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很快又過了一天。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我才重新接到林老板打來的電話,電話裏他顯得很是激動,一個勁道謝,說自己女兒已經醒了,現在意識很清楚,也能自己下得了床了。


    接到消息我不敢耽誤,立刻帶上林遠和黃仁義,火速奔赴病房。


    兩天沒見,林瑤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至少眼睛不在流血,臉上也恢複了一些血色,隻是神情依舊疲憊,充滿了病態的無力感。


    當我走進病房的時候,林瑤正靠在枕頭上喝粥,林老板一刻不停地守著她,看見我們走進病房,他立刻放下調羹,站起來對女兒做了介紹。


    我不是第一次看見林瑤了,隻是前幾次見麵時她一直處在意識朦朧的狀態,記不清自己發病的細節,因此並不認識我。


    直到林老板將我介紹完畢,林瑤才強撐著坐起來,輕輕對我說了聲感謝。


    這女孩性格比較溫柔,顯得知書達理,很有涵養,我上前跟她握了手,坐在病床附近,詢問起了她中降的始末。


    其實林瑤自己也說不上自己究竟是怎麽中了降頭,根絕她的迴憶,事發時自己正在仰光街頭散步。


    緬甸對於佛教的信仰幾乎達到了狂熱的地步,遍地都是寺廟,林瑤在一個女助理的帶領下,去了當地很多有名的商業景點,等返迴酒店時天色已經快黑了。


    她剛要步入酒店,卻在街道轉角處和一個陌生人撞了個滿懷,定睛一看,發現是個穿著黑色長袍,頭上還帶著帽子的奇怪男人。


    出於禮貌,林瑤跟對方道了歉,可對方卻沒有說話,反倒從上到下打量了自己一眼,林瑤感覺好奇,就詢問對方在看什麽。


    那人笑了笑,雙手合十,說自己是當地一家寺廟的修行者,感覺和林瑤比較有緣,有個禮物相贈,希望林瑤能夠笑納。


    林瑤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仰光當地有很多行腳僧人,打著信佛的幌子兜售商品,經常會攔下陌生人,說什麽“施主與我佛有緣”之類的話,名義上是贈送東西,其實是為了換錢。


    果然黑衣僧人直接從懷裏掏出那個八音盒,遞給林瑤,說是送給她的禮物。


    林瑤起初不想收,但掃了一眼八音盒,卻越看越覺得喜歡,於是便笑著收下了,正想讓助理給對方點錢,誰知那個黑衣僧侶卻擺了擺手,一言不發轉身就走,走出不遠時還迴頭看了她一眼,露出一絲很古怪的笑容。


    林瑤感覺這個人怪怪的,便沒有理會,直接帶著八音盒迴了酒店。


    等迴了房間後,她再次取出那個八音盒,拿在手裏仔細打量,不知不覺就有點犯困了,感覺精神萎靡,趕緊躺會床上睡了一覺,醒來後腦子就一直有點不舒服。


    聽完她的話,我頓時就有點無語了,說你明知道那個黑衣僧人奇怪,為什麽還要接受對方的禮物?


    林瑤一臉單純,說自己也不知道拿了陌生人的東西會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啊,而且對方是僧人,印象中出家人不是應該慈悲為懷嗎,怎麽可能害自己,


    “當時我給了他錢,可那個黑衣僧人卻堅持不收,我覺得對方肯定是個有德行的法師,所以才會把八音盒帶迴國內。”


    黃仁義看著林瑤的臉,表情十分凝重,“丫頭,你怕是想錯了,什麽出家人慈悲為懷啊,那不過是宗教徒為了包裝自己的偽善謊言,尤其是緬甸這種地方,雖然全民信仰佛教,可他們真正信仰的都是小乘佛法,和國內寺廟壓根就不是一迴事。”


    國內的和尚了不起是騙錢,外國僧侶不僅騙錢,甚至還有可能是盯上了你這條小命。


    林瑤嚇得麵如土色,靠在枕頭上說,“可、我跟他無冤無仇,隻見過那一次,他有什麽道理害我?”


    “哎!”


    黃仁義感覺很頭疼,揉了揉太陽穴,說你們這麽年輕人啊,出門在外也太隨意了,這個世界的人心可是很複雜的。


    我也感覺奇怪,扯了扯黃仁義的袖子,說老黃,你就別打啞謎了,是不是猜到了什麽,倒是趕緊說啊。


    黃仁義一本正經道,“東南亞那邊的修行者大致分為三類,一種是寺廟僧侶,這種人被稱為‘龍達’,通常不會害人,第二種被稱為‘阿讚’,也就是俗稱的降頭師,阿讚又分為兩種,一種白衣阿讚,一種黑衣阿讚,總之就是專門研習陰法的民家法師啦。”


    除了以上兩種,還有一個比較特殊的職業,被稱為“黑巫僧”。


    黑巫僧名義上是佛教信徒,但卻信奉黑巫術,不存在所謂的道德觀念,


    “這些黑巫僧通常都有自己的教派和組織,涉及的產業方方麵麵,有的賣佛牌,有的替人打造陰物,甚至有的專門從事人口和器官買賣,成分相當複雜。”


    根據黃仁義的猜測,那個送給林瑤八音盒的家夥,多半就是個黑巫僧。


    林瑤被嚇到了,一臉後怕地扶著胸口,“可你還是沒說他為什麽要害我?”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你還猜不出來嗎?”


    黃仁義說,那個八音盒裏麵的人眼琥珀,應該是一種很有價值的古文物,裏麵不僅記載了巴利經咒,還儲存著一股相當龐大的負麵氣息。


    這種負麵氣息對普通人而言,堪稱是避之唯恐不及,可對於那些專門修行黑法經咒的黑巫僧來說,確實價值連城的寶物。


    “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這八音盒來路不正,對方擔心八音盒會給自己引來麻煩,所以就把盒子轉贈給了你,打算等處理完手頭上的麻煩之後,再來找你討要八音盒。”


    誰知道這麽湊巧,林瑤剛拿到盒子不久,就搭乘飛機返迴了國內。


    黑巫僧找不到林瑤,一怒之下才通過八音盒給她下了琉璃降,一個是出於泄憤,再有就是等到林瑤的降頭發作之後,肯定會千方百計尋找解降的辦法,說不定就會帶著八音盒迴去找自己。


    黃仁義不愧是奸商,腦子夠用,把問題分析得頭頭是道,而聽到這話的我們都忍不住皺下了眉頭。


    這麽看來,這個下降的人確實很不簡單啊,不僅能力強悍,智商也很夠用,吃定了林瑤為了活命,肯定會帶盒子返迴仰光,沒準早就在仰光等著我們了。


    林老板幹咳道,“那你們有沒有不返迴仰光,就能幫我女兒化解降頭的辦法?”


    我很無奈,搖頭說沒有。


    這個黑巫僧下的降頭十分厲害,似乎利用了某種古老神秘的邪術,光憑我和林遠,能做到壓製降頭就很不容易了,正式化解的成功率很低,而且林瑤也未必能抗住化解降頭帶來的反噬作用。


    林老板直歎氣,說這麽看來,我們就隻剩下返迴仰光這一個辦法了。


    搞清楚了林瑤中降的經過,林老板也和我們商議起了出國的事,黃仁義立刻坐地起價,說老林啊,按理說這個時候我不敢跟你聊價格方麵的事,不過你也知道,我這小本生意,為了你女兒的事情已經耽誤了不少正事,加上這次出國也要耗費不少時間和精力,勞務費方麵就……


    林老板立刻道,“錢的事你們不要擔心,我保證事成之後一定讓大家滿意。”


    黃仁義立刻笑嘻嘻地搓起了手,點頭說當然,你這麽大個老板肯定不會食言的。


    我和林遠則思索起了另一個問題,林老板確實有錢,在本市也具備一定的影響力,可他這點影響力僅限於國內,正要是到了緬甸恐怕就不好使了。


    尤其我們還是第一次出國,對仰光那地方根本不熟悉,更加不清楚這次要麵對的黑巫僧到底是什麽來頭,萬一對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個勢力組織,我們又該怎麽麵對呢?


    這個問題讓我感到十分棘手,林老板也看出我們的擔憂,隻能再三請求,懇求我們不要拋下自己女兒不管,我無可奈何地歎氣道,


    “放心吧老林,既然接了這趟差事,我們一定會負責到底。”


    林遠也笑笑說,“沒錯,反正我下山也是為了遊曆,去國外見識下風景也不錯,人隻有經曆得多了,才能學會成長,讓道心變得更加穩固。”


    就這樣我們達成了一致,各自迴家準備出國的事情,劉媚得知消息,立刻就跑來找我,說你們什麽時候決定要出國了,怎麽不提前打聲招唿,是不是忘記那天晚上跟我說過的話了。


    我苦著臉說姑奶奶,出國可不是簡單的事啊,再說我們這次去仰光,極有可能需要和傳說中的黑巫僧打交道,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你沒必要跟我們一起出去冒險。


    劉媚很不高興地一叉腰,說你竟敢小看我,我告訴你,本姑娘可是很厲害的,你都不一定是我對手。


    我苦笑說是,自從劉媚融合了樹精本源之後,就變成了一種非人非妖的特殊存在,同樣能夠感應自然之力,能力相當不錯。


    但也正因為她的狀態比較特殊,我才不敢貿然帶上劉媚,生怕她這種體質被人給盯上,搞不好又會滋生許多麻煩。


    好說歹說,這姑奶奶就是不聽勸,還拿出國機票的事情要挾我,我被煩得受不了,隻好說,


    “行吧,我可以帶上你,不過咱們必須約法三章,出國後你什麽事都得聽我的,絕對不能擅自行動。”


    劉媚這才滿意,笑盈盈地答應下來。


    事後林遠找到我,小聲說不是吧,你還真打算帶上這姑奶奶一起出國啊?


    我說不然呢,她一直鬧下去我也沒轍,再說林瑤身體狀況不好,身邊缺少一個幫襯的人,咱們幾個糙老爺們照顧起來很不方便,劉媚多少能派得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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