一雙爪子又如何?”


    原本王氏也並沒有就一定要那丫鬟去抓火炭,也不過是色厲內荏,嚇唬她好讓她說出誰在背後指使。如今被這麽一說倒顯得自己狠心惡毒,當下便道:“左右你不疼媖兒,一見這賤人什麽都渾忘了。”


    “我們成家是書香門第,”成二爺顧及成妧也在一邊上不好意思發作,“這些私刑如何能上,即便是你問出來了,也算不得數。”


    那小丫鬟隻不住的在地上磕頭告饒,口口聲聲說都是自己的罪過,又見周姨娘楚楚可憐,隻裝傻充愣,成妧心道今日怕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王氏卻是非要刨根的人,畢竟她畢生最大的願望不過是撕了周姨娘的畫皮,讓成二爺也瞧一瞧裏邊的精怪。


    “再者,即便這奴婢害人匪淺,也是你這個做主母的,太過嚴厲,搞得底下這些人盡都吃裏扒外,你還不反思麽?”成二爺道。


    王氏被成二爺說的,隻瞪著眼睛,還想要理論。


    “大姐姐!”成妧見到門口的人影,心中不免舒一口氣,“怎麽你也來啦?”引得王氏同著成二爺頓時住口。


    “阿父!”不知何時,如媖那處得了消息,匆匆忙忙便趕過來了,一見到院子裏已經鬧得人仰馬翻,“母親!孩兒適才方聽到消息,這件事,這本不是什麽大事,何必生了嫌隙。”


    如媖又拿起那衣服,她到底今時不同往日,如今說話做事都有了身份,有她在當場,王氏與成二爺也不敢太過於折騰。


    如媖又道:“祖母一日都不在家,為了這麽件事還把阿妧留下,這衣裳又不是不能修補,拜托外祖家尋個得力的,再做一件新的,恐怕外人也瞧不出來。”


    成妧也走到如媖一處,道:“大姐姐說的是,二伯和二嬸也是為了大姐姐著想。隻要事情辦妥,阿妧略等上一時片刻也不要緊。”


    周姨娘抬起頭來看著如媖,如媖立在院子裏,夤夜裏,她穿著一件月白色對襟,清秀的麵上卻始終神色淡然,隻鬢邊上一支碧玉簪發出悠悠的細微光亮,這個姑娘長大了,再不是府裏的大姑娘了,王氏日後就有她撐著了。


    “大姑娘說的是,”周姨娘隻得低下頭,默默的整理自己的衣裳袖口,“都是一家人。”


    成妧見周姨娘方才還是準備唱大戲的模樣,瞬間沒了聲息,道:“這件事本就不幹姨娘的事,是姨娘自己多想的。”


    “對,”王氏立刻道,“從頭到尾我可沒冤枉你一個字。都是你自己多心的,大約也是瞧見那丫鬟情急。”


    “這件事本就不該鬧大,阿娘是個直脾氣,阿父你還不知道麽,怎麽能光心裏想著與阿娘置氣枉顧其他?”如媖皺起眉頭,知道她阿父與阿娘定是有人嗦擺的,“此事關乎於我,便由我來處置。”


    “如此也可,”成二爺沒料到如媖竟會主動出來,“你且說著辦吧……”


    “那丫鬟,即刻趕出府去!想著法子讓她開不得口傳出府裏的閑話出去。”如媖道,“這樣的人,終究留不得,稍稍有個不順意的便變意來害主人家。送到哪個寒涼的莊子上去,這輩子都不要讓她踏入成府半步。”


    她走到周姨娘跟前,周姨娘也隻能退讓一步,如媖看著她,卻道:“先把那丫鬟擺到大門口,先打上二十大板,讓這府裏其餘的人都瞧瞧什麽叫做下場。”


    王氏朝著康媽媽道:“按媖兒說的去辦。”


    如今如媖是府裏新貴她說的話自然沒有人不敢聽的,如媖又道:“天色不早,阿娘阿父還需歇息,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姨娘也不便多留。”


    如媖往日裏,並不見得對周姨娘多好,可是也從來沒有出手過問過,周姨娘如今見如媖已經發話給她台階,便也隻能順著下。


    “是……”周姨娘咬著唇,被小丫鬟扶起,反正不管如何隻要她從這件事裏邊跳出身來,她便是沒有輸。


    待周姨娘走後,那丫鬟瞬間便被拖了下去,隻怕這輩子再難入高門大戶裏做奴婢,哀嚎聲也是一路傳出去。


    待人都走了,如媖才轉過身看著成二爺道:“女兒自作主張,在阿父阿娘麵前處置了這件事還請阿父莫要怪罪。”


    如媖不單是王氏最疼愛的女兒,在成二爺這裏亦是他的長女,是他第一個孩兒,感情自然也是不一樣。


    “媖兒說的是哪裏話,”成二爺道,“你也該管管事了,不然日後入宮,五穀不分,四體不勤,宮裏能活著的都是人精。”


    “媖兒都記下了,”如媖點頭,見王氏眼圈發紅,忍不住道,“我日後是要去那見不得人的去處,還望父母雙親在家和睦親厚,母親再情急口出怨懟的話語,她也並無什麽惡心,父親還請擔待著。”


    成二爺微微抬眸瞧了一眼王氏,又見如媖麵色凝重,隻道:“這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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