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家也不過是一個破舊的茅草屋,屋裏也沒有什麽像樣的家具,不過卻也算是整潔。


    女子將男子用一張破舊的草席裹了,拉到了屋子裏,此時天已經亮了。她並沒有休息,而是去河邊取了水,生了火,開始做早飯。趁著煮粥的空隙,她拿出了針線,開始縫補起男子破舊的衣衫。


    她有些微微的走神,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


    哎呀一聲,一顆殷紅的血出現在她略顯粗糙的手指上,她忙把手指放進嘴裏,吸吮*了一下,卻發現粥已經煮好了。她添了一些鹽巴進去,用一個小瓷碗盛了一碗粥,來到男子的身邊,用一把有著一個小缺口的勺子,舀了一勺粥,吹涼後,送到了男子的嘴邊。


    男子張嘴,喝掉,似乎覺得意猶未盡,又張開了嘴,示意自己還要喝,女子連忙又是舀了一勺粥過去。一碗粥喝完,男子閉上眼睛,似乎是累了,已經睡去。


    女子仔細端詳男子的麵容,他的臉部線條很柔和,看起來似乎是一個溫潤如玉般的公子。她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轉身向著角落裏的一個小箱子走去。箱子很破,在箱子的最底層,有一個紅色的小包裹,裏麵有一粒銀子,這是她省吃儉用才存下來的!


    她走出茅屋,到了一個醫館門前。


    時間尚早,醫館尚未開始營業。


    她躊躇了一會兒,終於揮了揮粉拳,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上山敲了敲門,一個中年人的頭伸了出來。他顯然也是剛剛起床,臉上還帶著明顯的睡意。


    睜著惺忪的睡眼,他甕聲甕氣的道:“是安安啊?這麽早,是有哪裏不舒服嗎?”他的語氣裏滿是不耐煩。


    叫安安的女人囁嚅的道:“我男人病了,張大夫您能去我家看看嗎?”


    張大夫聽了安安的話,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他帶著玩味的笑容道:“你男人?你男人不是早就死了嗎?你這是又有新男人了嗎?”


    安安低下了頭,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已經是滿臉的懇求,她點著頭,道:“是的,還請您去看看!我知道規矩的!”


    說完,已將手中的銀子遞了過去。


    張大夫接過銀子,卻好像對這件事情非常有興趣,他說了一聲“等著”,便迴了醫館內。


    很快,張大夫已經收拾妥當,背著一個藥箱出來了。他對正等在門外的安安道:“走吧!”


    茅屋內,當張大夫和安安剛進門的時候,熟睡的男子突然睜開眼睛,看著門口,眼睛無悲無喜。


    張大夫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也是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實在是男子身上的情況太詭異了。他第一次知道,人的身體可以扭曲成這個樣子!


    他鼓起勇氣,走過去,拉起男子的胳膊。男子的胳膊似乎沒有什麽力氣,他一鬆手,胳膊就又掉在了稻草鋪的床上。


    看到這種情況,張大夫的膽子大了一些,他坐在男人的身邊,撿起男子的胳膊,號了號脈,然後對站在他身邊的安安問到:“他這種情況持續了有多長時間了?”


    安安遲疑的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昨天在河裏碰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了!”


    張大夫眼珠轉了轉,他歎了口氣,道:“他這是驟然入河,河水冰涼,身體被河水刺激,導致的全身痙攣!”安安緊張的問道:“那能治好嗎?”


    張大夫又是長歎一聲,悲天憫人的道:“治好,倒是可以治好,隻是卻需花費不少的!以安安你家裏的狀況,隻怕很難負擔的起的啊!”


    安安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子,聽了張大夫的話,他的雙眸仍然是平靜無波。安安不知道到底什麽事情會讓他的情緒發生變化。


    可是,這雙眼睛仿佛有著魔力一般,安安每一次看到,都會不由自主的陷入進去,她願意為了這雙眼睛放棄一切!


    安安跪了下來,她拉著張大夫的手,紅著眼睛,道:“張大夫,我求求你,隻要你能治好他,你叫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張大夫聽了安安的話,眼珠子轉了轉,看了看安安窈窕的身材,並不合體的衣服根本遮掩不了她的身材。他輕輕的咳了一聲,接著仿佛下了巨大的決心道:“也罷,我就當做善事了,我每次來給你男人治一次,你就陪我一次,怎麽樣?”


    安安聽到“你男人”三個字,臉微微有些紅,她偷偷的瞥了男子一眼,卻發現男子正定定的看著她,她的臉就更紅的厲害了,如同夏日傍晚那被夕陽染紅的天空!


    張大夫看了安安扭捏的樣子,不禁冷哼一聲,說道:“怎麽,你不願意?”


    他冷笑道:“你在這裏裝什麽純情?你是做什麽的,心裏沒數嗎?既然你不願意,那我現在就走,以後有錢再來找我吧!”


    說完,張大夫作勢要走。


    安安醒悟過來,連忙拉住張大夫的衣袖,不迭的說道:“我願意!我願意!”


    說完,安安站起身來,拉著張大夫就往外麵走。


    張大夫卻嘿嘿冷笑道:“怎麽,你想去哪裏?”


    安安疑惑的迴頭,問道:“不是讓我陪你嗎?我們去花船啊!”


    張大夫雙眼閃著邪惡的光芒,他一把扯過安安,粗魯的扒去安安的衣服,露出了安安豐腴的身體。


    安安覺得渾身一涼,下意識的就要掙紮,張大夫卻惡狠狠的威脅道:“敢反抗,我就走!”


    安安嚇得不敢動了,她羞澀的閉上了眼睛,她是一個下賤的人,可是卻不想在這個男子的麵前顯示她的下賤。可是,事與願違,今天,她的下賤卻完完整整的展現在他的麵前。


    …………


    張大夫慢條斯理的穿上了衣服,他看著躺在地上的安安,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男子,得意的哼哼了兩聲,接著從藥箱裏拿出了幾味草藥,扔到了安安身邊,說道:“這些藥拿去,熬成湯藥給他灌下去,他就會恢複的!”


    說完,人已經背著藥箱走了。


    安安羞澀的穿上衣服,拿起草藥,出去熬藥。


    很快,藥香從外麵飄到了屋子裏,緊接著,安安的身影出現在屋裏。她將男子扶起來,小心翼翼的喂著藥。


    屋裏安靜的厲害,一個仿佛從喉嚨裏擠出來的聲音響起,嘶啞,尖銳:“不值得的!”


    安安看著眼前的男子,故作無事般的道:“有什麽不值得呀,我本身就是做這個的啊,這隻不過是不用換錢了而已!”


    男子額頭上已經出現了冷汗,他似乎每一次說話都要付出極大的力氣,他又醞釀了很久,才道:“他,治不好我的!你不用白費力氣了!”


    安安看著男子的臉龐,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她的聲音不高,但是卻透著一股子堅定!


    喂男子喝完藥,她才開始吃早飯,早飯和男子的一樣,隻是一碗稀粥。


    吃完早飯,接著開始收拾屋子,洗衣服,忙忙碌碌,已經到了中午,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子,咬了咬嘴唇,轉身走了出去。


    過了有半個多時辰,安安迴來了,渾身香汗淋漓,捧著一碗肉羹。


    她走到男子的身邊,喂男子吃了粥,接著就蜷縮到稻草床的一邊,很快就睡了過去,甚至打起了微微的鼾聲。她的確是累了,昨天晚上一晚上沒有睡,站在又忙忙碌碌的到了中午,現在一閑下來,就再也撐住不了,本想跟男子說話的,卻連一句也沒來得及說,就睡了過去!


    “很好!”一個胖子從純金的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摸著自己圓滾滾的下巴,胡蘿卜粗的手指上每個都戴著戒指,有金有玉,每一個都看起來價值不菲。


    他笑著對下麵穿著青衣的人笑道:“何大同也算是識相了,既然會為了我去得罪那個賤人,不錯!你去告訴他,三個月後我會去何府迎娶他女兒的!小賤貨竟然喜歡逛青樓,也不知道伺候男人的本事學了多少,我要試試,哈哈!”


    青衣人早已經退了出去,尋了一匹好馬,朝著何府飛奔而去!


    張大夫穿上衣服,丟下了幾味草藥,安安穿上了衣服,拿起草藥,熬藥,喂藥。


    她的眼中有著焦慮,雖然每日焦慮,可是男子的身體確是肉眼可見的消瘦起來,整個人都好像是皮包骨頭,隻有那雙眼睛,仍然是淡淡然然,仿似泰山崩於前也不會變色。


    喂完了藥,安安在男子的旁邊下,這段時間照顧男子也讓她消瘦了許多。


    男子從不開口說話,一直都是她在說,男子在聽,她說她的身世,說她以前的丈夫,說她以前的孩子,說她在花船碰見她的客人,說一切能說的話。男子沒有顯得不耐煩,卻也沒有迴應,就是那麽靜靜地躺著,可是安安卻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安安突然神情有著失落的道:“何夫人要去金陵了!聽說她的侄女馬上大婚了,夫家是一個叫做飛龍鎮的地方的少主!”


    安安的眼眶有些紅,她輕輕拉著男子的手,輕聲的道:“你說,這個世界上,好人為什麽就沒有好報,惡人也沒有惡報呢?”她頓了頓,接著道:“像何夫人那樣的壞人,可以過得舒舒服服,可是像你這樣的好人,卻隻能躺在床上!你說老天爺是不是不公平?”


    安安說著話,人卻已經漸漸睡著了!


    “金陵,何夫人,侄女,飛龍鎮,少主!”男子斷斷續續的說出這幾個字,他深吸了一口氣,全身竟開始吱吱呀呀的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他全身都流出來了汗水,不一會兒整個人都好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約莫兩個時辰後,男子長出了一口氣,他畸形的人體竟已恢複了正常,除了身形消瘦之外,再無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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