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峰道:“上次吃飯,可沒嚐到你這裏的菜有什麽特別啊?”


    郭廣林尷尬一笑,李玉峰這打臉來的太快。


    “上次是我家小子在廚房裏幫忙,我家那小子不太想幹這一行。賺不到錢,所以也沒用心學,是我強行把他拘在這裏的。客人放心,今天我高低露一手,不能墜了我東明樓的招牌。”


    樓主親自跑堂,確實說明東明樓經營越來越困難。


    之前很好的位置,可是現在卻受了位置的拖累。


    如果不守在這裏,以郭家手藝的傳承,隨便開一家店,都不至於這麽為難吧。


    李玉峰道:“好,那今天我們就有口福了。”


    郭廣林也不含糊,見李玉峰點完菜,就直接下樓去準備了。


    李玉峰看向張一一道:“你剛才問我,舊城區是不是確定會按我說的那個方向走。我的答案有兩個。一個是確定;一個是不確定。確定的是,舊城區必然會改造;不確定的是,具體怎麽改,現在還不確定。我剛才說:這裏應該怎麽建,那裏應該怎麽改,那都是我自己的觀點。你要問我,我為什麽那麽確定會這樣改。我隻能告訴你,如果我自己都不確定,那誰來推進這些事?我必須自己堅定的相信,才能把事情往前推。然後,我還要說一點,那就是沒有什麽事情,是確定的。確定性隻會帶來罪惡,不確定性才會讓人敬畏。報著確定的心,我們做的其實都是不確定的事情。人生也是因為各種不確定,各種不可控,才會變得豐富多彩。既定的規則,其實是惡的開始。張總,我問你,你相信法律嗎?”


    張一一道:“為什麽不信?法律給我們帶來了秩序,不是嗎?”


    李玉峰道:“我就是學法律的。當初,我學法律的第一堂課時,教授就告訴我們:法律的基礎是正義。隻有人們都相信有正義,才會有法律存在的必要。可是,法律的條款,是對人類行為的最低要求。而且法律都是人製定的,不可能那麽全麵完美。更可怕的是,法律指向的是一係列確定的規則。所以,很多不為道德所允許的行為,卻可以在法律的環境中存在。為什麽?因為法律是確定的,你做了什麽樣的事情,就會有確切可知的結果。精通法律的人,如果做出很可怕的事情,是不會被法律懲罰的。所以,我們知道確定性,隻會帶來罪惡。正是如此,法律之下,有人開始為惡。而且是明目張膽的為惡。這些人知道:法不禁止,皆可為。隻要不違法,都是可以做的。隻是,真得可以做嗎?”


    張一一靜靜地聽著,對李玉峰的觀點不置可否。


    李玉峰接著說道:“扯得有點兒遠。我隻是想說,製定遊戲規則的人,不要想著追求一個確定的結果。如果規則指向的是一個確定的結果,那就是在引導人們作惡。舊城區改造,隻要規劃方案落地,你信不信,很多人就會開始為惡。高明的規則製定者,不會把規則說的很明白,這樣會隨時有解釋權,把事情引向初心。市長需要去左右嗎?不用,市長隻需要因勢利導就可以了。如何起這個勢,才是領導們要考慮的事情。都想著去控製,那不是累死?所以,你說市長無法左右,根本是多餘操心。”


    張一一道:“李玉峰,你這是把自己代入到領導的位置上去考慮問題了?”


    李玉峰哈哈一笑道:“哈哈,不說這些了。這一上午,都是我在東拉西扯的。也沒顧及你的感受。接下來,咱們就好好吃飯。不聊這些國計民生。”


    飯菜上來之後,李玉峰果然絕口不談舊城區的任何事情。


    張一一聽了一上午的舊城改,可是偏偏李玉峰隻是東一頭西一頭的即興發揮。


    根本沒有一個完整的規劃方案,也沒有一個總體的改造思路。


    可是,以張一一的感知,她已經猜到,李玉峰這裏肯定早有成算。


    涉及到舊城改,這裏頭牽扯到的利益有多大,她當然很清楚。


    有心想再深入了解一下吧,李玉峰還真就守口如瓶了。


    哪怕是張一一有意朝這舊城改造上引,李玉峰也隻當是不知,不去接張一一的話茬。


    “味道還真是不錯,比上次做的菜好吃太多了。張總,你也嚐嚐這個。”


    張一一笑道:“嗯,味道確實不錯,可惜沒有酒。”


    喝酒?


    李玉峰不想喝。


    “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


    張一一卻道:“可以叫代駕啊!再說,這天也挺冷的,喝點酒才暖和,要不,喝一點?”


    李玉峰見張一一還是要喝,隻好問郭樓主要酒上來。


    郭廣林推薦道:“自家有釀的米酒,要不要來一點?”


    張一一便道:“有米酒就更好,正要嚐嚐正宗的米酒。”


    郭廣林道:“這米酒,後勁可大,少喝點,暖暖身子,確是舒服的。”


    張一一笑道:“那就先要兩斤,我們一人一斤先喝著。”


    郭廣林忙道:“那可不敢,這米酒好入口,其實這度數可不低,我家的酒是源液,至少有五十度,沒兌過水的。”


    張一一道:“先拿來喝唄,喝不完,還不興我們帶走嗎?”


    郭廣林人實在,聽了要帶走的話,這才用小盆子打了兩斤酒上來。


    盆子裏有一隻小號的酒提子,一提大約就是一兩左右。


    “我家也賣酒,有很多老客人常年沽我們家的酒,品質絕對好,保證比那些兌出來的酒好喝。”


    李玉峰用酒提子,給兩個玻璃杯裏加滿了酒。


    看米酒的色,並不渾濁,反而很清亮。


    “不是聽說米酒都是渾的嗎?”


    郭廣林道:“那不會,酒底子可能渾一點,正常都是清亮的。我家往外賣的酒,都至少放一年以上。不會渾。渾的那種酒,不是釀的酒,是用糯米發出來的,我們這邊叫那種,是‘甜酒’,其實不能算酒。”


    李玉峰點頭道:“那應該是我想錯了。”


    郭廣林沒有多留,下麵又來了兩桌客人,他也要下去忙活了。


    張一一舉起杯子道:“這裏古色古香,還真有點古韻。再喝一口地道的本地米酒,也算是人生一大樂事,來,且飲一杯。”


    受環境影響,張一一居然也掉了句書袋。


    不過,李玉峰沒從張一一身上覺出女人的柔美。


    反倒覺出張一一身上有點豪邁的感覺。


    女人的身體,男人的雄心。


    李玉峰也舉杯,與張一一碰了一下。


    張一一仰脖,一杯一飲而盡。


    李玉峰也陪了一杯。


    “好酒!”張一一品了品,不禁說道。


    李玉峰對酒啊,茶啊,都沒什麽研究。


    在此之前,他都很少碰酒,好酒喝得就更少了。


    自然也品不出這酒,是好是壞。


    給兩人的空杯子裏,又加了酒之後。


    窗外便傳來雨響。


    朝湖麵看去,便見一片漣漪。


    繼而,雨越下越大起來。


    有雨,從窗外飄了進來。


    雨和著冷風吹進來酒樓,讓人更覺著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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