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珠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操控蠱蟲上,根本沒有辦法避開巴頌的偷襲。在這危急的關頭,一直站在我們身後的劉媚也出手了,發出嬌喝的同時,手腕快速翻轉。


    四麵杏黃色的令旗的從她身上飛射出來,各自對著不同的方位墜落下去,劉媚將雙手交疊,結出一道繁複的手印,四麵令旗在於地麵接觸的瞬間便迴蕩出了古怪的嗡鳴。


    下一秒,赤、白、青、黃四道光束分別自令旗中迸射出來,組合成一道龐大的陣紋圖案,被劉媚單手一托,輕輕懸浮在芭珠頭頂上。


    長釘猶如流星般激射而來,眼看即將要咬中目標,卻在那一瞬間受到了法陣氣息的阻攔和衝刷,頓時叮當一聲,被狠狠彈飛了迴去。


    “這是四像封魔印,怎麽會落到你手上,青玄那個叛徒居然被你殺掉了?”


    巴頌臉色一寒,不可思議地看向劉媚,以及那四麵正分布在劉媚腳邊的令旗,發出了一道驚唿。


    劉媚卻懶得給出迴複,擁有四像令旗加持的她顯得更加如虎添翼,小手一招,白虎令旗中頓時爆發出一道沉悶的虎嘯,猶如晴空打了個霹靂,震得地麵嗡嗡顫抖。


    下一秒白光凝聚,形成一張丈八長的白虎虛影,威風凜凜地凝視著五毒教所在的區域,將四肢一揚,裹挾著狂躁的殺意飛撲上去。


    白虎主殺,龐大的身軀蘊含著凜冽肅殺氣勢,巴頌也被白虎之威嚇了一跳,急忙將雙手交疊起來,操控釘子蠱對準它射去,卻被白虎幻影利用爪子一拍,直接掀飛老遠。


    “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大家一起上吧,一定要趕在天亮之前徹底攻破苗寨!”


    預感到四像封魔令旗的難纏,巴頌也不敢怠慢,扭頭對身後那幾個蠱師發出了大喊。


    這次行動,五毒教幾乎出動了所有精銳,如果這樣都不能拿下白雲苗寨,消息一旦傳出去,估計以後就不用在苗疆混了。


    隨著他一聲怒喝,那幾個老年蠱師也同時站出來,大步朝前解下袍子,露出枯瘦嶙峋的胸骨。


    在這些老年蠱師的胸骨之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口,他們動作整齊一致,人手一把苗刀,幾乎在同一時間劃開了胸膛上的皮膚,口中不斷誦念咒術。


    很快這些人傷口就被什麽東西頂開了,身體中迴蕩著更多“嗡嗡”的翅膀扇動聲,一隻又一隻綠色的小蟲子從體內爬出來,瘋狂地撲向了我們!


    “五毒教的人都是瘋子,居然全都用自己的身體來養蠱。”


    望著成群結隊撲的蠱蟲,我和林遠對視一眼,彼此都能捕捉到對方眼中的無奈。


    戰鬥到了這一步,要想安然脫身已經不可能了,唯一能做不過是拚命而已。


    顧不上渾身的酸痛,我艱難地把雙手合十按在了胸口,不斷接引龍蠱的氣息,準備與對麵的蠱師拚個魚死網破。


    然而同一時間,苗寨深處卻忽然傳來了一道蒼老的低咳,緊接著一股強風驟起,裹挾著風沙襲來,竟然將撲向我們的蠱蟲紛紛吹散。


    “誰在幫我們?”


    我和林遠麵麵相覷,芭珠則緊咬著嘴唇,扭頭看向那道咳嗽聲傳來的地方,喊了一聲師父。


    麻姑也出來了?


    隨著芭珠的唿喚聲落下,果然苗寨深處出現了一道身影佝僂,拄著拐杖緩緩前進的蒼老身影,正是身為苗寨祭司的麻姑。


    她依舊穿著那件白色的袍子,身形佝僂,弓腰駝背,明明每走一步都很遲鈍,像極了一隻即將熄滅的蠟燭,可隨著她的出現,原本正在瘋狂加持蠱咒的雙方居然全部都停了下來,全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


    眾目睽睽之下,麻姑走到了距離我們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緩緩將身子站定,隨即默默把頭抬起來,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愛徒芭珠,又轉移目光,看向了我和林遠,微微一歎道,


    “孩子們,夠了,做到這一步的你們已經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沒必要再和這些惡人糾纏下去。”


    “哼,老巫婆,你終於舍得出來了嗎?”


    白長老卻在此時放聲大笑起來,用骨棒指向麻姑,發出了不屑的挑釁,“你在苗寨龜縮了差不多三十年,現在也是時候算清當年的恩怨了!”


    麻姑並沒有在意這家夥話,隻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很快就把目光定格在了那個黑色的壇子上麵,發出一聲冷笑說,


    “黎貢,想不到為了得到蟲池下麵的秘方,連你都親自來了,這一點我倒是沒想到。”


    嗯?


    麻姑的話讓我們全都下意識愣了一下,紛紛不解地看向那個黑色壇子,暗說那裏麵難道還藏得有人?


    果不其然,在聽到了麻姑的招唿聲後,黑色的罐體很快就嗡嗡顫動起來,壇子下麵傳來一道沉悶嘶啞的冷笑聲,


    “我當然要來,老夫能有今天,都是當初拜你們所賜,如果不拿迴自己想要的東西,讓我有什麽顏麵繼續帶領五毒教。”


    這是……五毒教大祭司聲音。


    聽到壇子裏傳來的沉悶低吼,我和林遠都下意識地把眉毛跳了跳。


    怪不得我一直感覺這壇子很邪門,原來五毒教的大祭司就隱藏在裏麵!


    我吃驚不已,林遠的眼皮也狠狠跳動起來,雙雙凝視著那個黑色的壇子,都緊張得咽起了唾沫。


    迴想上次,我們擅闖白山神苗洞的時候,就曾經和大祭司有過交手,不過當時的它把自己隱藏在一頭大蜘蛛的身體裏麵,僅僅露出一張詭異的蟲臉。


    想不到時隔一個月,他居然又把自己藏在了這個壇子裏麵,這丫的到底什麽情況,怎麽一直不肯以真麵目見人?


    我大腦恍惚,林遠也跟我一樣露出了極度不解的神情,芭珠此時已經撤下來,察覺到我和林遠的驚訝,便小聲解釋道,


    “三十年前,五毒教大祭司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傷,好多人都以為他已經死掉了,但他卻用特殊的秘術把自己煉成了一個蠱人,苟延殘喘到了今天,這些都是師父告訴我的。”


    我恍然大悟,迴想三十多年前,我三公和巫老都出現在苗疆,與五毒教爆發過很多衝突,自那以後巫老便遠走東南亞,創立了宏光寺這個組織,而三公則返迴貴州老家隱居,靜心培育出了龍蠱。


    雖然不了解當年那場衝突的內幕,但直覺告訴我,大祭司落到這種下場,多半也和我三公存在一定的關聯。


    就在我心潮起伏的時候,麻姑已經將拐杖重重跺在地上,用嘲諷的聲音說道,


    “蟲池下的秘密你永遠都別想得到,金蠶神蠱不屬於你,勸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


    “不試試又怎麽知道呢。”


    壇子裏傳來大祭司充滿了瘋狂和嘶啞怪吼,那種聲音不僅沙啞難聽,還伴隨著很強的穿透力,讓所有人的內心都為之一顫,


    “當年那些阻止我的人,要麽死於非命,要麽熬到壽終正寢,現在就隻剩你和我還活著,我苦等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這個機會,怎麽能輕易放過?”


    麻姑將目光低垂,凝視著自己的腳尖,默默說道,“是啊,參與過那件事的老朋友們一個接一個地離去,現在也就隻剩下我和你,沒想到經過三十年的沉澱,你依舊賊心不死,看來老身也隻能在陪你較量一次了。”


    “你?嗬嗬!”


    大祭司笑聲更沙啞了,充斥著滿滿的不屑和倨傲,“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少了那些人的幫助,你拿什麽阻止我?”


    “就算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必須守住先祖們的傳承下來的東西,這是我身為苗寨神婆的責任。”


    麻姑冷冷地哼了一聲,將拐杖拿在手裏打量了一翻,蛇形拐杖上彌漫出一股冰寒的氣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遊遍全身。


    她整個人好像踩在風眼上一樣,輕輕跨出一步,周遭的空氣忽然自動旋轉起來,形成一股陰寒的氣旋,將滿頭白發掀得飄揚起來。


    瞧見這陣勢,白長老等人都緊張地後退一步,唯有被放置在壇子裏麵的大祭司,再次發出了淒厲的狂笑聲來,


    “好,我也很久沒跟人動過手了,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不妨滿足你!”


    話音剛落,黑色的壇子便再次顫動起來,罐體表麵的黑色符文散發出詭異的光芒,在不斷地伸縮爆閃,並散發出一股衝天的紫黑色光澤。


    “怎麽它身上會有這麽濃的幽冥氣息?”


    捕捉到壇子上麵散發出來的紫黑魔氣,我和林遠的心房再次狠狠顫了一下,互望一眼,必須的眼中都湧現出了一抹駭然。


    我迴想起了一周之前,白長老帶著一幫五毒教精銳闖入萬毒窟,尋找幽冥泉眼的事情。


    當時他們從井眼中搶到了很多陰玉碎片,一開始我還納悶,這幫人為什麽會為了得到陰玉碎片付出這麽大的犧牲,現在我明白了,感情那些陰玉碎片中散發的負麵能源,已經統統被大祭司給吸收了!


    轟!


    隨著紫黑色氣息的上湧,壇子再度狠狠一震,下一秒沉重的蓋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開,露出一個直徑超過一米的孔徑,黑黢黢的壇體下方彌漫出大量粘稠的黑色液體。


    液體在不斷翻滾,猶如一鍋被煮沸的開水,黑水中浮現出一張扭曲怪異的蟲臉,用陰惻惻的眼神凝視著周邊的一切,它先是將紫黑色的眼球凝聚在我身上,一字一頓道,


    “周淩雲的後人,等我搞定了這個老巫婆之後再找你算賬。”


    很快他就轉移目光,再次定格向氣勢大盛的麻姑,用更加猙獰的口吻說,


    “你不是我的對手,既然不想臣服,那就先送你下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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