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企就不管了?


    李玉峰道:“你這政治敏感度不夠。這兩個企業,現在就這麽鬧,這裏頭的事情還多著呢。如果不解決,以後隻會越鬧越兇。而且,城投建設是搞什麽的?搞房地產的。他們手上很多在建工程呢。你以為城投建設哪來的那麽多錢?還就不是收了購房者的錢,然後建房子唄。現在錢收了,房子不建了。你說這些購房人會不會鬧。購房款,那可是幾十萬上百萬啊!是一家上下三輩人的積蓄啊。給了錢,不給房,你看他們拚不拚命。到時候不還是要找到市政府頭上來嗎?上百億的盤子,不是說倒,就能隨便倒的。市政府能不管?這中間,裹挾了多少利害關係啊!是不是領導!”


    鄭令紅道:“小李,你思考問題還是很有深度的。”


    程知秋聽李玉峰說的這麽嚴重。


    她現在就有點兒慌了。


    問題這麽大,那怎麽解決啊。


    那豈不是很麻煩。


    “那怎麽是非你不可呢?你才一個小科員,有什麽資格去解決這個問題?”


    李玉峰道:“肯定是非我不可啊!我的程秘書?誰敢去解決這個問題呢?幾十億的窟窿啊。這就是個坑,誰跳進去誰都得死。你沒看到今天金副市長都跑到下麵的縣裏去了嗎?去得還是最遠的南溪縣,高速上開車都要一個半小時。而且,金副市長到了縣裏,馬不停蹄就下鄉鎮了。就算接到電話,沒有兩個小時,迴不來。迴頭路上再破個胎什麽的,想迴來都不可能。”


    程知秋驚訝地道:“你是說金副市長今天沒出現,是故意的?”


    李玉峰冷笑道:“反正我是不相信什麽巧合的。金副市長和城投建設關係很近,裏頭他肯定有眼線的,別的企業我不敢說。這家,我敢拍胸脯說,他一定提前知道有人要去市委鬧。市委肯定要推到市政府。政府肯定就要他這個主管經濟的副市長出麵。他不想出麵,肯定就先跑了。跑了他還掌握著主動權。實在所有人都處理不了,鬧大了,他還可以出來收尾。到時候,人家會說,你看看,一個鬧事,你們都處理不了,金副市長一出來,就處理好了。有了這個主動權,接下來城投建設再有什麽事情,金副市長處理不好。還沒人敢說了。畢竟是大家都處理不了的問題,出了什麽問題,也不能怪金副市長。我看今天那個向浩天就不是什麽好鳥,估計和金副市長就是一夥的。真要是今天是金副市長來了,說不定人家就服貼的很。你信不信,今天如果是金副市長到場,不用搞直播,不用費口舌,人家金副市長保證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把這些人給安撫住,支應走。今天這出戲啊,估計就是演給領導看的。讓領導看看這裏頭的難度。不過,他還是小瞧了咱們領導。咱們領導一出手,也是分分鍾鍾解決。”


    程知秋目瞪口呆地看著李玉峰,這些都是她沒有想過的地方。


    鄭令紅平靜地道:“沒影的事情,就不要瞎猜!”


    李玉峰聳聳肩,不說金夢龍了,直接說迴頭道:“所以,這個坑肯定沒有人敢跳的。最後麻煩還是會到領導這裏。領導也不可能親自去處理這個事情,到時候隻能指定一個人去扛事。指定誰?指定誰,都扛不了這個事。指誰,都會落個不好的名聲。明顯就是背鍋的事情,所以那個時候正好拿我‘祭旗’。”


    鄭令紅笑罵道:“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李玉峰嘿嘿笑道:“也是。沒有這樣的機會,我還怎麽升官呢。程秘書,你剛才說資格夠不夠的事情。我現在是科員不假,可是上午我去和丁茂山談過了。我的學曆是碩士,提到副科,就是個手續的問題。我借調到省投,必然是要以副科級開始起跳。我想過了,如果姓蔡的,不給我個副處,我根本懶得搭理他。”


    程知秋道:“你想的美,給個正科到頂了。”


    李玉峰立刻道:“做他的春秋大夢,我沒給他要個處級就算是放過他了。省投那是什麽地方,一個項目經理都能拿個副處,我如果不是看蔡威自己也就是一個處級,我絕對不會隻要個副處級。企業裏的副處,和咱們這邊的副處根本沒法比。不過,我在省投轉一圈,拿個副處。再讓我以副處的名義,拉迴來頂這個鍋,到時候,我一定就要把這個副處級給坐實了。不然別想我往這個坑裏跳。轉一圈,嘖嘖,連跳兩級。到時候,我這級別比你可就高了。”


    程知秋起步晚,做了鄭令紅的秘書,才從副科升到正科。


    現在,沒個一年半載的,或者沒有特別的功勞,肯定動不了。


    “可是!”程知秋道:“能讓你占這個便宜?”


    李玉峰道:“便宜?這可不便宜。我也不想占。誰想跳這個坑,誰盡管去。誰去,就給誰一個副處級幹幹。你看誰敢幹!程秘書,讓你去城投建設處理這個事情,你敢去嗎?所以,這些人看在我馬上就要填坑的份上,占個副處就占個副處吧,不會多一句嘴的。”


    李玉峰說完就朝鄭令紅道:“領導,副處肯定要給我,不然我絕對不幹。最好是能搞個處級。”


    鄭令紅一瞪眼道:“你跑我這要官來了?”


    李玉峰道:“領導,敢要官的人,才是想幹事的人啊。”


    鄭令紅道:“哪來的那麽些歪理,用心做事,該是你的,會是你的。”


    領導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該是李玉峰的,就會是李玉峰的。


    這還要怎麽說呢。


    剛才李玉峰也是借和程知秋說話,把自己要官的意圖給表達了。


    剩下就看領導怎麽安排了。


    不能隻讓馬幹活。


    適當的,也要給馬吃點夜草。


    程知秋想了半天,最後轉過彎來,一挺身道:“不對啊!誰進去都是死,你進去就能活了?”


    李玉峰道:“我也不知道啊!領導反正不會害我。我隻能試試了。”


    鄭令紅道:“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做事之前,要先敢想。想都不敢想,還能成什麽事!”


    好吧,開始畫餅了。


    不過,李玉峰心裏也明白。


    有鄭令紅的支撐,城投建設也不完全是一個沒有生機的死地。


    再難,也是一個機會。


    不然,從一個科員,到副處,你敢這麽升?


    你得拿出讓人啞口無言的成績來啊。


    國內的官員,不管有什麽問題,能上到領導崗位的,絕對能力很強的。


    因為沒能力,根本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副處,就已經是個小領導了。


    徐宏混了這麽多年,也還是個正科級。


    當然,退一萬步來說。


    真要是沒有妥善解決城投建設的問題,無非也就是冷藏一段時間。


    隻要鄭令紅還在位,那自己結局也不會太差。


    不過,這些就不好當著領導的麵和程知秋說了。


    他和程知秋說的所有的話,其實也都是說給鄭令紅聽的。


    把自己的思考過程說出來,就是取得鄭令紅對自己進一步的看重。


    把職級晉升說出來,其實也是要官。


    同時也是在說明:沒有一定的級別,也處理不了城投建設的事情。


    不是老公,能幹老公的活嗎?


    名不正言不順嘛。


    讓人做什麽事情之前,就必須要給這人相應的名份。


    不然,一定會出問題。


    所以,鄭令紅肯定不會虧了他。


    何況,他是真要去扛事啊。


    這事情,確實風險很大。


    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鄭令紅也是看得起自己的。


    是對他的重用。


    沒有價值的人,連被人利用的機會都不可能有。


    如果他真得一點本事都沒有。


    鄭令紅把他弄到城投建設,那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好,領導都這麽說了,我哪怕就是豁出去性命了,也要拚盡全力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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