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蘇師兄和夏師姐!”陽陽興奮叫道,小小的身子激動得蹦了起來。


    “蘇師兄和夏師姐迴來了!”其他小孩也叫了起來,“他們肯定是收服了那個很厲害很厲害的青天鎖妖陣!”


    小孩兒說話顛三倒四,要說收服也是收服妖獸,青天鎖妖陣又哪是用來收服的?


    高凡卻懶得糾正,抬頭向眾人所望的方向看去。


    水麵倒映著天上紫紅紫紅的彩霞,一柄流光四溢的禦劍上赫然立著兩道人影,那正是蘇師兄與夏凝,兩人禦劍而來,由遠及近。


    高凡訝然地張了張唇,夏凝還真敢去?


    “啊啊啊——”


    一聲急促顫抖的尖叫聲從天而降。


    “啊啊啊,慢點!慢點啊!”


    夏凝死死抓著蘇雲城,直把他的衣衫抓得不成樣子,嘴上還克製不住地鬼哭狼嚎。


    心中後悔極了,讓他快一點,結果快成了逃命的速度,不!逃命的速度都沒有那麽快!


    淩厲的風聲不斷在耳邊咆哮,把夏凝的臉刮得生疼,比過山車還要刺激無數倍,沒綁安全帶的夏凝心兒都嚇掉了。


    她死死攥著身前的救命稻草,什麽反派不反派的早拋到腦後了。


    “媽媽救救我!我錯了!”


    “停下!快停下!”


    夏凝神智不清喊得嗓子都啞了,超高速帶來的恐懼讓她眼睛都睜不開。


    原本僅是抓著男子的衣袍,這會兒早已變成了死死熊抱住他,直把蘇雲城勒得臉色鐵青。


    突然一陣失重感,體內五髒六腑上下翻攪,腦漿甩成了一團漿糊,緊接著,一切停了下來——


    蘇雲城臉色又青又白地扒開身後的人,靈力一催,腳下巨劍霎時恢複了正常大小。


    夏凝手腳酸軟、搖搖晃晃撲倒到一旁的高巧身上。


    “喂,你幹什麽!別過來……”


    高巧兩手推拒,卻抵不過直直向她倒過來的人,抱了個滿懷。


    “嘔,我不行了……”夏凝趴在高巧身上,臉色蒼白,一陣陣幹嘔。


    “咦惹,你走開!”高巧聽著耳邊恐怖的聲音,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忙嫌棄地把懷中的人推出去。


    高凡在她對麵,夏凝被高巧一推,就被推到高凡跟前。


    高凡:“……”


    妹妹你這是什麽意思?


    眾目睽睽之下,高凡隻好無奈接住這個軟泥一般的人,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穩穩立住她。


    高凡盡量無視這位名義上的師姐,視線一瞥,落到蘇師兄身上。


    隻見他衣袍淩亂,神色不佳,她盯著他胸膛處被夏凝鬼吼鬼叫、精神錯亂間勒出血的傷口,問道:“蘇師兄受傷了?”


    她一問,眾人這才注意到蘇師兄胸前衣衫處溢出的淡淡血跡,紛紛七嘴八舌地關心詢問。


    蘇師兄低頭一看,眉梢微緊,語氣淡淡道:“無礙。”顯然沒有平日裏的溫和。


    小孩子哪裏會注意到這麽多,隻當蘇師兄今日太過勞累,知道他沒事之後,又七嘴八舌地問他怎麽會和夏師姐一起迴來。


    “此事純屬巧合。”蘇師兄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便匆匆離開了。


    “蘇師兄好像心情不佳呢。”陽陽怔怔道,往常從不見蘇師兄如此神色。


    眾小朋友也覺得蘇師兄異常,小蘿卜頭聚在一塊小聲猜測,有說梳理陣法太累了,有說妖獸長大了蘇師兄打不過,也有人說蘇師兄很正常、沒什麽不對。


    高巧冷哼了一聲,想起落地之時夏凝又大叫又緊抱著蘇師兄,蘇師兄能開心得了才怪呢!


    誰人不知道蘇師兄最喜整潔,且不愛與人太過親近,夏凝兩個都犯了,把他的衣衫扯成那個樣子,還對蘇師兄上下其手!真是豈有此理!


    夏凝原地休息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腦漿恢複正常,一抬眼,就看到高巧憤憤地瞪著自己。


    夏凝:“……?”


    “看什麽看!”高巧冷喝一聲,便白了她一眼,拂袖離開惜墨居。


    夏凝無語。


    不是,看你咋地?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看你?


    還沒來得及說出這句經典台詞,高巧就一溜煙消失了,高凡懶得說話,也跟著妹妹走了。


    隻剩下一圈小蘿卜頭圍上來嘰嘰喳喳的問她怎麽樣了。


    夏凝感動得心都要化了,還是小迷弟好,天真爛漫活潑可愛,最重要的是這麽關心她。


    夏凝白著臉,卻笑得溫柔:“姐姐沒事了哦,你們快迴去休息吧,今天落下的課明天給你們補上。”


    一張張小臉齊齊點頭應道:“好的,夏姐姐。”


    絲毫沒有要補課的不滿怨懟,夏凝的心又化了一分。


    怎麽可以這麽乖巧呢!人家也想生一個這麽乖巧的兒子!


    可憐母胎單身二十多年的她連初戀都沒獻出去,更別提找個人來配合生猴子了。


    夏凝淒慘又鬱悶地歎了一口氣。


    ……


    次日,淩天閣。


    大廳之內立著四五個人,皆是麵色肅穆,莊嚴沉重,為首的一個仙風道骨、小須格外顯眼的青年男人道:“你所說的可屬實?”


    “弟子所言句句屬實。”


    底下清雋溫和的男子跨出一步,對仙風道骨的男人作揖答道:“此人頂著烈雲劍派的名號,修煉的卻是南宗門的術法。”


    蘇雲城所說的人正跪在廳中,那是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


    他雙目赤紅、飽含憤怒屈辱,毒蛇般陰冷的眼睛緊緊盯著兩人。


    黑衣人身上被金色的繩索牢牢困住,掙不開逃不掉,膝蓋宛如千斤之力重重壓下,被迫跪著不共戴天的仇人。


    蘇雲城道:“昨日弟子在湖心施陣的緊要關頭,正是此人引下天雷險些破壞陣法,若青天鎖妖陣被破,後果不堪設想,此人恐怕是蓄謀放出妖獸,以加害我派門人。”


    天卿真人負手而立,沉吟不語。


    “以此人的修為,引天雷時藏身之處絕不出三十裏,弟子修補陣法力竭之際,多虧夏師妹現身相救,否則極有可能為他所害。”


    天卿真人微微摩挲手指,看了蘇雲城一眼,道:“你如何得知天雷是他引下的?”


    “引天雷者必需修為深厚、靈力充裕,有此靈力者少之又少,靈力不足者強行作法,必然靈脈震蕩、受其反噬。”


    蘇雲城說著,側身朝跪在廳殿中心的黑衣男人走去,那黑衣人正狠狠瞪著蘇雲城,陰狠的目光如淬了毒的殺人之器。


    蘇雲城仿如不覺,雲淡風輕繞到他身後。


    隨即他凝力打出一掌,未曾觸碰到黑衣男人,掌風卻如迅猛之舌狠狠推到他身上,將黑衣男人擊得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神遊天外的夏凝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一顫,而後,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們剛剛不是討論得還挺激烈嘛,怎麽突然動起手來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突然來一掌很破壞氛圍好嗎!


    夏凝對暴力反派蘇雲城碎碎念,抬頭一看,卻見仙風道骨的天卿真人和跟前的佩無師妹,對這暴力行為熟視無睹。


    而且瞧佩無師妹臉色憤然、雙拳緊握的樣子,還頗有一番蠢蠢欲動要衝上去揍黑衣人的感覺。


    她又看了下第一次見麵的天卿真人,捋著胡子神采奕奕、和藹可親的長者風範,點點頭似乎對蘇雲城的暴力行為持滿意讚賞的態度。


    夏凝:“……”好吧,這個黑衣人也是反派。


    蘇師兄現在是伸張正義的大好人呢,正義凜然調查真相揪出臥底又有什麽錯呢。


    “師父,你看。”蘇雲城指了指黑衣人的頸後。


    幾人走上前一看,黑衣人麵朝地癱倒在地,痛苦地咳著血,頭發被掌風震亂露出後頸。


    隻見他的後頸處布滿猙獰交錯的墨黑色裂痕,與旁邊完好無損的皮肉形成鮮明對比,猶如綻放在皮肉之上的焦痕,縱橫交錯伸向脊背,隱沒在黑色的衣衫裏。


    夏凝瞅了一眼,隻覺得頭皮發麻,一條條一道道的焦痕,像被烙進深深的血肉裏,太可怕了。


    天卿真人眉梢微緊,神態怔然道:“這是……罪雷印。”


    三十二年前,蒼宿涯一戰中南宗門便用過罪雷印,他們引下滾滾天雷,集天之神力劈山破地、擊殺無數烈雲門人,這本是蒼宿涯的禁術。然而戰場上無所不用其極,為奪取勝利,南宗門居然用了罪雷印。


    使用罪雷印的後果,便是神力反噬其身,形成一道道雷印日夜吞噬施術者的靈力,不出一月,施術者便會遭吞食吸盡而亡。


    黑衣人倒在地上唿哧喘氣,他臉上滿是汙髒的血跡,聲音低飄卻是扭曲的快意:“怎麽?真人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


    “三十二年前,你們烈雲劍派敗給我南宗門,敗得一塌塗地哈哈哈……”黑衣人狂聲大笑,“烈雲劍派死傷無數,逃竄的逃竄,哀嚎的哀嚎……而你天卿真人——”


    說到此處,黑衣人驟然停笑,如寒劍般射向天卿真人,濃烈的仇恨氣息奔騰迴湧,“當年何等的恣意狂妄!身負盛名、年紀最輕的一派劍宗,以一人之力敵百人之陣,殺了一個又一個無名小卒!堂堂一派尊者也曾是殺人不眨眼的狂魔!”


    “哈哈哈,好一個天卿真人、劍之大宗!枉死在你手下的人卻數不勝數!”


    夏凝:?


    明明是你們南宗門先動的手,還不許人家還手自衛了?你們南宗門的人都這麽無恥的麽?


    天卿真人凝目深思,似也想起了當時的情形,他微微歎氣,對黑衣人的指責卻隻道了一句:“當年之事,我問心無愧。”


    “哈哈哈!好一個問心無愧!當年他如此崇敬你、想與你相識,隻為見你一麵才決意去的蒼宿涯……誰料卻被你一劍奪取了性命,當真是可笑至極!”


    天卿真人微微抬眸,“你說的‘他’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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