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侯三的樣子,他進入這個山洞的時間應該不短了,而且在我們抵達山洞之前就受了重傷,不僅背上全是血,腿和胳膊還出現了不少血淋淋的抓痕,有的傷口被處理過,有的傷口卻還沒來得及處理。


    此時的他正一臉疲憊地趴在地上,倒了好幾口氣,這才有力氣緩緩地爬起來。


    我則是一臉防備,後退兩步說,“你怎麽會出現在隱逸峰?”


    在我的印象中侯三並不是什麽好人,他手下招攬的那幫扒手,看著隻是流竄在火車站裏的流浪漢,但個個目光帶煞,表情兇狠,一看不是個好相處的組織。


    雖說上次那場衝突得到了化解,可時隔七天,侯三居然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兒,這點是我怎麽都沒想到的,看待他的眼神也充滿了嚴厲的審視。


    侯三當然也猜到我在想什麽,把後背靠在石壁上,艱難地苦笑一聲道,


    “我……我這是被人騙了,受了一個大老板的邀請,來修羅墓幫他取東西,沒、沒想到這個鬼地方這麽厲害,我和手下那幫兄弟全都走散了,自己還受了重傷……咳咳!”


    他邊說邊咳嗽,吐出了嘴巴裏的一口濃痰,我見他狀態很差,便沒有再進行為難,詢問道,


    “剛才你說的怪物是什麽?”


    “就是那種長得像人,卻特別殘暴的雪猿人啊。”


    一說起這個,侯三變得更緊張了,一臉畏懼地看向我身後那條通道說,“我來這裏已經超過三天了,之前跟我進山的弟兄有七八個,可現在、現在卻……他們大部分都死了,基本都是死在那種怪物手上,有的還被扒皮拆骨,死得不知道有多慘!”


    不管怎麽說,侯三也是條硬漢,否則也不至於頂著一身傷堅持到現在了,可一說起自己手下那幫人的遭遇,以及這雪猿展現出來的兇殘,眼皮卻因為害怕而陷入了不停的顫抖,連話也說不太利索。


    我知道他能堅持到現在肯定很不容易,便丟去了一瓶金瘡藥,又問道,


    “那你身邊還剩幾個人?”


    “沒了,他們不是被怪物殘忍殺死,就是跟我失散,我和最後一個隊員已經失散了超過一天,恐怕他早就遭遇不測了。”


    侯三眼眶泛紅,接過我的金瘡藥,在背上胡亂地塗塗抹抹,臉色卻是一片黯淡,看不見絲毫情緒波動。


    我歎口氣說,“那這洞子應該很大吧,你被困了這麽久,就沒嚐試過找通道出去嗎?”


    侯三麻木地搖頭,說試過了,出路被那些雪猿堵著,根本闖不過去。


    他向我描述了很多遭遇,其中最讓我意外的是這個山洞其實不大,再往後走就沒路了,好說山洞後麵有個石柱梯,像是可以通往別處,不過那個地方的環境同樣很危險,比山洞還要危險許多倍,自己一個人實在沒膽子去闖,隻好就這麽守在這裏等死。


    “山洞後麵還有路?”


    我則是抓住了這番話的重點,急切地反問說,“那除此之外,你還有沒有看到別的人?”


    “沒有了。”


    侯三麻木地搖頭,說自己剛進山的時候,倒是找了一個獵戶做向導,可那個獵戶很聰明,再把自己帶進這個山洞之後,便借著尿遁跑路,還把自己的人給引到了這個山洞裏麵……


    我聽完不由得苦笑起來。


    不用說,侯三遇到的那個“獵戶”,多半就是我們的向導老黃了,看樣子這老小子不是頭一迴做這樣的事,可他把這麽多人騙到這個洞穴裏來又是為何呢?


    想不通答案,我隻能拜托侯三帶我去前麵看一看。


    侯三很猶豫,抿嘴說,“還是不要了吧,你能走到這裏,說明本事很不錯,我們不如聯手從這個山洞裏闖出去,隻要脫離這個山洞就能活著逃出去了。”


    我搖了搖頭,說自己進山是為了找人的,人還沒找到呢,怎麽能馬上就走?再說後麵同樣被那些雪猿堵著,以侯三目前的狀態,就算跟我一起折返迴去,隻怕也衝不出雪猿們的包圍圈。


    侯三一陣沉默,苦笑著答應了,單手撐著石壁,搖搖晃晃地起身,指引我走向了身後的通道。


    他確實沒騙人,剛走了不遠,我就看見了一條隱蔽的石柱梯,沿著石柱梯往上爬,前麵就是一個天然甬道,甬道四方四正,到更像是一個人工搭建的石廳,隻是地上擺放了很多不知名的骨頭,有動物的,大部分還是人類,有的側躺,有的保持著坐姿,還有一些交叉的人骨,保持著用匕首互相刺入對方胸膛的畫麵……


    我在這些屍骨旁邊發現了一些日本軍刀,鋼料極好,一看就是上世紀鬼子佐官們使用的佩刀。


    這麽看來,老黃也並不是每件事都對我們撒了謊,至少當年金陵城淪陷後,鬼子軍官的確派出過一支部隊進入隱逸峰,但後來不知出於何種緣故,所有進來的鬼子都被困死在這裏,才留下了如此之多的屍骸。


    不知道這鬼地方究竟存在什麽,竟會惹得這麽多鬼子寧可不要命也要涉足其中,我跨過滿地的嶙峋骸骨,又走到了石廳後麵,才發現這裏居然還有一扇暗門。


    這暗門是石頭打造的,上麵有著極為明顯的雕琢痕跡,不用說,這扇暗門應該就是通往修羅墓的斷龍石了。


    古代王公貴胄在修好自己的陵寢之後,為了防止工人們泄密,通常會在墓室門前修築一道這樣的斷龍石,等到陵寢徹底竣工後,再啟動特殊的機關,就能放下斷龍石,將所有工匠們集體困死在裏麵。


    而這樣的斷龍石通常很厚重,因為設計者在製造它們的時候,就沒想過再把斷龍石打開。


    但眼前這塊石頭卻是個例外,不僅有著大量的裂縫,暗門還有明顯被人撬開的痕跡,右側更是被挖出了一個通道,足可供一個成年人爬進爬出。


    我對著暗門一陣愣神,侯三卻看出了幾分名堂,挪步走到我身後說,


    “看來,這斷龍石是被鬼子軍人們合力炸開的,這裏遍地屍骸,說明當年進入山洞的鬼子數量很多,以這些軍人掌握的器械,要毀掉一塊斷龍石應該很輕鬆才對。”


    我擰著眉頭說,“既然如此,他們炸開斷龍石後為什麽沒有進去,反倒是全部被困在門口,活活等死呢?”


    這個問題侯三也迴答不上來,摸了摸下巴苦笑道,“鬼知道,反正這些鬼子該死,咱們沒必要探究他們的死因。”


    我不置可否地搖頭,望著斷龍石後麵的甬道,隱隱感覺有光線透出來,看樣子山洞延伸到這裏就是盡頭了,隻要穿過這塊斷龍石,或許就能擺脫困局。


    盡管心有疑惑,我還是覺得穿過斷龍石看看,這個過程中侯三顯得異常緊張,邊走邊壓低聲音小聲道,


    “周玄兄弟,我感覺前麵通道特別神秘,還想有一種讓人形容出來的氣息,要不還是算了,我們換條路走怎麽樣?”


    我迴望他一眼,反倒感覺稀奇,忍不住笑笑道,“怎麽,你們不是專門奔著傳說中的修羅墓來的嗎,怎麽竟然會害怕?”


    侯三唉聲歎氣,說自己的弟兄都已經拚光了,落入這種環境害怕也是正常反應,


    “我總懷疑,這扇暗門背後的空間可能會存在比雪猿還要可怕的東西,所以一直不敢獨自往前走,要不是遇上了你,也不會折返迴來冒險了。”


    我沒說話,朝著前麵甬道繼續穿行,這裏的空間並不寬,頭頂石壁和腳下的碎石小道僅有不到兩米落差,好多地方甚至需要彎腰才能通行,走了不久,前麵又出現幾具發黑的屍骨,骨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黑色,用腳尖輕輕一碰就碎,不知道怎麽形成的。


    又走了一會兒,我們抵達了甬道盡頭,前麵的環境豁然開朗,居然射下來一道自然光,空氣流動速度也加快了不少,隱隱有微風拂麵而過。


    難道前麵真的有出口?


    我和侯三都情不自禁加快了腳步,小跑了二十米,隨後眼前居然出現了一個鑲嵌在崖壁中間的裂穀壁縫,落差很深,兩側都是光禿禿的石壁和懸崖,距離地麵少說也有五六十米高,光禿的石壁上爬滿了濕漉漉的苔蘚,根本無法借力攀登,倒是頭頂垂下來一些綠蘿似的枝枝蔓蔓,顯得茂密而繁複,幾乎把整個頭頂光線都隔絕掉了。


    太奇妙了,這個空間到底是怎麽形成的?


    我感到無比的困惑,迅速環顧四周,忽然把目光定格在裂穀中間的一座亂石堆上麵的,竟然在上麵發現了一些熟悉的紋路和痕跡。


    這些標記和林遠之前留在路上的記號很相似,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往前走,來到碎石平台下麵,發現這裏插著許多黑色的旗幟,大部分都已經腐朽風化,隻有極少數的旗幟還在搖動。


    而在旗幟中間,則出現了一方直徑差不多又兩米的橢圓形石台,上麵有著許多彎曲的黑色紋路,紋路朝著四麵八方延伸,構建出十分複雜的銘文。


    我看不懂這些銘文的出處,便迴頭看向侯三,正準備詢問他能不能看懂這些銘文,哪知話沒有脫口,就感覺腳下的一塊石頭忽然崩碎掉了,自己好像在無意間踩碎了什麽東西,瞬間腳尖一沉,身體失去重心,同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斑駁不請了。


    該死,這裏好像也存在一個法陣!


    地麵一直在搖晃,我不知道它是真的在搖,還是我心智受到了法陣氣息影響從而產生的晃動感,隻覺得四周黑壓壓一片,目光在一瞬間被黑暗所吞噬。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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