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隻敏捷的豹子,眨眼的功夫,陸小雪就躥到了持槍那人的跟前!


    “!?”


    那人明顯驚了一下。


    對方不是專業的狙擊手,又沒料到今晚有人會來,毫無準備,一時失了先機,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陸小雪躥到跟前,左手掐住他的長槍,將槍口往上一抬,那人放出的第二槍打空。


    幾乎是同時。


    陸小雪右手疾起拳頭,狠狠地揮向那人的臉!


    這一拳使了十足的力氣,將那人打得腦袋扭向一邊,疼痛使得那人力道一鬆,長槍順勢被陸小雪一把奪了過來!


    “哢!”


    陸小雪掄起長槍,槍柄狠狠地砸向那人的後腦勺,那人痛得慘叫一聲,身體一趔趄,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


    “誰讓你開槍的?”


    伴隨著這聲怒罵,陸小雪又掄起長槍,“哢嚓”一聲,槍柄狠狠地砸向那人的後背!


    “你媽沒教你做人嗎?你特麽的差點打死我!”


    看守的一共四個人,其他三人早已被葉君澤和趙峰解決掉,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葉君澤和趙峰就看著陸小雪像潑婦似的邊打邊罵。


    “混蛋!”


    又砸了一下。


    “你當別人的命都是撿來的!?”


    又砸了一下。


    “你想打死就打死嗎!?”


    又砸了一下。


    “你是不是經常不打聲招唿就對別人開槍啊!?”


    又狠狠地砸了一下。


    “你怎麽不先打死你自己呢!?”


    ……


    用槍柄在那人背上連續砸了十幾下,直到出了心中這口惡氣,陸小雪才一槍掄向那人的腦袋,直接把那人砸暈了!


    有點狠。


    對方完全沒有反擊的餘地。


    雖然這麽打一個持槍的毒販不過分,但對一個貌似柔弱的女孩子來說,還是有點驚悚。


    葉君澤也是第一次看到陸小雪這一麵。


    然後,陸小雪蹲下,在那人身上一陣摸索,摸出手機,一把摔在地上,當場摔碎,沒有摸到倉庫的鑰匙,倒是摸出了一把匕首,陸小雪看著匕首,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的了。”


    陸小雪喜歡得不行,一雙眼睛亮亮的,唇角彎彎的,喜滋滋地把搜出來的匕首塞進袖子裏。


    這女人……


    竟然喜歡匕首……


    趙峰忍不住挑眉,瞅著那張與她的性格極具反差的臉。


    這反差……


    也太強烈了一點……


    像個土匪婆,陸小雪抱著長槍走到倉庫門口,在葉君澤和趙峰驚訝的目光中,她端起長槍,對準門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叮!”


    隨著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門鎖被打爛,“吧嗒”一下子掉在地上。


    她會開槍!


    葉君澤和趙峰又一次被驚到。


    陸小雪拿槍的姿勢很嫻熟,像是受過專業的訓練,開槍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底細,葉君澤和趙峰都要懷疑她是別國間諜了。


    她到底經曆過什麽?


    看著她,兩人的神色變得極其認真,尤其是葉君澤,眉心蹙起,一雙星辰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眼神幽亮。


    陸小雪並不知道那兩人的心思,她一腳踹開庫房的門,抱著搶來的長槍大步走進倉庫,走到那一摞紙箱前,她打開手電筒,掏出迷你小匕首,彈出刀刃,劃開紙箱,一個紙箱一個紙箱地開始翻找。


    葉君澤和趙峰緊緊地盯著她。


    她的樣子,很像一個在案發現場取證的警察。


    真的很像。


    開到第六個紙箱,還真讓她找到了。


    陸小雪立馬給江昊宸打了電話,然後,就拉著葉君澤和趙峰逃離了現場。


    酒吧的包間。


    陸小雪和葉君澤坐在中間的沙發,趙峰坐在左側沙發,田小軍坐在右側沙發,在他的斜對麵,隔著一兩米的距離,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坐在凳子上,正是江昊宸派來調查的警察齊盛。


    “你是什麽時候見到郝強的?”


    齊盛忽然問,一雙精明的眸子瞅著田小軍。


    “我……”


    “你認識郝強嗎?”


    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語氣聽不出是無奈還是氣惱,陸小雪看著田小軍,仿佛在看一個不成器的孩子。


    包間裏的四人齊齊看向陸小雪。


    葉君澤和趙峰定定地看著她,齊盛的眼神裏帶著幾分打量,田小軍則是表情一懵,迎上陸小雪的目光,呆怔地迴答:


    “不認識啊……”


    “不認識就說不認識,瞎認什麽?”陸小雪無奈地訓斥,“如果別人給你下套呢?你也照單全收嗎?”


    葉君澤收迴目光,一雙睿智的眼睛,眼底閃過了然的神色,趙峰靜靜地瞅著她,唇角抿了抿,神情比平日裏嚴肅許多。


    齊盛臉色凝重,定定地瞅著陸小雪。


    “先聽清楚別人問什麽,再迴話,一緊張就口無遮攔,讓那幫孫子知道你這麽不經嚇,非把鍋全甩給你不可,你冤不冤啊?”


    陸小雪又看向齊盛,輕聲解釋:


    “他膽兒小。”


    “你是?”


    齊盛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她是老板的朋友,還在上大學。”田小軍道。


    陸小雪笑了笑。


    齊盛扯了扯唇角,那雙毒辣的眼睛閃過異色。


    “你先忙,我迴去了。”


    又對齊盛笑了笑,陸小雪起身,向著包間門口走去。


    葉君澤和趙峰前後腳地跟上。


    在走過齊盛的時候,陸小雪突然止住腳步。


    葉君澤和趙峰隨即止住腳步,看著她。


    陸小雪迴眸,看向齊盛,語氣緩慢聲音溫柔地問:


    “齊警官,你跟鄭隊這麽多年了,就沒有發現他哪裏不對勁嗎?”


    齊盛看著她。


    “有些人,早已不是最初的樣子。”


    她知道什麽?


    齊盛的眼底閃過思量,看著陸小雪,神色變得極其認真。


    笑了笑,陸小雪聲音低沉:


    “個人的選擇。”


    迴去的車上,陸小雪給秦勇打了電話,簡明要點交代了事情的經過,讓秦勇去天階夜色善後。


    天階夜色的老板是沈墨,把事情鬧大,影響到沈墨和沈氏集團是小,牽連到沈墨的爺爺沈中將是大,沈中將還有幾年就要退休,陸小雪不希望沈老臨近退休,還要被人說三道四,背上本不該背負的罵名。


    人言可畏。


    田小軍犯的錯誤,不該讓沈墨來背鍋。


    坐在黑色越野的副駕,陸小雪忽然像是有感而發地說了一句:


    “知道沈振嶽的故事嗎?”


    葉君澤側眸看了她一眼。


    後座,趙峰輕聲說:


    “有耳聞,但都是道聽途說。”


    沈振嶽的父親是沈中將,沈振嶽年輕時也曾在軍中曆練,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可能他也會是軍中的一員。


    “就是一個貴公子和窮家女的故事。”陸小雪評價,“一點新意也沒有,和從前的偶像劇一樣狗血。”


    在車上,陸小雪自顧自地講起了沈振嶽的故事。


    “貴公子和窮家女相愛了,跟狗血劇裏的情節一樣,家裏的老爺子不同意他們在一起,老爺子很看重門第,希望兒子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能在事業上幫助他,於是,老爺子采取各種手段要把兩人分開!貴公子心高氣傲,為了和那個女人在一起,跟狗血劇裏的闊少爺一樣,和家裏斷絕關係,不要家裏的一分錢,並且老死不相往來!”


    “父親對他說,沒有哪個女人會傻到跟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女人離開他,是必然的結局。”


    “愛情,那是什麽?”


    “那隻是一時的鬼迷心竅。”


    “在生存麵前,愛情算得了什麽?連一塊裹腹的麵包都不如,在柴米油鹽中,被生活的瑣事磋磨,隻會變得一文不值!”


    “貴公子不信,他覺得,他的女人,就算他變成一無所有的窮光蛋,也會至死不渝地跟著他。”


    “所以,離開家族之後,貴公子從來沒有想過工作掙錢,他就是要證明給父親看,他就這麽一無所有著,愛情也不會背棄他!”


    “但是,最後貴公子失望地發現,他拋下一切所追求的愛情,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美好,柴米油鹽,樣樣需要錢。”


    “那個女人開始和他爭吵,開始抱怨家裏沒錢,催他出去找工作掙錢,這個時候,他心裏就有些涼了,他想,難道真的像父親說的那樣,沒有錢,他就什麽也不是,這個女人就不愛他了?那麽,這個女人愛的到底是他,還是他的錢?”


    “他敷衍那個女人,說會出去找工作,會想辦法賺錢,但其實,他根本不想找工作,他隻想好好看清這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


    “有一次吵架,女人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甚至說,真後悔當初跟了他,他直接摔門走了!從那以後,兩個人一直在冷戰,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像兩個陌生人,甚至連一聲招唿都不打。”


    “他問那個女人,以前說好的天長地久,哪裏去了?以前說好的相親相愛,哪裏去了?”


    “女人告訴他,感情不能當飯吃,沒有錢,吃什麽?活都活不下去,還談什麽天長地久,談什麽相親相愛?”


    “貴公子很失望。”


    “現在這個女人,張口閉口就是錢,就像父親說的那樣,沒有錢,他什麽也不是,女人離開他,是必然的結局。”


    “有一次,他忍不住嘲諷那個女人,說‘你那麽想要錢,再去釣一個公子哥啊!’女人氣極了,又哭又鬧,抓起什麽都往他身上砸,就這麽把他從家裏砸出去了,女人也賭氣,說現在就去找一個公子哥,再也不要跟著他這個沒用的男人了!哭著把門摔上了,就這麽把他關在了門外。”


    “他覺得夠了,這個女人,他算是看清了。”


    “然後,他就迴家了。”


    “貴公子也是個能屈能伸的,臉皮夠厚,直接管他父親要錢,把要來的錢扔給了那個女人,說,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他再也沒見過那個女人。”


    “後來的某一天,貴公子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是讓他去領他的兒子。原來,在兩人徹底鬧翻之前,那個女人就已經懷孕了,產後大出血,已經去世了,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屍體早就涼透了。”


    “那個孩子就是沈墨。”


    說到這裏,陸小雪垂眸,扯開唇角笑了笑:


    “跟偶像劇一樣狗血,卻沒有偶像劇那不切實際的幸福大結局,貴公子和窮家女在一起,最後卻不得善終,這才是現實版的結局,偶像劇,那都是給癡心妄想的人看的。”


    葉君澤看向她。


    “沈墨被接迴來,一直交給家裏的傭人帶,沈振嶽不太喜歡看到沈墨,直到沈墨長大了,和他的媽媽越長越像,沈振嶽才開始把沈墨帶在身邊,沈振嶽至今沒有再娶,可能也覺得虧欠那個女人吧。”


    車廂裏很安靜。


    葉君澤安靜地開車,和趙峰默默聽她講。


    陸小雪忽然笑了: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做過幾件糊塗事啊……”


    經過調查,秦勇揪出了參與此事的七名員工,讓他們自己去戒毒所,然後,暫時關閉了天階夜色。


    事情做得悄無聲息。


    其他員工隻知道會所暫時歇業,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


    田小軍是主動自首,並且成交數量不多,還從郝強口中探出了藏匿毒品的倉庫,所以從輕處罰,隻判了一年。


    沈墨作為老板,發現田小軍的行為,第一時間說服田小軍自首,並且停業整頓,認錯態度良好,並沒有受到田小軍的牽連。


    至於郝強和鄭隊。


    郝強手上有好幾條人命,抓住就得判死刑,有齊盛盯著,鄭隊應該很快就會落馬。


    不過,這都不是陸小雪該操心的事了,也不想過問,這輩子,陸小雪不是警察,她隻想好好活著,隻在乎自己喜歡的人,隻珍惜對自己好的人。


    隻是……


    經過這一遭,葉君澤和趙峰徹底對陸小雪改觀,他們再也不會把陸小雪當成一個單純稚嫩的小丫頭了。


    這哪裏是個小丫頭?


    分明是一隻羽翼未豐的豺狼虎豹!


    很難想象,待她羽翼豐滿,該是何等的腹黑狡猾,殺伐果斷。


    隨即,趙峰又覺得,陸小雪真的很適合葉君澤。


    像趙峰和葉君澤這樣的人,都是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出任務,說不準哪一天,意外就會發生,趙峰覺得,陸小雪能把家撐起來,她會拚盡全力護住自己和家人,並且能讓家人過得很好。


    不止是葉君澤。


    趙峰覺得,陸小雪真的很適合當一名軍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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