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麽大反應,我還以為巴通是出於對小徒弟的擔心,忙笑著說,“上師不用擔心,桑瑪現在過得很好,已經被我安置在酒店裏了,不會出現什麽問題的。”


    巴通苦笑了一聲,說自己真正擔心的還不隻是桑瑪的安全問題,而是……


    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話說一半又停了下來,搖頭說,“算了,先不說這些,你們這一路應該走的很辛苦吧,路上遭遇了什麽麻煩,方便跟我說說嗎?”


    我點頭說當然可以,接著就把自己如何返迴緬甸,以及在路上遭遇的所有事情都講了出來。


    蟲池裏到處都是毒蟲在蠕動,發出沙沙的爬行聲,巴通和尚則是一臉平靜,默默聽著我的講述,直到最後才張嘴發出了一聲輕歎,


    “這些瘋子為了追求極致的力量,從來不在乎普通人死活,血羅的力量哪是這麽容易操控的,如果是宏光寺那幫人也還罷了,連其他也看不透這一點,可真是……唉!”


    我在他話裏聽出了很多意思,忙問這個“其他人”指的都有哪些?


    巴通和尚眼神複雜,深深看著我說,“據我所知,現在有三方麵的人想要把這股力量據為己有,一個宏光寺,一個趙雅,至於這最後一個,則是仰光的多吉法師。”


    我很吃驚,雖然早猜到多吉法師幫助我們的目地不單純,卻沒料到連他也對血羅的力量懷有覬覦之心。


    當然更讓我震驚的還是趙雅,這個女人能力平平,憑什麽也加入到了針對血羅的搶奪?


    巴通吸了口氣說,“你不懂,血羅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它要想降臨這個世界,就必須通過六道輪迴的方式,寄生在母體中,才能避開天道規則的監管,而趙雅便是它的寄主。”


    我震驚道,“什麽,上師您的意思是說,血羅其實一直藏在趙雅的肚子裏?”


    “是的。”


    巴通法師緩緩張口,用一種苦澀的語氣說,“我也是剛想清楚這一點,如果老僧沒有料錯的話,宏光寺的人通過獻祭手法,將血羅本體意識引到了這個世界,而趙雅則是血羅意識的載體,你可以把她當做是承載血羅力量的容器,隻有通過她的孕育,才能培養出真正的血羅。”


    我說,“照您這種說法,那現在的血羅不過是一個還沒有脫離母體的嬰兒了?”


    “是的,那魔物在趙雅的肚子裏,通過吸收她的養分來逐漸壯大自己,的確和懷孕分娩的方式很像,但你可千萬別把血羅當成是普通的嬰兒,它來自另一個世界,魔性深厚,會逐步蠶食和侵占母體的神誌,估計趙雅也是因為受了血羅的影響,才會脫離宏光寺的掌控。”


    我苦笑說好吧,其實這些事,跟我的關係都不是很大,我來緬甸隻是為了找人,現在人已經找到了,等到幫你治好了傷,也就可以迴去交差了。


    “不,你暫時還不能走!”


    巴通法師不斷搖頭,迫不及待說,“血羅一旦出世,勢必會導致生靈塗炭,老僧懇求你留下來,和我一起阻止血羅,這不僅僅是出於道義,更是對於天下蒼生的憐憫,想象一下吧,如果血羅本體真的出現了,不僅會威脅到整個大其力,甚至有可能會穿越苗疆,進入中國人的地盤,到時候連你的國家也會受到影響。”


    我有些不解道,“都說血羅厲害,可它的能力真有這麽誇張嗎,國內那麽多修行者,未必會害怕一個即將出世的‘嬰兒’……”


    “你還是不明白啊。”


    巴通和尚不停歎氣道,“血羅是帶著毀滅世界的責任降臨世界的,它的唯一生存樂趣就是殺戮,無休無止的殺戮,更可怕的是這小東西可以像人類一樣學習和模仿,一步步積累知識和經驗,甚至會像人類一樣思考問題。”


    “一旦他徹底成長起來,就會想盡辦法打開幽冥之門,將更多魔物接引到這個世界裏來,這絕對是一場無法想象的災難。”


    我被他的話幹沉默了,遲疑良久,隻能苦笑著點頭,說好吧,我會盡可能嚐試去阻止,但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修行者,可不是那種內褲反穿的超級英雄,維護人類世界和平的目標太偉大了,我可扛不下這麽大的責任,實在不行也隻能撤退了。


    結束了談話,我便轉身走出山穀,剛抵達山穀出口,貢瓦就迫不及待地跑來,問我和巴通法師聊的怎麽樣?


    我把具體的內容講述了一遍,搞得貢瓦也是一陣無語,抓耳撓腮問我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我說,“當務之急還是先替巴通上師找到陰陽降頭草,恢複了傷勢再說,至於別的,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吧。”


    貢瓦也覺得有道理,立刻帶我返迴了村寨,並找到族長,說出了我們的述求。


    大夥兒湊在一起合計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今晚現在寨子裏住下來,就算要前往血樹林也得等到第二天早行動了,一則是為了恢複體力,再有就是現在外麵到處是宏光寺的人,夜裏行動反而會增加暴露的風險。


    晚上我和老顧被分到同一個房間,我嚐試了幾次想要聯係劉媚,可惜山裏根本沒有信號,怎麽打都打不通,對著窗台外那輪漸漸升起來的明月,我內心感到一陣惆悵,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行動究竟會不會順利。


    老顧卻是比較想得開,靠在床子上笑了笑,“事在人為,反正小姐已經找到了,把她安置在佤寨這邊暫時不會有什麽危險,接下來我就陪你進山跑一趟吧,也算還了這老和尚的人情。”


    隔天一早,天色剛蒙蒙亮的時候,我和老顧已經匆匆爬起來,跟隨在貢瓦身後,一塊摸出了佤寨。


    由於擔心被人發現,我們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了村寨後麵的一條小路進出,臨行前我還特意跑去跟林瑤打了個聲招唿,讓她現在寨子裏住下,等到外麵風聲不那麽緊了再找機會離開。


    林瑤很不情願,表示要跟我們一起行動,被我和老顧嚴厲地製止了。


    這種事不同於小孩子過家家,開錯了還能重來,雖說林瑤經過這兩年的成長,也具備了一點修法者的底子,可比起宏光寺那群窮兇極惡的壞蛋,還是太稚嫩了,根本就沒有正麵交手的資格。


    脫離村寨,我們趁天色還沒有徹底發亮,沿著樹林馬不停蹄地趕路,血樹林距離佤寨足足有著十幾裏山路,要是放在平地上還好,大概也就一兩個小時的路程,可在這種茫茫的大山深處,卻是一段十分漫長和艱辛的旅程。


    我們一邊趕路,一邊靠日頭辨別方向,沒一會兒就在山裏被繞暈了。


    好在貢瓦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作為土生土長的佤寨村民,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替我們辨別方向,靠著他的指引,這一路還算有驚無險,很快就翻過了兩座山頭。


    下了第二座荒山,我們來到一片沼澤濕地,裏麵的黃草葉子簡直比人還要高出不少。


    我們各拿了一把開山刀,在茂密的叢林中艱難穿行,偶爾會遭遇泥沼,這些腐爛的淤泥具備著很強的粘附性和吸扯力,任何人陷入其中都難以自拔,為了確保安全,貢瓦隻能帶我們走上了另一條比較平坦的通道。


    這條路緊挨幾個村莊,會比較好走一點,但卻需要繞遠,起碼要徒步跋涉十多個小時。


    走著走著,老顧也免不了抱怨,嘴裏小聲說道,“這鬼地方簡直比毒販開辟的路線還要難走,真不知道陰陽降頭草怎麽會長在這麽偏僻的地方。”


    我解釋說這種草藥屬於陰性植物,通常隻有大山深處才會有,而且必須是生長在大型動物的骸骨附近,正因為生長環境苛刻,所以才難得,連我都沒見過真正的陰陽降頭草長什麽樣。


    老顧反問,說你都沒見過這玩意,到時候怎麽分辨?


    我笑笑說很簡單,陰陽降頭草是陰性植被,植株紮根在爛泥,吸收動物屍骸的寒氣成長,所以自身也帶著很濃鬱的陰性屬性,隻要近距離觀察一下,我就能一眼分辨出來。


    這一路確實很不輕鬆,我們逢山開道,遇水搭橋,從清晨走到了日暮,經過一夜的休整,又繼續扛著背包出發,足足走了一整天,總算是抵達了血樹林附近。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蕭瑟的楓樹林,此時國內已入寒冬,可東南亞氣候濕熱,仍舊保持著二十度以上的氣溫,所以楓葉大部分還能保持正常成長的態勢。


    我站在楓樹林的高處,放眼望去,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血色景象,火紅色的楓葉自然延伸,連城一片幾乎看不到頭的“血幕”,清風襲來,樹葉化作海潮翻滾,像極了一片綿延不絕的血色潮水,血樹林也由此得名。


    這山裏景色固然不錯,但也蘊含著數不清的危險,貢瓦告訴我,血樹林是一片原始濕地,曾經有幾個部落的人在這裏發生過混戰,最終屍山成堆,血海遍野,幾乎染紅了整個山脈,從那之後這裏就變成了一個絕地,上百年了,幾乎不會有人打這裏經過。


    正因為這裏死過很多人,所以整個山丘都彌漫著一片陰森的氛圍中,即便是大白天太陽光也照不進來,導致山穀中屍氣和陰氣難以宣泄,長此以往邊形成了兇地,而這種環境也最遭陰陽降頭草的喜歡。


    我們走進了這片老樹林,不斷沿著背陰處尋找,找了好久,終於在一片茂密的矮坡下,發現了一種根莖肥大,擁有著淡紫色條紋的植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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