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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成親的喜慶,想著昏迷不醒躺在馬車上的新娘子,迎親的眾人臉上怎麽也歡笑不起來。


    倒是後麵排成長龍的嫁妝吸引了圍觀百姓的注意。


    “我滴乖乖,不愧是長公主的孫女,這麽大手筆。”


    “可不是嘛,勳貴世家,不是我等百姓可比。”


    旁邊人接著道,“那也看有沒有福分,聽說啊...”


    說話的人一臉神秘的頓住了。


    “聽說什麽?”


    周圍的人一臉好奇,趕緊說來聽聽啊!


    “聽說這個......”說話人放低了聲音。


    外邊的人聽不到,抓耳撓腮,直勾得人心裏癢癢。


    “聽不見啊!”旁邊人抱怨。


    說話人得意極了,湊過去耳語。


    眾人搖搖頭,“哎,也是可憐。”


    “可不是嘛!”說話人連忙讚同,歎氣迴道。


    “你從何處聽來的?”


    旁邊人掩飾不住的好奇心,忍不住刨根問底。


    “悄悄跟你說,我認識宮裏收夜香的倒香人。”


    “哦!”聽話的人恍然大悟,朝對麵的人豎起大拇指,“老嫂子厲害了!”


    怎麽也是一個侯府的嫡女,一個公主居然這樣明目張膽的草菅人命。


    那將軍府的公子誰不知道就是個斷袖的,小倌倌都養了好幾個,可憐這個沒爹沒娘的女娃子咯。


    出生世家又怎麽樣,沒爹沒娘護著的孩子,就是一棵雜草。


    將軍府的迎親隊伍就這樣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進了府。


    沒有拜堂,隻請了林府幾個交好的部下到林府吃了個飯,算是作個見證。


    林繁迎親迴來後,直接迴了自己院子換了衣裳,姑娘家的去迎親,她實在是臉皮薄,也不好意思去看望昏迷的新嫂嫂。


    玉衡直接被送進了林硯居住的院子,鬆雪院。


    七筒把玉衡跑到喜床上,福嬤嬤不放心幾個年輕的丫頭,親自上去給玉衡打理。


    何院判到侯府給老夫人把過平安脈後,轉道到將軍府為玉衡請脈。


    “何太醫快請。”老將軍林啟尚身著暗紅色袍子,出來迎接何院判。


    何院判戰戰兢兢的進了將軍府。


    何院判拱手朝林啟尚施禮,“下官拜見老將軍。”


    “快快請起。”林啟尚連忙上前扶住他。


    何院判也不說客套話了,直接道明來意。


    “皇上擔心今日勞累,薛三姑娘身體吃不消,特命下官來把平安脈。”


    林啟尚朝著宮門方向拜了拜,道,“皇恩浩蕩,多謝皇上記掛。”


    “勞煩何太醫了。”


    迴頭叫了自己夫人方氏帶著何院判去了鬆雪院,他雖上了年紀,但是一個外男,也不好進孫媳婦院子。


    進到鬆雪院,何院判掏出手絹摸了摸額頭上的因為疾步奔走冒出的細汗。


    “何院判。”寧宜君原本在屋裏守著玉衡,聽到何院判來後領著眾人到院門口等待。


    何院判拱手道,“林夫人不必多禮,下官奉皇上之命來看看薛三姑娘。”


    “您請。”寧宜君連忙抬手,帶何院判進去。


    想起出來時皇上的吩咐,何院判歎了口氣。


    皇上發話,無論用多少珍貴的藥材,一定要保住薛三姑娘的命,最好是讓她醒過來。


    和袁貴妃纏纏綿綿兩天後,皇上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辦了什麽事。


    聖旨既出,就不能再更改了,皇上也有些後悔。


    他一個腦熱,就將姑母最疼愛的生死不明的孫女嫁給了好男風的斷袖,心裏不免有些愧疚。


    隻得叮囑何院判,給他施加壓力了。


    把過脈,何院判思忖半晌,最後還是決定鋪紙下筆,改藥方。


    下一劑猛藥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最差也好過目前這個結果了。


    “去把這幾味藥抓來,麻煩貴府找個地方,好讓老夫煎藥。”何院判方子遞給旁邊候著的人,朝著寧宜君道。


    “是。”寧宜君接過藥方,遞給旁邊的人去處理。


    抓藥的人很快就迴來,將抓的幾包藥交給何院判。


    何院判打開看了看,手撚了幾塊出來又是聞又是嗅的,最後點點頭。


    朝寧宜君道,“兩位夫人,下官有個事想先說明白。”


    方氏與寧宜君疑惑,沒有直接問,而是屏退了下人。


    福嬤嬤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朝著不情願的七筒和采月使了眼色,關上門出去。


    “何太醫無需顧慮,有事請講。”


    “下官想著,與命比起來,其他都是次要的,不知兩位夫人同不同意下官這個說法。”


    “這個自然。”方氏點頭附和。


    尤其是她們武將家眷,很多丈夫在戰場上缺胳膊少腿都是非常常見的事,與那些命喪戰場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


    “何太醫是不是有什麽法子使玉衡醒過來?”寧宜君會意,直接開頭問道。


    “是。”


    “可是有什麽缺陷?,麻煩何太醫直說。”


    何院判點頭,“薛三姑娘有可能一睡不醒,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下官這裏倒是有一個藥方,隻是藥性極強,恐於子嗣不利。”


    “這......”方氏遲疑的看向兒媳婦寧宜君。


    玉衡與硯哥兒是皇帝親賜的婚事,玉衡作為硯哥兒的正妻,子嗣不利,豈不是斷了硯哥兒的嫡脈嗎?


    其他的都好說,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何院判看著方氏的神色,心中了然。


    是人都重子嗣,要放棄這個太難了。


    寧宜君也有些舉棋不定,“何太醫,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嗎?”


    何院判搖搖頭,“這是最好的法子了,再不下猛藥,恐怕大羅神仙也無力迴天。”


    寧宜君神色一白,看了看婆婆方氏。


    方氏依舊不見鬆口。


    “下官也隻是說可能對子嗣不利,但不是沒有可能,這個也要因人體質而異。”


    何院判見麵前的兩個女人下不定決心,又補充道。


    早知道薛三姑娘在侯府時就提出來了,與孫女的命相比,長公主定然會毫不猶疑同意,當然這是最後萬不得已才能用的法子。


    皇上也是今天才從袁貴妃的宮中出來,叮囑他時,迎親隊伍已經在路上了。


    寧宜君下定決心,朝著何院判道,“何太醫,用藥吧。”


    “寧氏!”方氏忍不住嗬斥道。


    寧宜君沒有迴應婆婆方氏,直接喚了人進來,帶何院判去廚房。


    何院判朝寧宜君點點頭,跟著下人出去。


    寧氏這個婆婆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


    寧宜君見無人,才開口勸解道,“娘,沒有命在,什麽都是空的。”


    “怎麽會?”方氏撇撇嘴,有些不以為意。


    薛家丫頭直接一命嗚唿了,剛好硯哥兒直接重新娶一個迴來,雖是繼室名頭不好聽,但生出來的兒子,那也是嫡子啊。


    聖旨賜婚又怎樣,總不會叫硯哥兒一輩子守著個死人吧。


    用了猛藥,活過來,生不出兒子還霸占著嫡妻的位置,那才不好處理。


    寧宜君瞧著婆婆臉上變幻莫測,麵上不甚滿意,心中不免咯噔一聲。


    “娘,不管怎麽說,衡姐兒還救了我一命,這是我們應該還的。”寧宜君正色道。


    “知道了,我又沒說什麽。”


    方氏不耐煩道。


    “娘,那您先迴去休息,我在這裏守著衡姐兒。”


    寧氏笑著朝方氏道。


    “那我先迴去了。”方氏也不看寧宜君和躺在床上的玉衡,叫了人進來,扶著她迴了自己院子。


    “是,娘您慢點。”


    寧宜君躬身送方氏出去。


    轉過頭來,坐到玉衡的床前。


    摸了摸她的手,喃喃道,“衡姐兒,你可要快些醒過來啊!”


    下人引了何院判到廚房,拿出熬藥專用的陶罐。


    將藥材分成三份,倒了一份進藥罐子中開始小火慢煎。


    藥罐子裏的水開始沸騰時,何院判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取出幾個小瓶子,分別倒了幾個進去。


    差不多一個時辰,藥才煎好。


    福嬤嬤伺候著玉衡灌下藥去。


    寧宜君將何院判送出鬆雪院。


    “一日一次即可,連服三日。”何院判交代道。


    寧宜君點點頭。


    福嬤嬤想開口問,想到什麽,又止住了。


    “明日比這個時辰早些,下官再過來煎藥。”何院判迴複道。


    這個是獨家配方,不能假他人之手,必須得他自己來。


    “是,辛苦何太醫了。”寧宜君笑著跟何院判道謝。


    何院判道,“下官職責所在。”


    “天色已晚,下官要趕在宵禁之前迴宮,就此告辭了。”


    何院判拱手。


    寧宜君連忙道,“何太醫到前院稍等片刻,安排馬車送您迴去快些。”


    “也好。”


    玉衡喝下一碗藥後,睡著的臉上平和很多。


    福嬤嬤年紀大了吃不消,采月和七筒兩人輪流著守夜。


    采月守上半夜,七筒守下半夜。


    後半夜,七筒直接睡在內室的貴妃榻上。


    玉衡躺在內室的床上,頭痛欲裂,掙紮著想睜開眼,奈何眼皮子如巨石千斤重一般,怎麽都睜不開。


    空氣中的氣息似乎有些陌生,七筒睡覺時發出的平穩唿吸聲倒是很熟悉。


    身上各處酸痛不已。


    處在一片黑暗之中,掙紮片刻,玉衡如冬天被裹綁緊實的嬰兒,四肢動彈不得,口中也發不出聲音。


    玉衡難受極了。


    嘴巴大口大口喘著氣。


    奈何在黑暗之中,七筒睡著正香,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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