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這一次的幹屍居然沒有向之前那樣直接撲上來。


    它的麵容依舊顯得是那麽猙獰醜陋,隻是原本麻木空洞的五官好似被植入了思維,變得靈活而又複雜,處處透露著滄桑之感。


    我十分緊張地握住黑魔刀,與他保持著對峙的局麵,時間仿佛被定格在了這一秒,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就在我以為幹屍隨時都要暴起的時候,它下一個舉動卻讓我徹底陷入了意外。


    隻見幹屍緩緩收迴了爪子,停止攻擊的動作,好像快木頭似的硬邦邦站在那裏,暗紅色的眼球仍舊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隻是眼中已經失去了剛才的兇狠和暴戾。


    看著徹底失去攻擊意圖,變得平和下來的幹屍,我比剛才更迷糊了。


    這家夥怎麽迴事,它剛爬出泉眼的時候那麽狂躁,一副巴不得啃掉我們的架勢,為什麽轉眼就失去了攻擊欲望?


    我想到了龍蠱剛才的舉動,趕緊低頭,用質問的眼神看向龍蠱,可龍蠱依然顯得很無辜,像是在表達自己也不清楚這是什麽緣故。


    這奇怪了,難道是無形中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操控了龍蠱,讓它幫助幹屍恢複了些許理智?


    我徹底懵圈,完全搞不懂狀況,戴娜和穆汗則緊張兮兮地靠向我說,


    “周玄,這家夥到底怎麽迴事,你剛才……”


    我擺手阻止他們繼續說下去,現在誰也搞不清幹屍的情況,沒準平靜隻是暫時的,搞不好它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暴起撲向我們。


    敵不動我不動,我們保持著呆立的姿勢,繼續和幹屍隔空對峙起來。


    這次持續的時間更久了,足足對峙了兩三分鍾,穆汗再也忍耐不住,一臉抓狂地說,


    “我們走吧,在這麽對峙下去天都要亮了,大家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這次我沒有反駁他,確實一直這麽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和戴娜交換了下眼神,默默轉動腳後跟,打算朝溶洞子一旁的小路走去。


    可我們剛剛行動,幹屍就好像有個反應,居然麻木地邁開雙腿,跟著我們往前走了一步。


    我冷汗都嚇出來了,就怕它再次做出攻擊的舉動,好在沒有,幹屍隻是默默跟上了一步,臉色依舊淡漠平和,並沒有對我們發起攻擊的架勢。


    這下我傻眼了,戴娜則是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小聲說,“怎麽辦,它不會是打算一直跟著我們吧?”


    我哭笑不得,自己也不曉得究竟該怎麽辦才好,還沒等拿定注定呢,耳邊就傳來大量窸窸窣窣地爬行聲,我的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緊張,急忙朝爬動聲傳來的地方看去。


    下一秒我看見一大片黑色的蟲子,已然占據了剛才那個通道,正快速朝我們遊動過來。


    慘了!


    還沒等搞定幹屍,轉眼就跟上來這麽多屍蟲,難道今天真的注定要折在這裏?


    我渾身冒起了虛汗,眼下的場麵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對付,正緊張的時候,幹屍卻做出了一個令我十分意外的舉動。


    它輕輕轉動胳膊,朝屍蟲所在的方向揮動了一下,原本密密麻麻圍上來的屍蟲們就好似接收到了某種信號,竟然主動分散開來,朝著通道兩邊撤退,露出了一條直徑半米的通道來。


    我整個都看愣了,戴娜則緊張地小聲說,“看來這具幹屍的確是三星堆遺址的守護者,就連那些屍蟲也在聽從它的指令。”


    聽到這話我不僅沒有露出絲毫興奮感,表情反而變得更苦了。


    這裏是幹屍的主場,萬一它忽然翻臉,直接下令讓這些屍蟲攻擊我們,那我們可就真的慘了。


    好在幹屍並沒有這麽做,在揮手屏退了屍蟲之後,它又麻木地轉動脖子,朝我這邊默默地看來,嘴巴動了動,發出“喀喀”的聲音。


    或許是因為喉嚨肌肉萎縮,導致它無法開口說話,但我竟從幹屍的眼中讀到了一種迫切的催促感。


    這家夥應該是打算帶著我們離開這裏。


    戴娜很自然地咽著唾沫說,“它到底是什麽情況,誰能跟我解釋一下?”


    我把頭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說,


    “不知道,但現在看來幹屍好像已經失去了對我們的敵意,它存在的目地是鎮守這裏,而我們則是外來的闖入者,肯定不適合繼續待在溶洞裏麵,看來是主人家對我們下的逐客令。”


    穆汗冷哼道,“你怎麽確定這怪物不是打算換一個地方殺掉我們?”


    我說自己無法確定,現在擺在麵前的就隻有兩條路,要麽跟隨幹屍的指令往外麵走,要麽繼續留在這個鬼地方,和幹屍比耐性,看看究竟誰能對峙到最後。


    答案幾乎是肯定的,我們幾個大活人怎麽可能和一具屍體比拚耐力,最多兩天我們就會餓得失去耐性了。


    與其等到那個時候再行動,還不如現在就跟它出去看看,搞清楚這家夥究竟想玩什麽把戲。


    戴娜認同了我的看法,深深點頭說,“看來隻好這樣了,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個地方不動,既然幹屍沒有繼續攻擊我們,就說明敵意應該不深,也許他會指引我們離開……”


    他話沒說完,穆汗就堅決反對道,“小姐,不能就這麽跟它走,那些屍蟲太可怕了,一旦發生暴走,我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我反問說,“如果幹屍真要控製屍蟲對付,在哪裏的效果都一樣,你以為站在這裏不動就一定是安全的嗎?”


    他無言以對,隻能恨恨地瞪我一眼,而此時的幹屍似乎也顯得不耐煩了,徑直邁開黑色的足踝,朝著之前那個大殿方向走去。


    我定了定神,決心硬著頭皮跟上去,便立馬跟隨上了幹屍的腳步。


    屍蟲們依舊靜靜趴在那裏,沒有任何動作。我跟在幹屍後麵,時刻保持著一個謹慎的距離,望著通道兩旁擠滿的屍蟲,它們黑壓壓地蠕動,猶如潮水般擁擠著,令人心驚肉跳。


    好在擔心都是多餘的,這些屍蟲的確很害怕幹屍,在沒有得到幹屍授意的情況下,並不會主動攻擊任何人。


    我見狀也鬆了口氣,加快腳步跟上了幹屍,一開始隻敢拉開距離跟隨,到了最後我的膽子也放大不少,幾乎和幹屍並排在一起往前走。


    我邊走邊用餘光觀察這具幹屍,他身材幹癟,臉頰黢黑,渾身布滿了淺淺的絨毛,猶如一塊發了黴的老臘肉,渾身上下都充斥著陰暗的死氣。


    但它的表情卻十分平靜,連走動的樣子也和常人無異,要不是近距離走在一起,恐怕誰都無法相信這真的是一具屍體。


    幹屍也捕捉到了我的眼神,麻木地偏轉頭顱,朝我這邊默默看了一看。


    它眼球發紅,充斥著古老的滄桑和神秘之感,看起來似乎承載著十分久遠的記憶,然而一身的裝扮卻並不原始,身上披著襤褸的破夾克,左邊手腕上還戴著一塊上世紀留下的機械表,看著也就死了幾十年的樣子。


    我實在搞不懂這身裝扮背後的意義,更不明白這家夥剛剛是怎麽和龍蠱“交流”,為何態度一下就變了這麽多。


    而幹屍隻是走著,既沒有搭理我,也沒有向我解惑的興趣。


    又走了幾分鍾,我們重新返迴剛才那個石殿,大殿依舊空曠,和我們剛剛轉移時的環境差不多,唯一讓我感到驚歎的一點在於,短發少女居然並沒有被屍蟲啃咬致死。


    她隻是中了很嚴重的屍毒,氣若遊絲地躺在石台階上,看起來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識。


    我驚訝萬分,正要走上去檢查,戴娜卻飛快拽了我一下,搖頭說,“還是別管她了,這個女人是我們的敵人,沒必要在乎她生死。”


    好吧。


    我很清楚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便按捺住了好奇,無視了這個躺在地上的女人。


    很快我們就橫穿過了大殿,沒多久就來到了石殿的出口。


    這裏就是那扇石門所在的區域,我們一開始便是通過這扇石門闖進來的,如今打算離開這兒,就必須開啟石門。


    隻是一想到圍在石門外麵的敵人,我這心裏就一陣打鼓,很快便泛起了嘀咕。


    難道幹屍準備開啟石門,帶我們出去跟外麵的家夥講道理?


    不等我思考它的用意,幹屍已經走到石門正下方,把爪子朝的石門縫隙處的按鈕的伸過去。


    這石門內側有機關,從裏麵開啟它很容易,幹屍隻是稍微用力按了一下,我們耳邊就再次傳來喀喀的機栝轉動聲,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抬起來。


    隨著石門升起,我們立刻變得謹慎起來,隨時準備迎接門外的打擊,可令人意外的是,這裏的敵人數量並不多,僅有十來個穿著黑色上衣家夥,正在王忠的帶領下把守通道。


    我沒有看見黑狐,也沒有看見那位徐長老,正好奇這幫家夥的主力去了什麽地方,對麵的王忠已經覺察到了石門的動靜,帶著一幫人匆匆趕上來,恰好和我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他並沒有注意到走在我身邊的幹屍,而是將陰狠的眼神死死定格在我臉上,暴怒地大罵道,


    “姓周的,看來你還是扛不住從裏麵走出來,哈哈……也對,石門裏麵是一個封閉的空間,你們要想離開這兒就必須替我們把這扇門打開!”


    我冷眼看著他道,“你在得意什麽,難道以為自己能夠攔得下我們?”


    如果守在外麵的是敵人的大部隊,那我多少還會忌憚一下, 可這裏除了王忠之外,根本就沒幾個高手,而我們這邊卻跟著那頭恐怖的幹屍,真要動起手來,吃虧的絕對是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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