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讓龍蠱停下來,慢條斯理地蹲在冥猿麵前,開始近距離觀察這頭詭異的生物。


    它的皮膚很粗糙,麵相兇狠,下巴尖尖的,嘴裏露著兩顆雪白的獠牙,臉上卻是一圈又一圈的皺紋,酷似大樹的年輪,像極了一個年紀老邁的老人。


    麵對我的目光,它眼神迷茫,一半是憤怒,另一半則是驚恐和畏懼,顯然被龍蠱折騰夠嗆,已經失去了再反抗的力氣。


    可即便如此,這狗東西的眼睛裏依舊隱藏著幾分惡毒,亂糟糟的毛發下露著一對猩紅的眼睛,裏麵是黃白的眼屎,反襯出異樣的兇惡感。


    龍蠱就趴在它額頭上,壓製著它不敢反抗,我想了想,讓龍蠱嚐試和它溝通,指引我找到離開峽穀的辦法,龍蠱立刻嘰嘰地叫了兩聲,冥猿也嘰裏呱啦地迴應著,不知道有沒有聽懂,直到我把腳尖從它身上挪開,冥猿這才站起來,用不甘的眼神朝我掃了一眼,隨後低著頭走路,慢慢朝峽穀深處走去。


    我猶豫了一會兒,一聲不吭地跟上。


    這冥猿不僅是峽穀中的土著,能在裏麵來去自如,還懂得操控野狼攻擊我們,想必對峽穀裏麵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也隻能跟上它,才能破解這峽穀裏麵的蹊蹺。


    因為受到龍蠱的鎮壓,冥猿一路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抗的情緒,反倒行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開始健步如飛,我需要通過奔跑的方式才能勉強跟得上。


    穿過一片山林,我們來到了峽穀深處,這裏白霧比較稀薄,似乎沒有收到陰兵的影響,如此走了幾分鍾,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比較低矮的土坡,冥猿來到這裏就不再繼續往前走了,反倒露出一抹畏懼的神情,停下腳步,朝著前麵指了指。


    我凝目看去,發現矮坡的背麵傳來潺潺的流水聲,而在山坡頂上,還隱隱露出一棟木質房屋的屋簷,心裏震驚極了。


    在這鳥都舍不得拉屎的地方,怎麽會出現一棟人類的建築?


    懷著好奇,我繼續逼迫冥猿往前走,可這畜生似乎有什麽顧慮,停靠在矮坡下麵,死活不肯往上爬,見它這幅樣子,我猜到前麵的木屋肯定有蹊蹺,於是對龍蠱打了個響指,讓它繼續看守冥猿,自己則貓著腰爬到了矮坡上麵。


    到了矮坡上方,我總算看清了,下麵確實佇立著一棟孤零零的建築,這建築不大,通體由木頭打造,門前有個小水泊,裏麵插著很多跟木樁,似乎按照某種特殊的規則排列,暗合九宮八卦的次序。


    最詭異的要數溪水中間,居然假設這一個木質的風車,通過水流帶動木板轉動,風車一直在不斷地旋轉,剛才聽到的嘩啦啦的水聲,都是風車帶動木板形成的。


    而在不遠處的草皮上,還能看到一些被動物踩踏的腳印,前麵有個小型的花圃,看著十分幽靜,花圃中間栽種了很多奇異藥草,一看就是人為打理形成的。


    我徹底的愣住了,想不通這個地方何以會出現人類生活的痕跡,總覺得這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平,盡管木屋環境幽僻,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但冥冥中卻產生了一絲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地方可能會很危險。


    麵對如此陌生怪異的環境,我也不得不停下腳步,開始認真端詳起來,好在看了很久,並沒有感知到泰國明顯的危險,於是深深吸了口氣,邁開雙腿,緩步朝木屋方向走去。


    穿過風車,我很快便來到了屋子前麵,出於謹慎並沒有立刻上前推門,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一塊石子,朝著木質大門投擲過去。


    砰!


    石子砸在門上,傳來空曠的迴響,同時我的心也揪緊了,一隻手按在短刀上麵,時刻防備裏麵會有什麽嚇人的東西蹦出來。


    好在沒有,眼下的一切都很平靜,我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了放鬆,於是輕輕推開木門,朝著裏麵看去。


    木屋既不算小,也不太大,屋子裏隻有十分簡單的陳設,中間是一張八仙桌,上麵擺著幾個盤子,盤子裏麵是一些發酸腐爛的肉,不知道從什麽動物身上切割下來的,被分別裝在三個碗裏,一字排開,像是用來供奉的祭品。


    我隻看了一眼,立刻被一個神秘的黑色雕像所吸引。


    隻見桌子盡頭處,擺放著一尊一尺來高的黑色塑像,三頭六臂,張牙舞爪地端坐在蓮花台上,雕像基座的正下方,則是一些黑色的火焰浮雕,看上去活靈活現,十分生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我認真觀察那個雕像時,總感覺這玩意那雙漆黑的睥子深處,似乎彌漫著一種異常邪惡詭異的氣息,甚至讓我感覺身體有些發麻。


    自從進了這個屋,我就明顯感覺周圍的空氣變得凝重了幾分,內心深處總有一種遭人窺視的感覺,左右無人,這種窺視感隻能源自於對麵的雕像,可它畢竟是個死物,怎麽會給人造成這麽大的心理壓力呢?


    我想不通這個雕像有什麽古怪,可直覺卻在不斷提醒我,務必要離它遠一些,我急忙轉過目光,朝屋子裏其他房間看去,沒一會兒目光就定格在了左邊一扇偏房大門上。


    這門鎖是虛掩的,門檻有些高,且散發著一股十分濃鬱的血腥味。


    我的心髒再次緊繃起來,握住短刀,緩緩挪步走到門口,用刀尖頂在門上,輕輕發力往前推。


    吱呀一聲後,門開了,入眼處是一個巨大的灶台,上麵濕漉漉的,鋪滿了暗紅色的血跡,有著滴答滴答的聲音從門的背後傳來。


    我緊繃著心弦,麻木地朝上麵看去,隨後,我看見了幾個被倒吊在上麵的人。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足足五個人,被繩索倒掛起來,懸在中空的房梁上。


    其中大部分都死了,看起來像是氣絕了很久,被黑色鐵鏈穿空了胸膛,連同裏麵的內髒和腸器都被掏空,滲漏出濕噠噠的血跡,早已幹涸。


    這些死者身上都穿著普通的外套——是鄉間最常見的那種勞保服,可以斷定他們的身份,應該是那幾個走散的村民。


    而在幾個村民後麵,還倒掛著一個讓我感覺無比熟悉的人,沒記錯的話這個人好像叫小徐,是袁成身邊的小弟,曾經跟隨袁成一起守住那個盜洞,卻不知道出於什麽緣故,被人打暈了吊在這裏來。


    這家夥還沒有死亡,隻是唿吸衰弱,似乎沒有了意識,我渾身發顫,急忙拖住這家夥的腰,伸手解開了他的繩套,撲騰一聲,人便從房梁上砸落下來。


    我伸手把人接住,避免他頭部著地,趕緊把人平放在地板上,用力按壓他的人中。


    經過兩分鍾的施救,小徐總算恢複了一點意識,但依舊虛弱得不成樣子,茫然地睜開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我,良久,他喉嚨開始滾動,臉上也恢複了一些正常人的神采,十分激動地說,


    “周……你怎麽在這裏?”


    我用力按著他的肩膀,說你先別管我怎麽來到這兒,快告訴我這是個什麽鬼地方,為什麽你會被人吊起來?


    小徐氣若遊絲,吃力地搖頭說自己也不知道啊,昨天夜裏,營地出現了好幾頭野狼,自己因為害怕,趕緊躲進了山裏,結果沒走兩步就被什麽東西從背後打暈了。


    接下來的事他也記不清楚,腦子裏完全沒有印象,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被吊起來的。


    我心裏很是不安,結合小徐的遭遇,說明這附近肯定還藏著另一夥人,到底會是誰呢?


    小徐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可這時候木屋外麵卻傳來一些腳步聲,我嚇了一跳,趕緊捂著小徐的嘴巴,讓他不要出聲,隨後迅速拖著他躲到了灶台後麵。


    很快腳步聲就來到了木屋前麵,我心髒繃得緊緊的,生怕被外麵的家夥發現,好在那人並沒有走進這個小房間,而是隔著大門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什麽。


    透過門縫,我看清這是一個穿著藍色外套的中年男人,年紀大概四十歲左右,身材消瘦,個子高高的,長相十分普通,但眼神卻給人一種強烈的陰鷙感。


    這人沒有在木屋前麵待上多久,很快就轉身朝外麵走了,我一直躲在灶台後麵,目送那道背影離開,足足過了兩分鍾,這才鬆了口氣,對小徐說,


    “看來這個家夥就是木屋的主人了,之前也是他打暈了你,把你帶到這個地方來的。”


    小徐瑟瑟發抖,牙齒也在輕輕磕碰著,顯然對剛才那個人畏懼到了極點。


    我也意識到這裏並不是久留之地,便詢問他身體有沒有事,能不能走?


    他無助地搖頭,說自己被倒吊的時間太久了,周身氣血不流通,四肢麻木,根本站不起來。


    我隻好說,“這樣吧,那你先找個地方藏起來,不要被外麵的人發現,我先出去通知你老大,等人馬匯合之後再迴來救你。”


    以我目前的狀態,實在不方便帶著一個失去行動能力的人離開,更何況現在還沒有確定離開峽穀的通道在哪兒,不得已隻能先把小徐安置在這附近藏起來。


    小徐很是緊張,但看得出他並不是那種膽小怕死的人,聞言還是點了點頭,咬牙說行吧,我會在附近找個地方藏起來,等你們過來救我,你……你可千萬別忘了這件事。


    見他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猜到小徐可能是出於對我的不信任,生怕我會把自己單獨撂在這裏,離開後就不管了,於是笑了笑,安慰他說不會的。


    安撫完小徐的心情,我探頭探腦走出木屋,正準備原路返迴,哪知剛走出去不久,耳邊就傳來一聲冷笑,


    “果然有人闖進了這裏,想不到居然是個這麽年輕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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