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換成以前我可能不會這麽疑神疑鬼,可自從身上有了龍蠱之後,對於環境的感知就變得相當敏銳。


    眼前的樹林看似平靜,但空氣中似乎凝聚著一股很晦暗的氣息,說不上那是什麽,隻是莫名其妙地心悸,肚子裏那一股涼氣也在不安地遊動著。


    我捂住了小腹,確定這種不安的感覺應該來自於身上的龍蠱,看樣子這片樹林確實比較邪門,否則龍蠱不會產生這種異樣。


    遲疑再三,我還是硬著頭皮走向勇哥屍體被發現的地方。


    前麵不遠就出現了一棵大樹,據說勇哥屍體被發現時,就一動不動地趴在這棵樹下。


    我眯著眼睛打量樹幹,很普通的槐樹,枝幹粗壯,足足有三層樓那麽高,發達的根係幾乎撐破了泥土,旁邊卻看不見野草。


    我站在槐樹前沉默了好久,慢慢把眉頭皺起來。


    根據三公留下的蠱書記載,槐木又稱鬼木,屬於“陰木”中的一種,光聽名字就知道了,一木一鬼,據說這種陰木最容易招陰,吸引邪祟靠近。


    槐樹長得這麽粗壯,起碼幾十年了,樹齡越長,陰氣就越足,即使相隔十幾米,都讓我感覺陰森森的。


    不過這並不能說明問題,這世界上種槐樹的地方多了,不能因為這棵槐樹存在,就說明附近有鬼。


    我圍繞槐樹轉了幾圈,並沒有太大的發現,想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拍拍腦門剛要走開。


    可餘光卻在這時候發現了一點異常,槐樹發達的根係下麵,有一塊泥土黑黑的,有點像被燒焦的木炭,表麵毛絨絨,更像是一種我沒見過的菌類。


    出於好奇,我找了根木根,將那些黑色的東西挑起來,湊到麵前反複看了兩眼,心裏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變得更濃鬱了,隻覺得渾身刺撓,有種想要遠離這種“黴菌”的衝動。


    龍蠱一直躁動不安,這種現象讓我特別納悶。


    自從服用了龍蕨草,這小東西最近已經變得比較安分,再也沒出現過那種肚子不舒服的感覺,可隨著我靠近這棵樹,肚子裏的涼氣就變得特別明顯,甚至腦袋裏浮現出一種聲音,讓我馬上離開這裏,離那棵樹遠一點……


    這不正常的感覺引起了我的警惕,我立馬掏出手機,對著那一團“黴菌”拍照,這才轉身離開。


    離開小樹林後,剛才那種陰冷的感覺立馬就消失了,我長舒一口氣,沒等返迴小區,又看到一個打扮得怪怪的家夥,正從樹林另一個麵,一個很偏僻的角落走出來。


    我立刻朝他看過去,發現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材很瘦,個子高挑,五官挺挺英俊,留著很精神的短發,可身上穿的衣服卻有點不倫不類,下半身是一條黑色的運動短褲,上麵卻套著一件藍色的襯衣,這幅妝容光看著就挺奇怪。


    我愣在原地,心說這麽偏僻的地方怎麽會有人?


    對麵的年輕人也看到了我,停下腳步跟我對視了一眼,隨後主動笑了笑,“朋友你一個人來這裏散步啊?”


    我啊了一聲,點頭,反問說,“你呢,大下午的怎麽跑這麽荒涼的地方閑逛?”


    他把頭搖了搖頭,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來這裏找東西,天就快黑了,這樹林不安全,早點迴去吧,沒什麽事別來這種地方。”


    留下這句怪怪的話之後,年輕人扭頭就走了,我注意到他手裏還拎著一個大號的皮袋,黑色的袋子被撐得鼓鼓囊囊,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


    “現在的人還真怪。”


    甩甩頭,我沒把這當迴事,轉身迴了小區。


    迴臥室之後,我掏出手機,翻出剛才在槐樹下拍到的那團黴菌,越看越覺得奇怪。


    我老家就在西南,平時沒少進山采菌子,認識不少菌類,唯獨沒見過這種長得好像木炭一樣的生物。


    出於好奇,我把這張照片發給了黃仁義,這老小子雖然坑貨,但閱曆很好,或許他知道這種菌類的名字。


    果不其然,照片剛發過去不到五分鍾,手機鈴聲立馬就響了,我接通電話,耳邊立刻傳來黃仁義緊張的唿聲,


    “老弟,你剛拍給我的東西是在哪兒找到的?”


    我挺納悶,感覺這老小子說話都帶著顫音,顯得很緊張的樣子,便反問道,“你認識這種菌?”


    黃仁義說,“廢話,這特麽根本不是菌子,是炭疽,也叫人魄,隻有比較邪門的地方才會生長!”


    我拍拍腦門,說什麽人魄,你到底在說啥?


    “你小子,虧得身上還有本命蠱呢,居然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


    黃仁義抱怨了一通,接著說,“傳說凡是自縊身亡的人,腳下都會有火炭之類的東西顯現,這玩意首次出現還是在宋朝大法醫宋慈記載的《洗冤錄》裏麵。”


    書上記載如果人是上吊死的,那屍體腳下三尺內,就有可能出現一種類似黑炭的邪物,這玩意就是人魄。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那為啥隻有吊死鬼出現的地方,才會有這玩意?”


    “哎呀,道理其實很簡單!”


    黃仁義不耐煩地解釋道,“吊死鬼和其他死法不同,死者身體被懸在半空,頭不挨天,腳不沾地,三魂七魄會從頭頂鑽出來,化作清氣消失,體內的濁氣則會下沉,匯聚到腳尖下麵。”


    通常吊死鬼的腳尖指向哪裏,哪裏就會長人魄。


    “老弟你剛才發來的東西,就是吊死鬼的怨氣長期附著在地麵上形成的炭疽,那玩意可邪乎,一般人千萬不能碰,誰碰了一定會倒黴!”


    聽完黃仁義的話,我心裏頓時跳了一下,怪不得我剛靠近那棵大槐樹,就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排斥心理,顯然那棵槐樹有文章,沒準勇哥的死就跟這棵樹有關。


    解開心裏的疑惑後,我對著手機笑道,“想不到你這死奸商見識這麽好,可算幫了我一個忙。”


    黃仁義切了一聲,追問我到底在哪兒發現人魄的?


    我清了清嗓子,把自己下午去勇哥的死亡現場,發現這些“爛黴菌”的事情講出來。


    黃仁義聽完後沉默了很久,好像在思考什麽,


    “明白了,你的房東的確是被害死的,不過害死他的肯定不是人,事情很明顯啦,那棵槐樹上肯定吊死過人,吊死鬼戾氣重,加上槐木是陰木,有很強的招陰屬性。”


    可能吊死鬼的魂魄一直停留在那裏,恰好房東無意間經過了那棵槐樹,觸怒了吊死鬼,才會被它害死。


    我聽完後微微點頭,可轉眼又浮現出另一個疑問,“老黃,事情好像沒這麽簡單。”


    黃仁義反問我為啥。我眉頭緊鎖道,“雖然那棵槐樹很邪門,可勇哥絕對不是第一個經過槐樹的人,附近偶爾會有環衛工進出,包括一些小年輕約會的時候,也會選擇打那片小樹林經過。”


    如果吊死鬼真想害人,為啥別人經過那裏的時候不會有事,偏偏勇哥遇害了?


    黃仁義沉吟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鬼魂害人也得有個理由,不可能隨隨便便逮著一個目標下手,沒準是你的房東衝撞了什麽忌諱,才會觸怒吊死鬼。”


    我忙問他有什麽忌諱?


    黃仁義被我問的不耐煩了,說你有完沒完,死的人是你房東,又不是我房東,沒事別特麽搭理這種閑事,真是吃飽了撐的!


    我說話不能這麽講,房東是在跟我鬧矛盾之後出的事,我還差點被警察關起來,怎麽能說完全沒有關係,好歹是一條人命,總得查清楚吧。


    黃仁義發出冷笑,“看不出你老弟還是個大善人,行啊,按我的規矩,再問下去就該收費了,如果你想抓鬼,還需要請個法師,大家這麽熟了,請法師的費用我算你便宜點,打六折你看怎麽樣……”


    我滿頭黑線,大罵他死奸商,“你特麽掉錢眼裏了吧,上次坑我這麽多錢,話沒說兩句這次你又想收費,還沒完了!”


    黃仁義死豬不怕開水燙,“誰騙你了,我不是跟你一起見山抓山魈了嗎,咱說話要講良心……”


    這死奸商口才不錯,我說不過他,憤憤地掛了電話,躺迴床上眯了一會兒,心說也是,勇哥的死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自己沒必要為這種事浪費精力,反正下個月就要搬走,還搭理這些破事幹嘛?


    想著想著,一股困意襲來,很快我就闔上眼皮睡著了,迷迷糊糊聽到樓下有人大唿小叫,當時困意正濃,我沒顧得上理會。


    一覺睡到大天亮,我起床換了套幹淨衣服,正打算下樓去遛彎,哪知門鈴聲又響了,打開門,楊警官再次出現在了門口。


    我都無語了,把著門口沒讓他進來,“昨天不是把事情搞清楚了嗎,你還來我這裏幹嘛?”


    楊警官忙說,“你誤會了,這次不是為房東的事情來的。”


    接著他又告訴我,小區發生了另一起案子,昨天下午有個小孩失蹤,他家人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情急之下報了警。


    案子依然是由楊警官負責,他從大清早找到現在,卻連根人毛都沒搜到,想著我就住樓上,便打算上樓尋訪一下,問我有沒有見過那個失蹤的小孩。


    怎麽會有小孩失蹤?


    聽完我心裏咯噔一下,猛然想到一件事,記得自己昨天離開樹林的時候,在附近看見一個打扮很奇怪的年輕人,手裏還拎著一個被撐得鼓鼓的黑色皮袋,當時自己忙著迴家,就沒在意。


    現在想想,那袋子裏裝的該不會就是失蹤的小孩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馭龍蠱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醜並收藏馭龍蠱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