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沉甸甸地壓在皇城上空,平日裏鮮亮的宮牆此刻也透著股冷硬的青灰。


    蕭逸邁進宮殿,一股悶香撲麵而來,混合著隱秘的脅迫感,讓他唿吸一滯。


    殿內光線昏暗,燭火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似也懼怕這劍拔弩張的氛圍。


    一眼瞧見昏迷的餘悠悠,蕭逸的心瞬間仿若被重錘猛擊。


    他身形晃了晃,才強撐著穩住,待侍衛悄無聲息地退至陰影裏,唯剩他粗重又壓抑的唿吸,在寂靜中格外突兀。


    他緩緩朝前挪了一小步,雙手慢慢抱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每一處凸起都好似在無聲呐喊:“公主,求您聽我一訴衷腸。”


    蕭逸深吸一口氣,那氣息在胸腔裏長久地迴蕩,好似要攢足生平所有的勇氣,才足以開啟這段傾訴。


    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漸漸望向遠處,那目光像是穿越了重重宮牆,直直落進往昔的歲月裏。


    “公主,我與悠悠的初遇,宛如一場猝不及防的春雨,打濕了我原本灰暗的世界。是她給了我信念,希望。


    “相識,相知的過程,更是用無數患難堆積而成。我們的人生並非一帆風順”蕭逸的目光收迴來,直視公主,眼裏滿是懇切,


    “相愛,於我們而言,是劫後餘生的緊緊相擁。我們曆經生離死別,我們跨越了時空的阻隔好不容易走到一起。


    他向前一步,雙手抱拳,言辭愈發激昂:“公主,我與她之間,這份情誼絕非金錢、權勢所能比擬分毫。


    悠悠對我的恩情,重如泰山,深似滄海,我們攜手跨過的艱難險阻,早已化作道義的繩索,將兩顆心牢牢捆綁。


    我蕭逸,自幼讀聖賢書,知曉禮義廉恥,絕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徒。


    公主身份尊崇,又心地善良,想必也不願看到我違背本心,餘生都活在愧疚與悔恨之中吧。


    還望公主收迴成命,成全我與悠悠這來之不易的緣分。”


    公主柳眉瞬間倒豎,恰似兩彎蓄勢待發的柳葉飛刀,眼中怒火噌地燃起,那眼神仿佛能將蕭逸灼出幾個窟窿。


    她猛地一甩袖,手臂用力一揮,廣袖裹挾著一股淩厲之氣,唿唿作響,好似平地起了一陣小型旋風。


    這風唿嘯而過,徑直撲向一旁的燭火,那原本靜靜燃燒的火苗瞬間被扯得東倒西歪,光影在牆壁上瘋狂晃動,幾近熄滅,室內瞬間暗了幾分。


    緊接著,放置在不遠處的雕花瓷瓶也受到波及,瓶身劇烈搖晃起來,發出細微卻清脆的磕碰聲。


    “夠了!”公主一聲怒喝,聲如洪鍾,震得人耳膜生疼。


    “別在本宮這兒惺惺作態,你那些陳詞濫調,本宮聽膩了!”


    她蓮步疾移,幾步就跨到蕭逸跟前,仰起頭直勾勾盯著他,眼中滿是不甘與怨憤,“本宮哪點不如她?”


    說著,她伸出手指,用力戳著自己胸口的錦繡衣飾,那指尖上的蔻丹紅得刺目,“我乃金枝玉葉,自幼在這瓊樓玉宇中長大,生來便享盡榮華,要什麽有什麽。


    隻要本宮樂意,能給你的寵愛,都能堆成一座巍峨高山,任你取用。”


    她又鄙夷地哼了一聲,嘴角微微下撇,“她呢,不過是個出身貧寒的窮酸丫頭,無權無勢,她拿什麽和本宮比?


    你竟為了她,三番五次忤逆本宮!”


    蕭逸咬咬牙,又近前一步,衣擺輕晃,帶起一絲微弱氣流:“公主,寵愛與真心,涇渭分明。


    您身份尊崇無比,自該有與您匹配的如意郎君,而非強求我這顆早有所屬、捂不熱的心。


    即便我此刻被迫應下,往後的歲歲年年,對著您也隻是一具空有皮囊的行屍走肉,這絕非您期許的圓滿啊。”


    他額頭汗珠滾落,在光影交錯裏,砸在地磚上,濺起微小的水花。


    公主怒目圓睜,仿若被激怒的母豹,疾衝過來,抬手狠狠揪住蕭逸的衣領,把他扯得彎腰低頭:“蕭逸,你別不知好歹!本宮的耐心已然耗盡。


    給你三日,三日後,若不答應當朝駙馬,餘悠悠必死無疑,你就等著給她收屍吧!”


    言罷,她大力搡開蕭逸,扭身朝內殿奔去,珠簾被撞得劈裏啪啦響,在這死寂氛圍裏,格外刺耳,好似也在宣泄著衝天怒火。


    蕭逸踉蹌著撲到餘悠悠身旁,輕輕把她攬入懷中,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悠悠,是我連累你至此。”


    餘悠悠悠悠轉醒,幹裂的嘴唇艱難扯出一抹笑,在昏暗中如將熄的燭火:“蕭郎,莫自責,我信你,可三日……”她目光黯淡下去,手指不自覺揪緊蕭逸的衣角,透著深入骨髓、難以掩飾的憂懼。


    蕭逸抱緊她,在她額頭落下輕柔一吻,似要傳遞所有力量:“你放心,我就算踏破這皇城,尋遍犄角旮旯,也會尋出法子。”


    他小心翼翼安置好餘悠悠,轉身時,攥緊雙拳,指節咯咯作響,步伐帶著決絕,每一步都似要在這冰冷地麵踏出希望的火花,踏碎這困人的局。


    迴府後,墨雲滾滾堆積,天色越發暗沉,似要下起暴雨。


    蕭逸把自己關進書房,“砰”的關門聲驚起簷下一群驚惶的雀鳥。


    屋內一片死寂,唯有他的腳步聲來迴遊蕩。


    他時而猛地頓住,抬手狠狠捶打桌麵,震得書信筆墨劈裏啪啦散落一地。


    時而癱坐椅中,雙手抱頭,十指狠狠插進頭發裏,扯得頭皮生疼,幾縷頭發被連根拔起,飄落在風裏。


    管家在門外急得直跺腳,輕聲勸:“公子,多少吃點。”換來的是蕭逸困獸般的怒吼:“滾!”


    次日破曉,天光艱難地從雲縫裏擠出幾縷,透著慘淡的白。


    蕭逸身著素白麻衣進宮,於禦書房外長跪。


    烈日像是要懲罰他一般,漸漸爬上中天,熾熱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而下,烤得他頭皮發麻,汗水源源不斷地冒出,流進眼睛,刺痛難忍,他也不眨一下,眼神執拗又絕望。


    皇帝終是傳喚,他膝行向前,連磕數個響頭,額頭瞬間青腫,在光潔的地麵上留下幾點血跡:“陛下,公主婚事,實非我願,我與悠悠生死相依,望陛下憐憫,莫讓我做負心之人。”


    皇帝把奏折一摔,紙張紛飛:“蕭逸,公主心意已決,朕也難違,莫再糾纏,退下!”蕭逸伏地不起,滿心悲愴,似要與這冰冷地麵融為一體。


    最後一日,牢房裏彌漫著腐臭與潮濕之氣,青苔在牆角肆意蔓延。


    餘悠悠躺在幹草堆上,氣若遊絲,仿若一片隨時會飄走的殘葉。


    蕭逸奔過去,握住她枯瘦的手,那手涼得像冰:“悠悠,我無能……”


    餘悠悠拚盡全力抬手撫上他臉頰,指尖輕輕顫抖:“蕭郎,莫……莫歎,能愛,便夠了 。”


    二人淚如雨下,在這狹小陰暗的牢房裏相擁在一起不想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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