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麽久的共居,我對龍蠱已經不再排斥,不過身體裏稀裏糊塗蹦出這麽個小玩意,心裏多少還有幾分膈應。


    林遠也看呆愣了一下,望著從我嘴巴裏忽然擠出來的龍蠱,張大嘴說,“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苗疆本命蠱?”


    我有些羞恥地點頭,好像小孩做壞事被大人發現了似的,不過現在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在龍蠱的吮吸下,黃仁義腿上的傷口滲出了大量毒液,鮮血居然居然重新變得紅潤起來,臉色也還看了許多,隻是仍舊躺在地上哎喲喲地哼唧著。


    見狀我也放心了,蠱蟲本就以毒為食,尤其是我這本命龍蠱,根據三公在書上的說法,這玩意一旦養好了就能百毒不侵,雖然我一直對這個說法抱有懷疑,可看現在的樣子,最起碼能搞定這些蜈蚣攜帶的毒素。


    眼看黃仁義的狀況有了好轉,我和林遠立刻扭頭,重新朝那棟破爛的神廟看去。


    屋子裏的人應該早就發現我們了,可奇怪的事裏麵的人並沒有出來,緊張的等待下,林遠拿手肘碰了碰我的胳膊,


    “周玄,一定要小心點,裏麵的人不僅精通蠱術,還懂得養小鬼,怕不好對付。”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明白,要換成別人老子早就撒丫跑了,可事情關係到張浩,我不能無動於衷,還是鼓足勇氣站起來。


    與此同時,神廟裏麵也亮起了燈光,已經沒人出來,隻是門的另一側傳來了一個怪異的腔調,


    “你到底是什麽人,不僅能解情蠱,連我的陰法蜈蚣都咬不死你們。”


    這個聲音很尖銳,好像貓爪撓心一樣搞得人渾身不自在。這時林遠也站了起來,沒有迴答屋裏的人問題,直接把劍眉一豎,嗬斥道,“你管我是誰,小爺沒空跟你囉嗦,夠膽就出來,被躲在裏麵裝孫子。”


    他的話很不客氣,裏麵的人聽後卻沒有發火,反倒歎了口氣,說自己這麽幹,隻是想為親兒子延續生命,你們這幾個年輕人幹嘛非要跟我一個老太婆過不去。


    屋子裏的人語氣滄桑,顯得老氣橫秋的,聽起來年紀應該不小了,不太像被我們跟蹤了一路的劉芸。


    我很納悶,想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劉芸並不是算計張浩的主謀?


    裏麵的人又說,“你們迴去吧,我不想跟同行打交道,現在撤走還來得及。”


    我和林遠對視了一眼,神廟裏的人一看就不好對付,我們兩個半吊子加起來還真不一定是個,可這件事涉及到張浩的死活,我不能這麽輕易就放棄,趕緊往前走了一步,說老人家,我朋友並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麽要用這種辦法來害人?


    裏麵的人唉聲歎氣,說自己也沒辦法,“我有個兒子,從小就病懨懨的,也不肯學好,年紀輕輕就得了絕症,眼看就要不行了,可他雖然不肖,畢竟是我的親骨肉,總不能看著他死。”


    林遠冷笑道,“所以你就找了劉芸出麵,為你兒子物色替命的對象?”


    那個聲音沒有反駁,說是啊,我知道這麽做可能會遭天譴,可為了留住兒子的命,我什麽都顧不得了。


    接著她又勸我們,說你們跟這件事沒關係,最好能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大家撕破臉,在這裏鬧起來會很難看。


    林遠怒哼道,“幹了虧心事還不讓人管,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你利用邪術害人就是不對,道爺今天還非管不可了。”我也站出來,學著電視上的樣子,抱拳說前輩,我朋友是無辜的,希望你能網開一麵放過他。


    廟裏的人發出沙啞的冷笑,“放過你朋友,那我兒子怎麽辦?看來你們不打算善了了,不如我們比一比,如果你們能進得了這個門,我就放過你朋友。”


    我說你這不是欺負人嗎,我們加起來歲數都沒你大,你都修煉這麽久了,肯定比我們厲害。


    她笑笑,聲音嘶啞好像老鴇子在墳頭唱歌,讓人瘮得慌,


    “沒本事就不要強出頭,不想死就快滾!”


    “倚老賣老,還真以為我們怕了你!”


    林遠平時蠻隨和的一個人,聽到這麽不客氣的說法頓時也怒了,看了看我說,“周玄,你有本命蠱,就負責往裏麵衝,我幫你擋住房梁上的鬼!”


    馬勒戈壁,自己為什麽不去?


    我都氣壞了,花這麽多錢請他幫忙,到頭來又得自己上,沒等我迴應,神廟大門卻湧來一股怪風,吹得木質門窗咯吱咯吱響,冷風撲麵而來,寒意交加,我瞬間凍得打起了擺子。


    林遠把臉一沉,催促我趕緊的,裏麵的老太婆已經準備下咒了。


    幹!


    趕鴨子上架,現在不去也得去了,我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把頭抬起來,感覺神廟裏麵好像莫名其妙多了一股氣,很陰寒,正在飛快逼近我們,與此同時的房梁上也傳來窸窸窣窣的爬動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顧不了那麽多了。


    這老太婆一點道理都不講,我為了救人隻好大喊一聲“得罪”,然後埋頭就朝神廟大門撲了過去。


    砰!


    剛跑出一般,木門就自動打開了,一股陰風從裏麵吹了出來,搞得塵土飛揚。


    我下意識地隨後要躲,耳邊卻傳來林遠的吼聲,“別管這個,我幫你擋!”


    事到如今我也沒時間想其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繼續咬牙往前衝,就在我前衝的時候,林遠嘴上也念念有詞,還灑出了一把黃符蓋在我身上。


    那些黃符飄過來,與前麵的冷空氣產生中合,不斷爆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符紙燃燒給我帶來了一絲暖意,空氣好像不是那麽冰涼了。


    我開足了馬力,趕在符紙燃盡之前衝到神廟入口,沒等徹底跨過門檻,卻聽到砰的一聲,有個黑色的罐子從堂屋裏麵被丟出來,狠狠砸在我腳步。


    破碎的罐體中流出發黑的液體,熏得我鼻子失靈,差一點就嘔吐,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破碎的罐體中居然爬出了好多比手指頭還要長的蠍子。


    這些蠍子的尾巴反射著藍色的光,一根根豎起來,比醫院的大頭針還要鋒利。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耳邊卻聽到嗖的一聲,剛好趴在黃仁義腿上吮吸傷口的龍蠱忽然蹦起來,根本就不用我招唿,直接朝那些毒蠍撲了上去。


    “你幹什……”


    我嚇一跳,還沒等出聲製止呢,就看見原本氣勢洶洶的毒蠍們一哄而散,好像遭遇了可怕的天敵,瞬間就鑽進牆縫裏沒影了。


    龍蠱將尾巴一甩,沒有追擊這些毒蠍,反倒再次跳起來,射向神廟後麵的一道屏風。


    這小東西動作快得如同一條亮線,我隻能捕捉到一束光,接著屏風後麵就傳來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夾雜著老太婆充滿了驚恐的嘶啞吼叫,


    “本命蠱,你小子怎麽可能有這種東西,啊……”


    驚唿聲戛然而止,我聽到有人掉在地上的聲音,壯著膽子跑進屏風,看見一個雞皮鶴發,臉上皺紋密集得好像糙樹皮的老太婆,正一臉震驚地跌坐在地上,屁股旁邊擺著大量散落的瓶瓶罐罐。


    龍蠱從地上蹦起來,十分得意地趴在我肩頭,嘴裏還發出嘶嘶的響聲,像極了一條邀功的哈巴狗。


    我一臉懵,還沒搞清楚狀況,在屋裏環顧了一圈,除了這老太婆外居然沒有看見其他人,正納悶劉芸在哪兒,對麵的老太婆已經開始吐血,用手扶著劇烈起伏的胸膛,幹巴巴地咳嗽道,


    “好、好……我輸了,沒想到你小子身上居然會有這種傳說中的奇蠱,是我看走了眼,要殺要剮都隨你便吧。”


    我不知道怎麽迴答,還在想劉芸跑去了哪裏,林遠卻抓了把桃木劍從外麵衝進來,一看老太婆倒在地上的狼狽模樣,立刻笑了,


    “這老太婆想控製毒蟲對付我們,沒想到一腳踢中了鐵板,你的本命蠱天生就有克製毒蟲的能力,她失敗了,遭到了邪術反噬,已經活不長久。”


    這麽嚴重?


    我手足無措,顧不上再去想劉芸的事,老太婆則咳嗽著爬起起來,麵露複雜地看我一眼,“小夥子,你好像還沒學會怎麽控製本命蠱。”


    呃……


    她這話搞得我有點臉紅,自己入行也才一個來月,確實不懂得怎麽控製龍蠱,這小東西剛才做的一切都是它自己的意誌。


    老太婆露出了極度苦澀的笑,一瘸一拐地後退,打來一個木質的抽屜,裏麵是一個用陶俑製成的小人,上麵纏繞著橫七豎八的紅線,中間還夾著一張泛黃的紙,上麵寫著張浩的生辰八字。


    她無力地歎了口氣,忍痛把陶俑丟過來,唿吸衰弱無力道,


    “我願賭服輸,東西給你,兩清了!”


    我張了張嘴,沒等說話,林遠就趕緊從我手上把東西搶過去,拉著我的胳膊說,“走吧,有了這東西,張浩很快就能恢複正常。”


    他拉著我就走,根本沒給我說話的機會,直到走出神廟之後,我才朝後麵指了指,說剛才那老太婆到底啥情況?


    “鬥法輸了,還是輸在兩個毛頭青年手上,覺得沒臉見人唄。”


    林遠嗬嗬一笑,搖頭說,“不管她了,這老太婆為了幫兒子治病,用邪術害了張浩,現在她鬥法失敗,自己也遭到了嚴重的反噬,我看她滿臉死灰,臉上毫無生氣,估計也活不長了。”


    我摸了摸下巴,有點不可置信,怎麽這場稀裏糊塗的鬥法就這麽潦草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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