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對我的解毒能力充滿了自信,我卻不敢這麽托大,當即朝走廊後麵的房間指了指,示意讓王豆腐先進去休息,等我親自為他看看。


    出於謹慎我還留下了的劉媚和宋哲,讓兩人守在教堂大廳的附近,防止這裏會被人盯上。


    等來到了暗室之後,我便招唿王豆腐把外套解開,他笑了笑,疲憊的臉上閃過一抹自嘲,說自己生活了這麽久,還是頭一次當著兩個大男人的麵脫衣服。


    等到整個上衣外套都被脫下來,原本還算輕鬆愉快的氛圍立刻就變得緊繃了。


    我看到他肚子上出現了一些交叉的抓痕,這些縱橫的傷口入肉不淺,有的甚至深入了腹腔,隱隱可以看到蠕動的內髒,甚至還有好多白色的暗蛆在爬動,腥臭味撲鼻而來,讓人惡心,恨不得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瞧著那些縱橫交錯、且深淺不一的創口,我感到尤為震驚,林遠更是低唿了一聲,說老天,你傷得這麽重,究竟是怎麽支撐到今天的?


    王豆腐苦笑道,“血族擁有比普通人更加強悍的生命力,隻要不是真正的致命打擊,就能逐漸恢複,而且傷口愈合的速度會比一般人快上很快。”


    這樣的傷勢看著雖然猙獰,但隻要不觸及內髒,他原本是可以通過強悍的體質恢複的,隻是傷口附著的血毒卻霸道無比,陰寒異常,導致自我修複的能力得到了抑製,所以遲遲不見好轉。


    我觀摩他的傷口,心中已是震驚不已,這傷口之上的確附著了一股很難消除的業力,不像是普通的毒素,更像是一種通過殺戮和血腥氣息凝練而成的詛咒之力。


    龍蠱雖然能解百毒,卻無法將這股詛咒之力消除,如果不能驅除斷根,恐怕這傷口就算勉強愈合了仍舊會隨時崩開,以至於蔓延到內髒。


    如此一來,即便是血族也不可能活得長久。


    我把目光轉向林遠,問他怎麽搞?


    林遠對著傷口分析了一下,隨後說,“這詛咒氣息可以通過我的符印來化解,周玄你就負責給他清創,讓潰爛的傷口不至於進一步擴大吧。”


    我們讓王豆腐先躺到床上去,他依言照做,說麻煩兩位了。


    我和林遠相視一笑,說客氣。


    接著林遠從懷中取出了一張藍色符紙,雙手虛抓,臉色變得凝重了數分,口中念叨了幾句真言,掐動法訣朝前一指,符紙上立刻湧生出淡藍色的光芒來,好似一層散發著寒浸氣息的冰霜,迅速籠罩在他八爪形的傷口之上。


    藍色氣息覆蓋,王豆腐皮膚上的傷口漸漸被冰雪氣息覆蓋,隱隱有了結霜的跡象,這感覺似乎不太好,王豆腐張開嘴發出了一道很低沉的悶哼,與此同時,那些附著在傷口邊緣的詛咒氣息緩緩遊動起來,化作一道黑氣,仿佛在盤旋叫囂著,與林遠的符印展開僵持。


    林遠並不著急,緩緩結成手印,連續幾掌拍落,打在了王豆腐胸口的要穴之上。


    穴位遭到符印的封鎖,幾股灰藍色氣息也緊跟著流竄起來,慢慢朝著中間匯聚,逐步將那詛咒怨力一點點逼出體外。


    到了這一步林遠的神情終於變得緊張起來,符印運轉速度加快,王豆腐喉結滾動,發出更加難以忍受的哼哼聲,看得出兩股氣息相撞帶來的身體衝擊十分強烈,讓這個性格高傲的血族也忍不住將眉頭皺成了麻花形。


    好在林遠動作飛快,連拍帶打,灰藍色氣息繼續湧動,很快走遍他整個小腹,而原本附著在傷口的詛咒業力也隨即升起來,化作一縷青煙,緩緩朝窗戶那邊遊走而去。


    “唿,成了!”


    林遠微微歎氣,後撤兩步,把目光轉向我說,“看你的了。”


    我同樣是二話不說,將心思入定,雙手交叉的同時喉嚨中一股金線飛出,直奔王豆腐潰爛的腹部傷口。


    龍蠱的排毒方式比較簡單粗暴,根本不需要向林遠那樣麻煩,我隻要將這肥嘟嘟的小家夥放出來,它便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當即迫不及待地趴了上去,對著潰爛的傷口一陣“滋溜”,發出滋滋嘬果凍的聲音,還把肥碩的屁股甩來甩去,看著就那麽猥瑣。


    我無語得很,要說這本命蠱也屬於極度拉風的產物,三公可是消耗了一輩子的時候才成功把它培育出來,怎麽落到我手上兩年,就變成了這幅蠢樣子?


    好在它處理傷口的效果確實給力,連嘬帶吸,上麵的毒素和潰爛的痕跡有了明顯好轉,傷口也漸漸發紅恢複了正常顏色,連同毛細血管和經絡也得到疏通,漸漸有了鮮血滲出來。


    原本難受的王豆腐忽然把嘴巴張開,發出了享受的“啊啊”聲,這畫麵讓我有點不忍直視,得虧這附近沒什麽人,否則還以為我們正對他做什麽呢。


    幾分鍾後,他腹部上麵的抓痕有了明顯的好轉,隨著血脈的暢通,血族的自我修複能力也漸漸發揮了作用,等到最後一口膿血被吸光,我打了個響指,龍蠱才依依不舍地從他傷口中鑽出來,瞪著綠豆小眼,想從我嘴巴裏鑽迴去。


    我拿食指把它屁股彈開,指了指房間裏的水龍頭,讓丫的自己去衝洗幾遍。


    龍蠱顯得十分委屈,唧唧吵個不停,直到我作勢又要彈它屁股,這小東西終於服軟了,耷拉著腦袋去了盥洗池。


    王豆腐則一臉好奇地躺在床上,眼中藏滿了求知的欲望,看著自己擰開水龍頭,一頭栽進盥洗池泡澡的龍蠱,咋了咂嘴,


    “神秘的東方國度,簡直讓人不可思議……這太神奇了,哦買噶……”


    我看向他已經褪去了青色的臉頰,皮膚依舊慘白,不見什麽血色,但眉宇間那股痛苦的神情已經消失了,足可見傷勢有了很大複原,這才笑笑,說沒什麽,家裏這小東西跟個寵物其實沒什麽不同。


    王豆腐說,“我要是能有個這樣的寵物也好了,可以的換,我願意付出百年的壽命交換。”


    我和林遠都笑了,這丫的想得倒黴。


    血族是受到上帝仇恨和詛咒的種族,他們雖然生活在幽暗漆黑的世界,但所擁有的壽命卻極度漫長,正常血族隻要苟得好,活個兩三百歲不是什麽難事。


    我詢問王豆腐感覺怎麽樣,他一臉輕鬆,靠在床榻上深深喘起了大氣,說我感覺前所未有的好,好像一輩子都沒像現在這樣輕鬆過。


    我又問他多久能下床行動,王豆腐吸了口氣說,


    “用不了太久,依靠我的生命能力,最多一到兩個小時,就能下床行走了,兩位是我的大救星,這次的協助之情我會永遠銘記在心,日後有任何差遣我都會竭盡全力去服從……”


    我笑著搖頭,說沒這必要,我們是來交朋友,又不是為了收小弟。


    雖說王豆腐是血族,但通過和宋哲的交談,我已經確認了這家夥並不是那種殘忍嗜血的異族生物,至少他頭腦清晰,思考問題的方式跟我們大差不差,更難得還是個知道感恩的人。


    迴想上次一起在宏光寺並肩作戰的情誼,這點幫助倒也算不得什麽。


    處理完傷口之後,王豆腐給自己換了一件白襯衣,靠在木板上感激地說道,


    “這次是真的有勞兩位了,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報答你們,但現在……還請兩位快點離開吧。”


    我和林遠都是一愣,半開玩笑地打趣道,“怎麽,不想跟我們交朋友了?”


    王豆腐搖頭,眼中散發出深深的憂慮,說我們剛才化解血毒的時候,那股詛咒怨力也順著窗戶飄走了,血族感知力強大,自己的敵人很有可能憑借氣息鎖定這家教堂,興許過不了多久就要找來了,


    “我的敵人都是些嗜血殘暴的瘋子,我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把你們也牽扯進來。”


    他能說出這種話,至少證明我沒有救錯人,在簡單思索一番後,我又搖頭道,


    “恐怕就算我們不想遭到牽扯也不行了。”


    他很意外,問我為什麽?我告訴王豆腐,說幾天前,有個叫愛麗絲的女人曾經去過宋哲家,還在後院跟我有關短暫的交手,雖然我趕跑了那個洋妞,可對方似乎也因此記恨上了我,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會再出現。


    “愛麗絲,居然是她?”


    王豆腐眼角微微閃爍,恨聲道,“這個醜陋的女人,我曾經放過她一次,想不到最終還是帶著魔黨的人跑來抓我了,不過她的能力並不強,也就剛好達到了子爵的能力,應該對你構不成太大威脅。”


    我好奇道,“你說的子爵又是什麽情況?”


    王豆腐舒了口氣道,“西方世界的血族領主們,和你們中國的分封製度十分類似,同樣分為公、侯、伯、子、男五個爵位,但凡是擁有領地的血族,都會擁有相應的爵位。”


    男爵是最低等的領主,僅僅相當於一個小頭目,而上一級則是子爵,這已經稱得上莊園領主了。


    當然無論男爵還是子爵,都還是血族帝國中下層的人物,比較起來,子爵之上的伯爵就很難纏了,


    “我的傷就是被一個叫約翰的伯爵造成的,要不是為了逼問出那半塊聖器的下落,恐怕他根本不會給我苟延殘喘的機會,這次抓捕我的行動也就是由這個約翰伯爵在負責。”


    林遠卻鬆口氣,說還好,來的隻是伯爵,要是侯爵或者傳說中的大公,那可就真的不得了了,恐怕非得迴山請我師父出麵不可……


    王豆腐苦笑道,“大公級別的血族已經是一方領主,這種老怪物是不可能離開自己封地的,即便侯爵也很少出國,這些魔黨頂層人士需要遵守某些潛在的規則,滿世界亂跑還不得徹底亂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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