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冰冷的黑暗中,有一條長長的,散發淡淡的青色瑩光的石板路,中間似乎斷開了一點。周圍寂靜幽冷,空曠壓抑,極度的黑暗仿佛能夠吞噬一切,令人心生恐懼。


    遙手一指,王盡能看到對麵有一個淡青色的東西,盈盈發光。不知為何,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這微弱的光芒卻沒有那麽醒目,似乎與背景融為了一體,又或是距離他太過遙遠,也不排除手中這盞銅燈的燭光掩蓋了視線。總之,他勉強看到了對麵存在的事物,就是斷開的青石板路。


    張臨塵借著王盡手指的方向,端詳片刻,眯著眼道:“應該是斷開的路。”


    “在這裏不知何原因,貧道無法飛空,所以要想過去,隻能跳躍!”王盡皺眉道。


    “感覺距離很遠,能跳過去嗎?”張臨塵丈量道,由於四方太過黑暗,也沒有任何參照物,他很難把握對岸的具體距離。


    忽然,王盡全身繚繞神光,在這黑暗中,刺目無比,接著他一掌打出,一道璀璨的華光衝了出去,但是還沒接觸乃至照耀到青色石板,便被黑暗吞噬,瞬間湮滅。


    “竟如此遠?”張臨塵清楚地察覺到王盡這一擊的強大,至少遠超過他,但是距離對岸還有一段空間。


    王盡思索了一會,感到十分棘手,他又不敢直接跳過去,不由得埋怨道:“誰沒事幹把路給打斷了,真是吃飽了撐的!”


    “不如扔個東西看看?”張臨塵提議道。


    聞言,王盡點頭同意。


    他拿出兩塊拳頭大小的廢棄材料,一塊扔入了眼前冰冷的黑暗中,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起不到任何波瀾。


    另一塊他掂量了一下,輕輕一扔,那塊廢料形成了一個拋物線。在穿過沒有任何光線的地方,消失瞬間後,兩人看到一團黑色的東西直接與對岸的青色瑩光擦肩而過,墜入黑暗中。


    張臨塵:“……”


    王盡看了他一眼,尷尬道:“貧道失誤了,沒關係,再來一次。”


    他又掏出一個稍大的廢料,再度掂量幾下,雙眼一凝,抬手拋了過去。一息不到的時間,隻聽到“叮鈴”一聲,非常清脆,他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推斷出來了嗎?”張臨塵詢問道。


    王盡眉頭微皺,“嗯”了一聲,他通過落地的時間和傳來的聲音,心中有了一大概的距離,不超過十丈。但重要的是,方才他施展的攻擊為何沒能跨越不過十丈的距離,抵達對岸?


    他又嚐試了一下,發現還是如此,最終他心裏給出了一個答案,就是但凡在這裏釋放的道法都會被很大程度的削弱,這也是他為何無法踏空的原因。


    “推算出來了嗎?”


    張臨塵看他又向著對岸打了一掌,光芒轉瞬即逝,然後就一臉沉思狀。


    王盡如實道:“我們距離對岸不超過十丈。”


    “不算太遠。”張臨塵琢磨道:“能跳過去。”


    王盡舉著燭燈,看著他道:“關鍵是道友敢跳嗎?”


    “這……”麵對身下暗無邊際的空間,張臨塵心中升起了一絲懼意,這是一種死寂的壓抑。不同以往,這裏沒有任何光線,唯有深沉的黑暗,而這也是心生懼怕的最大原因。


    迴想曾經遭遇過的那種恐懼,令人絕望,一時間,張臨塵居然不那麽害怕了,他雙眼閃過一絲光芒,語氣堅定道:“我可以跳過去。”


    “好!”王盡讚歎道:“不愧是臨塵道友,如此果決與勇敢,不懼任何,有一顆無敵之心,貧道遠不及也!”


    張臨塵扯了扯嘴角,道:“別說的那麽神,不就是想讓我先跳嗎?”


    似乎被識破了技倆,王盡神情僵硬地笑道:“那個……貧道是真心敬佩道友,遙想之前,道友以下克上,跨越一個大境界殺敵,震撼人心,可惜貧道沒有觀摩道友神威,頗為遺憾,如今……”


    “行了行了。”


    聽王盡這麽吹捧,張臨塵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他老臉一紅,擺手道:“想讓我第一個跳也可以,把你那個葫蘆裏的水分我一半。”


    聞言,王盡神情嚴肅道:“道友誤會了,貧道怎會讓道友探路呢?這種事貧道當仁不讓!”


    他站在斷裂的青石板上,收起手中的物品,眯著眼望著前方的微微瑩光,腳步一蹬,竄了出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下一刻,一顆豆大的光點出現在對岸,王盡拿著一盞燭燈,大聲道:“道友,過來吧!”


    張臨塵往後退了一段距離,沉心靜氣,目視前方,用力助跑,最後放縱一躍。


    噠!


    一聲輕響,張臨塵踩到了堅硬的青石板上,他鬆了一口氣,王盡提著燈走過來,道:“我們走吧。”


    在這舉世黑暗的地方,兩人沿著一個青石板路繼續向前走,不急不緩,徐徐而行。


    不知過了多久,王盡腳步一停,忽然低聲道:“等一下,好像到頭了。”


    隻見散發瑩光的青石板已經到了盡頭,前方黑黢黢一片,王盡打著燭燈,看到前方是一個比較寬大的地方。他蹲下身子摸了摸,發現是青銅鑄成的,於是他放心的走了上去,張臨塵緊隨其後。


    “有骸骨。”


    張臨塵前方有一個趴在地上的金色屍骸,不知是什麽種族,應該挺強大的。


    二人沒有理會借助微弱的燭光繼續向前,但是沒走幾步,王盡立刻停下腳步,整個身子都緊繃起來,虎視眈眈地看向前方。


    張臨塵也隨之停步,疑惑地看了王盡一眼,然後朝著他的視線望去,頓時心髒猛跳了一下。


    隻見前方的黑暗處,若有若無的出現一個輪廓,甚至不仔細看都察覺不到。這個輪廓非常怪異,立了起來,大約到了腰間,看不出是什麽東西,但不排除是某個生物的屍骸。


    過了一會,這個輪廓沒有發生一絲變化,兩人決定緩步往前探去,當走到一定距離,王午抬燈看去的時候,張臨塵又被嚇了一跳,感覺頭皮發麻,這居然是個人!而且還十分怪異和驚悚!


    這是一位老者,雙目微閉,須發皆黑,服飾精致,仙風道骨,神態自然。他在打坐,雙眼微閉,肌膚光滑,身下有一個蒲團,整體流露出一絲歲月的氣息。但最令人悚然的是,他此人皮膚的居然是紫色的,像是進行了某種異變。


    可以說,在這個極度黑暗的環境下,突然出現一個這樣一個人,無論誰都會感到訝異乃至驚嚇。


    “不是真人,是座神像。”王盡盯了一會,給出了這個結論。


    張臨塵也開始貼近,仔細觀察,不禁感歎道:“這也太栩栩如生了吧,除了皮膚,簡直和真人一般無二。”


    “最好不要亂動這裏的東西,否則說不好會發生什麽怪事。”王盡囑咐道。


    “放心,這點我還是清楚的。”張臨塵幹脆迴應道。


    掠過神像,兩人隨後在地上發現了一塊石碑,與地麵的青銅不是連在一起的,更像是後來放置上去的,上麵寫了十二個字:莫看門,無造化,若執意,唯有死。


    張臨塵看到字意,皺眉道:“這算是警告嗎?”


    “這些字應該是用血寫的。”王盡靠在石碑上,用鼻子聞了聞,道:“寫字者體質絕對超凡,你看這血,入石三分,顯然是後來侵蝕的,而且至今仍鮮紅無比,隻是流失了精華。”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張臨塵盯著石碑道。


    上麵的字體不算古老,比較容易辨清,王盡站了起來,望向前方的黑暗,道:“先看一下,若有異樣立刻離開。”


    張臨塵思索一下,答應了下來。


    兩人大約走了不到五丈,一個方形黑色輪廓展現在二人眼前,張臨塵猜測道:“這是一堵牆嗎?”


    等到臨近,兩人才看清,這是一個方形的黑色牆體,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宛如蝌蚪,亦如小蟲的青色符號。這些符號似乎在以一種為不可察的方式輕輕變動,常人很難感覺道。


    王盡先是一怔,隨後臉色大變,立即喝道:“閉眼!”


    張臨塵像是早已知曉,王盡剛開口,他便把雙眼閉上了,因為他想起了之前那個石碑上的話,現在看來,身前的這形似牆一樣的東西很可能就是所謂的“門”。


    “低下頭,離開此門!”王盡吩咐道。


    兩人低著頭,順著那點燭光,越過了這道“門”,而張臨塵也十分好奇地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這門有大問題,竟然能讓老子陷入魔障。”王盡有一種劫後餘生地感覺,他擦了一下冷汗,道:“幸好老子想起那道石碑的話,才及時醒悟過來。”


    “那為何我沒事。”張臨塵感到疑惑。


    “道友境界低了,所以對一開始沒起作用,但如果道友長時間看那道門的話,就會跟貧道一樣,逐漸陷入魔障。”王盡舒了口氣,道:“而且貧道懷疑這玩意,境界越高的存在,越容易中招。”


    “怎會這這樣?”張臨塵發問,越強的人反而越容易陷入魔障,這是什麽道理?不應該反過來嗎?


    “這個不好言明,總之這道門是貧道見過最恐怖,也是最不可思議的存在,貧道無法想象是誰鑄造了這道門,難怪要把它放置在這種地方。”王盡有些激動,像是見到了稀世珍寶。


    待到完全平複之後,兩人遠離了那道門,在四周搜索了一圈,結果除了幾具屍骸,啥都沒有,而且這個地方沒有想象中那麽大,他倆很快就把這裏翻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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