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雪調了監控,以故意傷害罪和故意毀壞財物罪,起訴了林濤和徐海龍。


    監控裏看得清清楚楚。


    徐海龍割掉了三輪車的油管,掏出打火機想要點燃,被鄰居製止之後就在院牆外轉悠,像個小流氓似的,時不時地搞搞破壞,十分地下作,陸小雪出門之後,他又衝著三輪車又踢又踹又擰,直至損壞。


    第二個監控畫麵。


    徐海龍揪著隻及他胸膛的陸明澈,將矮小的陸明澈拎到門口進行施暴。


    監控裏並沒有看見安強動手,徐海龍麵目猙獰,眼神狠辣,看架勢就知道下了狠手,林濤惡劣地拽陸明澈的胳膊,想要戳他的眼睛。


    陸明澈死死地護住自己。


    一頓拳打腳踢之後,林濤亮出了刀子。


    三個大男人,一步一步逼近矮小的陸明澈,直至將陸明澈逼到牆角,如果不是陸小雪及時衝出來製止,很難想象三人會做出什麽惡劣的行為。


    很奇怪。


    麵對無辜的陸明澈,徐海龍麵目猙獰,眼神狠辣,林濤也猙獰著一張臉,行為惡劣,肆無忌憚地彰顯著他的強大。


    麵對憎恨的陸小雪,卻完全不同。


    林濤低垂著腦袋,避免跟她對上,徐海龍晃悠著身子,像個街溜子一樣跟她周旋,時不時做出一點挑釁的動作,但絕不跟她對上,哪有半分麵對陸明澈時那囂張的影子。


    沒有顧宴晨在旁邊搗亂,庭審進行得非常順利。


    兩個成年男人,聯手毆打一個11歲的小男孩,不管有怎樣充足的理由,都是一件極其惡劣的事。


    令人不恥。


    陸小雪證據確鑿,徐海龍和林濤無從辯駁,所以當庭就判決了。


    林濤不承認想割掉對方的生殖器,隻說嚇唬嚇唬他,他的行為也被及時製止,並沒有釀成無法挽迴的後果,所以,判他賠償陸明澈兩萬元。


    故意損壞的三輪車,以及院牆外的種植物,共計一萬元。


    兩人並沒有登記結婚,所以,陸小雪的個人財產與林濤無關,讓林濤歸還侵占的房子和車子,並且不得再騷擾對方。


    被告席的徐海龍和林濤始終猙獰著一張臉。


    徐海龍是殘酷的恨意,林濤則是羞憤交加的恥辱感,打腫臉充胖子的結果,就是自己的臉很疼。


    陸小雪冷冷地看著林濤。


    想起那天。


    …………


    ……


    從警局迴來,在家門口,陸小雪隱隱聽到鄰居範大嬸說——


    “她又跑到別人家裏道歉,被人打了一頓。”


    “都這麽欺負她孩子了,她還跑去道歉,到底怎麽想的?”子陽媽媽接話。


    “誰知道,活像不是她的孩子。”


    看到陸小雪迴來,範大嬸對她笑了笑,連忙轉移了話題。


    陸小雪當時沒有多想,隻以為女人們湊在一起閑話家常,直到顧宴曦來到家中,語重心長地對她說——


    “你媽又去道歉了,這次還被人家打了一頓!”


    陸小雪眉梢一跳,烏沉的眼眸攜著冷銳的鋒芒,幽幽地瞅著顧宴曦,隻聽顧宴曦話鋒一變,如正義使者般,苦口婆心對陸小雪說:


    “為了你惹出來的這檔子事……”


    意識到接下來會聽到什麽,陸小雪的麵容倏然扭曲了一下!她眯起眼睛,看著那張酷似顧老太的臉,正午的陽光灑下來,籠罩著顧宴曦嚴正端方的麵容,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芒。


    陸小雪卻感覺到冷。


    “……你媽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呀?你還不趕緊聽你媽的話……”


    “嗬!”


    陸小雪冷笑一聲,涼涼地瞅著顧宴曦。


    顧宴曦的麵相,真正詮釋了什麽叫做“宰相肚裏能撐船”,端正大氣,氣宇軒昂,雖然身高不足170,卻如山嶽一般高大沉穩,哪怕站在人堆裏,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極少有人能壓住顧宴曦的氣場。


    在顧宴曦的襯托下,其他人隻能淪為模糊的影子。


    隻是……


    這樣的顧宴曦,卻是個拎不清的。


    “什麽叫做我惹出來的事?”


    “不就是你惹出來的事嗎?”顧宴曦語氣緩緩的,看著陸小雪,就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招惹了那一家子,讓人家賴上了,光讓你媽給你擦屁股……”


    “用得著她給我擦屁股嗎?”


    挨了一頓打,自己不說,反而讓顧宴曦替她說,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母愛有多偉大嗎?


    如果真的那麽愛,又何必借別人的嘴說?


    “你媽不給你擦屁股,誰給你擦屁股啊?”顧宴曦輕笑。


    “誰讓她去道歉的?”陸小雪氣道,“道歉,不就承認自己錯了嗎?她……”


    “就是得道歉!”顧宴曦挑眉打斷她。


    “沒做錯,憑什麽道歉?”


    “不是我們的錯,我們也要道歉!這是我們家的氣量!”顧宴曦看著她,堅定地說,“宰相肚裏能撐船,不是我們的錯,但我們道歉了,人家都能看見我們的大度!就算別人有錯,我們也要給別人一個台階下,這是一種大家風範!”


    大家風範?


    跑到學校裏,對著全校師生說孩子不聽話,驕傲自滿,拉全校師生幫自己教訓孩子,就是所謂的大家風範?


    在別人的家宴上擺臉色,就是所謂的大家風範?


    跑到孩子上班的公司,在辦公室隨意插嘴,貶低孩子,把升職的機會讓給別人,就是所謂的大家風範?


    孩子被欺淩,不但不護著孩子,反而向欺淩孩子的人道歉,就是所謂的大家風範?


    這姐弟倆是不是對大家風範有什麽誤解?


    “道歉就是氣量?……”


    “這是我們家的氣量!我們吃點虧,不算什麽!以前你姥爺……”


    “別強詞奪理了!”陸小雪嘲弄地冷聲說,“道歉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活該你姐挨打!”


    孩子都被欺負成那樣了,顧宴晨還想著道歉,簡直是無藥可救。


    陸小雪去問陸明澈,卻看到陸明澈沉下了臉,稚嫩的麵孔有種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隱忍。


    良久之後,陸明澈稚嫩的聲音沉沉地說:


    “媽媽不讓告訴你。”


    不讓告訴,陸明澈還是告訴了,可見小小的陸明澈也不認同自己媽媽的行為。


    ……


    …………


    走出警局,陸小雪快走兩步,追上前麵臉色陰沉的兩人,問林濤:


    “什麽時候搬走啊?”


    林濤和徐海龍臉色繃了繃,愣是沒有理她。


    “都判你歸還財產了,還不準備搬家,非得等著強製執行嗎?”


    “你以後別理她。”徐海龍沉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對林濤說,“她心機重,你玩不過她。”


    林濤的臉更黑了。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趕緊再找個女的,趁著房子還在,趕緊把婚先結了!別哪天房子被她弄迴去了,你去哪裏結婚?指望舅舅舅媽到處借錢給你買房子嗎?”


    徐海龍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輩子幫著林濤。


    “先把婚結了,別為了那樣的女人,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陸小雪隻覺得好笑。


    哪個女人嫁進林家,才是誤了自己的一輩子,自己幾斤幾兩,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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