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步向她走過去,表示上一代的恩怨再大,都沒必要牽扯到下一輩人身上,何嬌是無辜的,希望她能高抬貴手。


    “無辜?嗬嗬!”


    李芳聽了我的話,立刻沉下臉冷哼道,“她無辜,那我呢,你知不知道為了走到今天,我究竟吃了多少苦頭?”


    我看著李芳那張充滿了仇恨和扭曲的臉,猜到她的人生肯定也充滿了各種不幸,隻好說,“可這並不是何嬌造成的。”


    “我不管,何家把我們害得這麽慘,無論我用什麽方式報複都不足以消除心頭之恨,那個老東西年紀一大把,就這樣死掉太便宜他,我要報複的是整個何家,我要整個何家的人都生不如死!”


    她忽然大吼大叫起來,表情淒厲像極了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老貓,我很無奈,和劉媚對視一眼,沒想好該怎麽說,倒是劉媚主動輕咳了一聲,詢問李芳到底遭遇了什麽,會對何家具備這麽深的恨意。


    李芳臉色鐵青,氣得磨牙說道,“當年我爺爺被抓走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是遭到姓何的陷害,以為真的是自己學藝不精醫死了人,他在牢裏不停懺悔,甚至動了好幾次自殺的念頭,直到……直到外麵傳來小師妹失足落水被溺死的消息,我爺爺才意識到事情不對。”


    於是他爺爺趁著去外麵做勞工的時候,直接推開警衛,投身跳進來一條河,靠著湍急的河流逃脫抓捕,曆經九死一生才重新上岸,然後跌跌撞撞地跑去小師妹墳前祭拜。


    剛到墳前,恰好又看見了正跪在那裏的何師傅,當時的何師傅並沒有發現李芳爺爺的身影,反倒自顧自對著墓碑懺悔賠罪,講述了自己的罪過。


    這些話猶如晴天霹靂般擊潰了李忠,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之所以鋃鐺入獄,居然是出於同門師弟的背叛。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何師傅還用那麽卑劣的手段得到了小師妹,並霸占了老師的醫館。


    當時的李忠格外憤怒,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掐死這個混蛋,可因為長時間的奔波和饑餓,加上情緒受到巨大衝擊,李忠憤怒之餘一口氣上不來,居然暈死在了草叢裏。


    等他醒來後何師傅已經離開了,本來李忠打算祭奠完小師妹之後再迴去找他複仇,但當時有很多警察正在搜尋他的下落,甚至連醫館也遭到了警察的盯梢。


    李忠不僅沒辦法報仇,還因為越獄上了通緝令,無奈之下隻好跑到西南深山,一路躲避警察追蹤,最終跑到了越南境內。


    可在穿越國境線的時候,李忠受了很重的傷,差一點就死在了山裏,幸好他命不該絕,被當地的一戶人家收留,才僥幸撿迴一條命。


    為了報答那家人的恩情,李忠就在村裏住下了,還幹起了老本行,利用自己在國內學會的醫術替當地百姓治病,深受當地人的愛戴。


    但國內那段遭遇,一直猶如夢魘般纏繞著他,李忠怎麽都忘不掉這段仇恨,長此以往使得他性格慢慢變得扭曲,開始走向了極端,甚至變得瘋瘋癲癲。


    在李忠五十多歲的時候,他收養了當地的一個女嬰,把這個孩子當做複仇的工具來培養,不斷地向她灌輸仇恨,還用各種變態的方式折磨她。


    女嬰從小就被他灌輸仇恨,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性格同樣變得很極端,不過她還沒有忘記李忠的養育之恩,盡管李忠對自己不好,卻一直盼望著某一天能夠返迴晉西,替養父報仇!


    聽到這兒,我臉上浮現出了巨大的震驚,“這麽說你和李忠並沒有血緣關係?”


    李芳惡狠狠地說,“沒錯,我隻是他收養的一個棄嬰,他把在國內經曆的欺辱和仇恨全都發泄在我身上,從小就把我當成複仇的工具來培養,但我不恨他,每次被養父打罵,我都會把這種怨恨轉移到何家身上,因為我清楚,是何家那個老畜生害我養父發瘋的!”


    終於,李芳熬到了成年,而李忠也在那不久之後徹底瘋掉了,他痛恨自己沒辦法複仇,便找了根繩子上吊而死。


    等到李芳發現他的時候,屍體早就僵硬。


    “從那一刻開始,我就醞釀起了報複的計劃。”


    但李芳那時才剛成年,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越南,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返迴晉西為養父報仇。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李芳穿越國境線的時候,無意間救下了一個阿讚法師(也就是俗稱的降頭師),這個降頭法師因為受仇家追殺,躲進山裏時已經奄奄一息。


    李芳靠著養父那裏學來的草藥知識,成功救活了對方,作為迴報,這個阿讚法師同意陪他前往晉西,幫助李芳完成複仇。


    就這樣他們一起來到了中國,並順利找到了這家醫館。


    但李芳並不急著對何師傅下手,想起養父曾經遭到過的屈辱,以及自己從小受到的鞭打,李芳對何家人的仇恨已經濃鬱到了極點,便偷偷在暗中調查這家人的情況,並醞釀了一個惡毒的計劃。


    我沉聲說,“所以,你才故意接近何嬌,假裝成為她閨蜜,再利用情降油控製她。”


    李芳厲聲道,“沒錯,我知道姓何的老畜生在鎮上很有名望,他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名聲,我故意把他孫女改造成一個蕩婦,為的就是讓他名聲掃地!”


    當然這隻是李芳實施報複的開胃小菜,她真正想報複的人還是何師傅,所以才花費了大把時間,研究何師傅給病人開方的習慣,並且策劃了那場醫鬧,


    “我做這些,是為了讓姓何的在死前嚐到身敗名裂的滋味,畢竟他當年就是這麽對我養父的,既然他這麽在意醫館的名譽,我就毀了它,然後在他最痛苦的時候出現,親手了解他的性命!”


    李芳麵露癲狂,眼中投射出強烈的怨毒,看得我心中不斷冒出冷氣。


    我吸了口氣說,“何必呢,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就算何師傅罪有應得,你也不該拿他的親人撒氣,更不該為了報複何家,就害死一個無辜的病人。”


    “我不管,誰都不能擋我的路!”


    李芳一臉怨毒地瞪著我說,“我們的事和你沒關係,聰明的話你就快滾,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


    盡管內心對這個女人產生了幾分憐憫,但我依然搖頭,擋在她麵前,


    “我不能讓你一錯再錯了,還是那句話,交出化解情降油的辦法,保證以後不再為難何嬌,我才會放你離開。”


    “嗬嗬,你找死!”


    計劃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李芳當然不肯放棄,她悲涼一笑,眼神卻充斥著飽滿的陰沉,見我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立刻對身邊那個穿白色外套的男人喊道,


    “阿泰,幫我解決這個多管閑事的家夥,別讓他阻撓我的計劃。”


    名叫阿泰的降頭法師默默點頭,麵無表情地走來,先是對我揚起了嘴角,操著一口很不流利的廣西話說,


    “其實我早就猜到何嬌身邊可能有高人,正在嚐試破解我的情降心咒,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是你。”


    我同樣迎上去說,“是我,不過你下降的手法太複雜,我試了一次,發現沒辦法拔掉她身上的降引,隻好親自來找你。”


    接著我又開始勸誡對方,說你同樣跟這件事沒什麽關係,何必千裏迢迢跑到晉西來毒害一個不相幹的女人?


    阿泰的嘴角上露出一抹陰邪冷笑,聳肩道,“我這麽做是為了報恩,李芳救過我,我也答應一定會幫她完成複仇,你說什麽都沒用。”


    我眯緊了眼睛,說那就是非打一架不可了?


    阿泰滿臉戲謔道,“對,非比不可,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中國法師的能力到底怎麽樣,聽說你們這裏有一種叫道士的職業,個個都很厲害,早就想見識下了。”


    我說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並不是道士,而且你跟我交完手之後,估計也不會再有機會找其他道士交手了。


    “不試試怎麽知道?”


    阿泰露出了邪笑,忽然左手摸出一把黑色小刀,在自己掌心上切了一下,隨著鮮血湧出,他再次揚起了嘴角,並慢慢把手朝我抓舉過來。


    我們的距離超過了十米,但不知為何,當他攤開的五指對準我的時候,我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風向流動,周圍刮起了強風,卷起滿地的枯草和落葉,全都朝我身上吹過來。


    劉媚本來一直在看戲,直到這時才微微皺了下眉頭,快速對我喊道,


    “小心,這個越南法師似乎很擅於操控法咒,不是一般的對手。”


    我沒有說話,默默感應著那股正在逼近的氣流,陰冷的強風在不斷匯聚起來,居然形成了一些看不見的風刃,不斷切割在我的臉和外套上,傳來嘶嘶的拉扯聲。


    風刃劃傷了我的外套,甚至連皮膚也承受不住這種傷害,呈現出幾道血線。


    這家夥果然有一手。


    我內心很驚駭,但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表情,立刻把雙手交疊起來,大聲誦念起了蠱咒。


    盡管龍蠱還在沉睡,但我依舊能夠通過蠱咒牽引,調動屬於他的那股氣息,下一秒一團淡金色的光芒從我右手彌漫出來,跟隨著咒語擴散,抵禦住了吹來的狂風。


    法師鬥法的場麵和市井鬥毆不一樣,我們誰也沒動,站在原地通過念力來攻擊對方,無形的法咒氣息經過好幾次對碰,我漸漸感到了壓力,而阿泰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了很多,忽然停止施法,指向我,一字一頓地說,


    “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息,好像並不屬於自己,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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