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遠都感到納悶,不清楚什麽叫血瞳鴉。


    芭珠解釋道,“血瞳鴉不是自然條件下生活的物種,沒猜錯的話它們也是被人利用陰法豢養出來的,這些烏鴉主要的作用是辨別方向,可以感應陰氣的存在,如果在這裏驚擾到了它們,很有可能被血瞳鴉的主人發現。”


    我驚呆了,迴過神來仔細打量頭上的血瞳鴉,果然發現了幾分不對勁,這些烏鴉的眼睛是紅色的,裏麵分不出眼白和眼珠,看上去血糊糊一片,眼神發散似乎沒有聚焦,但無論從哪個角度觀看,都會有一種被它鎖定的感覺。


    林遠也發現了端倪,很不解地反問芭珠,


    “既然血瞳鴉是人為飼養的,那豈不是說前麵應該有人居住?”


    芭珠抿著嘴角,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後指向林中另一條路道,


    “前麵的路已經被血瞳鴉占據了,我們隻能換一條路走,免得遇上它們的主人。”


    林遠卻不太上心,笑笑說你這樣是不是小心過頭了,就算血瞳鴉有主人,也未必會對我們抱有敵意,幹嘛非要躲著走。


    芭珠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說懂得煉製血瞳鴉的,一定不是普通人,而且你知道這些血瞳鴉平時都靠著吃什麽東西長大嗎?它們並不是寵物,而是食性兇殘的猛禽,萬一遭到血瞳鴉的圍攻,我可沒心情搭救你。


    這女人性子比較冷漠,對我們的態度也並不是很好,林遠吃了個癟,隻好訕笑著站在我身後,笑嘻嘻地說,“那就聽你的吧。”


    在芭珠的帶領下,我們小心翼翼繞開那片血瞳鴉,很快爬到了另一片山崖,我站在一塊石頭上往下俯看,果然血瞳鴉出現的位置後方,出現了一個小型的營地,營地裏有人在搭帳篷,偶爾能看見一些人正在進進出出。


    這些人穿衣打扮比較奇怪,有的甚至穿著少數民族獨有的服飾,一看來曆就不普通。


    林遠摸索著下巴道,“這些人什麽來頭,怎麽跑到金雞嶺下安營紮寨?”


    芭珠沒有說話,一直皺著眉頭,我則輕咳了一聲,小聲道,“看來盯上哀牢山邪墓的人又多了一撮,真奇怪,王老邪口口聲聲說邪墓的位置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為什麽這些人也會前往金雞嶺……”


    林遠哼笑道,“看來姓王的很不老實,並沒有跟我們說實話。”


    我搖搖頭,沒有在這個話題上計較,隨後繼續出發,先繞開那些陌生人,緩慢朝金雞嶺所在的方向趕去。


    又走了兩個鍾頭,山裏天黑得比較快,我們緊趕慢趕,終於趕在日頭落山前來到了約好見麵的位置。


    迎麵出現了一棟四方四正的木質建築,建築四壁全都是筆直的木板,房頂也看不見磚瓦,更像是用一塊巨大的木板蓋在了上麵,整體造型很奇怪,晃眼一看猶如一口橫在那裏的棺材似的。


    而在建築的門口處,則掛著兩盞白色的燈籠,上麵還有個大大的奠字。


    再看建築的大門,一直保持著敞開的狀態,而且並沒有設立門檻。


    這詭異的建築格局讓我感到一陣納悶,林遠則抿嘴說道,“這地方的布局,有點像是湘西傳聞中的陰陽客棧。”


    我麵露不解,說什麽客棧?


    林遠小聲說,“陰陽客棧,也叫趕屍客棧,通常隻接待死人,不會做活人生意。”


    上世紀趕屍正流行的時候,湘西和雲貴等地的山上便修建了不少類似的客棧,目地是為了方便趕屍的人歇腳,因為是專門接待死人的,所以陰陽客棧不會設立門檻,如果門檻太高屍體就容易跳不進去。


    我被他說的心裏毛毛的,不自覺退了一步,“什麽,你的意思是裏麵住的都是死人?”


    林遠壞笑,說怎麽,害怕了?其實你不用太擔心,這都什麽年代了,趕屍一脈近乎絕跡,就算還有陰陽客棧保留下來,也不容易看見死屍了。


    就在我和林遠小聲耳語的時候,前麵建築中忽然走出來一道矮小的身影,正是跟我們約好了見麵的王老邪,王老邪身邊還帶著十來個人,為首的便是之前跟我交易過的老刀,除他之外,身邊那十來個打手則是個個身材魁梧,身手矯健,一看就是真正的練家子。


    我長舒一口氣,指著王老邪出現的方向說,


    “走吧,看來老王已經先到一步,我們趕緊過去跟他匯合好了。”


    我剛要走,胳膊卻被林遠輕輕拽了一拽,不解地迴頭問他幹什麽?林遠小聲道,“先不急,我總覺得這姓王的不可信,這次帶我們進山尋找墓坑,未必安的什麽好心。”


    我怔了怔,又聽到林遠說,“幹脆咱們兵分兩路好了,你跟我一塊過去和王家人碰頭,芭珠就暫時留在山上,萬一出了什麽變故,好歹有個接應。”


    我遲疑地看向芭珠,還沒開口,芭珠已經看穿了我的想法,表情淡淡地說,


    “小道士這個主意不錯,你最好別小看我,我從小在苗疆長大,沒少在山裏獨處,這樣的環境對我來說很平常。”


    好吧。


    既然芭珠不介意,我也不好再說什麽,簡單商議後,立刻帶上林遠走向那棟木質建築。


    同時建築裏的人也察覺到了我們的腳步聲,紛紛抓起了武器,緊張地跑來查看情況,直到發現來人是我,為首的老刀這才鬆了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道,


    “原來是周小哥,來得正好,我們也是剛到不久。”


    他話音剛落,王老邪已經笑著從人堆後麵走來,大步走向我說,“周老弟果然是個守信用的人,想不到你們這麽快就到了,這一路應該很辛苦吧?”


    麵對他滿臉堆笑的表情,我也擠出了一絲微笑,但臉上卻並不熱情,隻是淡淡地跟他握了個手,


    “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我要是怕苦怕累的話,也不至於翻山越嶺來到這兒,不過老王,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王老邪一愣,反問我什麽話?


    我吸了口氣說,“在來的路上,我們起碼打聽到兩撥人的行蹤,事實證明這裏除了你跟我之外,還有不少人盯上了哀牢山邪墓,可你事先不是這麽講的,明明告訴我進山的路隻有你們王家才知道。”


    我的話讓王老邪怔住了,居然露出跟我一樣匪夷所思的表情,看了看四周道,


    “你的意思是,山下還有別人?”


    林遠冷笑著搶過話茬,說當然有,光我們知道的就有兩撥,除了荊門黃家的人之外,還有另一批我們不知道來頭的人,兩個小時前我們剛路過其他人的營地,差點就跟這些人撞見了。


    王老邪把眉毛一擰,搖頭說不可能吧,黃家的人居然也在?老刀,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被點到名字的老刀立馬搖頭,抖動著臉上的絡腮胡子,“老爺,我也不清楚,沒準是黃家的人在家裏安插了奸細,已經掌握了我們的行蹤?”


    王老邪沉默了,繃著一張老臉,表情很不好看。


    見他這幅樣子,我也猜到王老邪應該並不知情,於是趕緊打斷道,“好了,既然黃家的人已經來了,隻好先由著他們,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麽找邪墓吧。”


    隨後大家一起進入了木質客棧,進去的時候我一直在好奇打量環境,陰陽客棧占地並不大,總共也就不到一百平米的地方,裏麵除了擺放幾張腐爛的木桌外,根本看不見別的家具,而且空氣中還散發著一種格外陳腐的味道,像是多年都沒有住人了。


    王老邪解釋道,“這裏曾經是一個趕屍驛站,是上世紀的人留下的,不過自從21世紀後,國家流行火葬,趕屍這一脈基本絕跡了,所以隻有驛站,不見客人。”


    我哦了一聲,看似隨意地問道,“那你又是怎麽知道這片林區有個趕屍驛站的?”


    王老邪笑笑,說自己雖然不會趕屍,可好歹也是養屍一脈的人,同樣是跟屍體打交道,自然清楚趕屍驛站的內幕。


    無論趕屍還是養屍,說到底都是跟屍體打交道,這兩個流派之間的聯係十分密切,會知道這家驛站的存在也不奇怪。


    我不再質疑什麽,詢問接下來的路線該怎麽走?


    王老邪取出了那張路線圖,在上麵仔細研究對比了一下,表示需要一直往南走,隻要翻過金雞嶺後山,就能抵達一個天然峽穀,而我們要尋找的邪墓就在峽穀的最深處。


    原本他是打算在這裏暫時休息一晚,等到第二天再出發的,可既然黃家的人也到了附近,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王老邪打算率領隊伍連夜啟程,防止被人捷足先登。


    我並沒有提出反對,既然人馬都湊齊了,便立刻跟隨他們再度啟程。


    翻過趕屍驛站,接下來的路越來越不好走,看不到頭的山路讓每個人都走的氣喘籲籲。


    剛走了不到半小時後,隊伍中就有個王家的年輕人停下來,把手撐在一棵樹上,邊喘氣邊說,


    “大伯,太累了,要不要停下來歇一會兒?”


    王老邪則是皺了下眉頭,似乎對年輕人好逸惡勞的習性感到不滿,可沒等開口,那小子就猛地叫了一聲,叫聲淒厲得很。


    我們湊上去一看,發現樹幹上到處都是烏黑色的小螞蟻,正密密麻麻地沿著樹幹啃食,年輕人胳膊上紅腫一片,被螞蟻咬過的地方就跟燙傷似的,居然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燎泡。


    他使勁地甩手,咒罵這個該死的樹林。


    我和林遠則對視了一眼,感歎哀牢山果然不簡單,連螞蟻咬傷都這麽嚴重,難怪外人會說這裏是一片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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