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穎的眼中充滿了絕望,盡管柳一少並沒有出手,可是他仍然充滿了絕望,那是一種無力的絕望!


    “人在絕望的時候,在最走投無路的時候,會做出很多選擇,我不知道別人會怎麽選,我也不想知道,我隻知道,我做了什麽選擇!”李穎在想,我也曾問過柳師兄,難道他已算準了,我會做出當時那樣的選擇?可是,當時的他,卻隻是沉默的笑了笑,可是,我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絲的慌張。


    李穎站在崖邊,彎月在身後懸掛,白衣勝雪劍微紅,他喃喃的道:“可是,柳師兄,我非當年的我,也早已經知道了你給我的答案!或許,今日的我,你根本就想不到吧!可是,當日的我,又怎能想到今日的我呢?天意,還真是弄人啊!”


    一陣嗬嗬嗬的笑聲,響徹了夜空。


    絕望在蔓延,看著仍然在淡笑著的柳一少,李穎右手作劍指狀,朝著柳一少撲去,同時道:“我不知道這堆柴有什麽玄機,既然你今天要殺我,我無話可說,可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柳一少麵對李穎的攻擊,連姿勢都沒有變過,僅僅隻是手中的連鞘長劍朝前遞了一下,所指之處,正是李穎的咽喉。


    李穎卻對柳一少的攻擊絲毫的不在意,反而更是加快速度,朝著柳一少衝去,赫然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待到柳一少的劍尖將要刺到李穎的咽喉的時候,李穎的左手猛抬,擋在了柳一少的劍尖前,同時右腳猛的一蹬地,身體再次加速。


    李穎的左手掌竟然被柳一少的劍鞘給刺穿,一蓬血花飛出,李穎卻是絲毫不在意,劍指眼看堪堪到達李穎的雙目,柳一少兩根潔白不輸女子的手指已經夾住了李穎的劍指,接著本來盤著的右腳,似緩實急的一腳,將李穎給踹飛了出去。


    李穎身形飛落,剛好掉到了掛在牆上的長劍的下麵,李穎一個躍起,抽出牆上的劍,朝著柳一少再次攻去,在他出手的那一刻,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在做些什麽,內心的憤怒,屈辱,恐懼等等所有的負麵情緒,早已經化成火焰將他的理智給燃燒殆盡了,現在,支撐著他在行動的,已經隻剩下了本能,一種早已經被掩蓋的本能。


    眼見李穎再次攻來,柳一少左手輕輕一拍床麵,人已經如同離弦之箭般飛向了李穎,其速度,不知道比李穎快了有多少倍。


    李穎但覺白影一閃,接著身體幾處大穴一麻,哐啷一聲,長劍落在地上,然後他整個然也落在了地上,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掉在了那堆柴的旁邊。


    柳一少似乎對於李穎的反抗很有怒氣,他寒著臉走到躺在地上的李穎身邊,道:“本來還想給你一個痛快的,可是,這次,我要讓你知道你柳爺的手段!”


    說完,抬起腳,一腳把李穎踢的麵朝下方,然後就是開始一腳一腳,不輕不重的開始在李穎的身上亂踩,邊踩邊說:“我今天就讓你嚐嚐蹂躪致死的滋味!”


    包含著內勁的踩踏,李穎一會兒就堅持不下去了,他的嘴角開始溢出血跡,接著,就開始慢慢的朝外冒,接著開始慢慢的噴。


    看到這種情景,柳一少沒有絲毫的停頓,仍然在不停的踩。


    李穎的神智已經開始模糊了,他也早已經放棄了抵抗,死了就死了,隻是,沒有想到,我李穎小心了一輩子,竟然還是免不了一死,如果,能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我一定要率性而走!


    一道血線在蠕動,很細,真的和一條紅線一樣,很短,隻有一寸來長,如果不是它從此時頭正垂在地上的李穎的麵前過的時候,李穎還是真是發現不了!


    血線朝著李穎唿唿喘氣的嘴爬去,待到了嘴邊的時候,突然猛的一加速,李穎隻覺大腦哄的一下,接著感覺腦袋中好像突然多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看起來,似乎是一套劍招!


    當當當,街邊打更的聲音傳到了李穎的房間,李穎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見到柳一少開始到現在,根本都沒有過多長時間,可是,他卻仿佛感覺過了一輩子那麽長!


    柳一少的腳也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呆呆的李穎,笑著道:“你小子,運氣可真好,在最後關頭,還是參破了柴中的秘密,柳爺我說話算數,這次就饒了你!”說完,環顧了一圈,接著道:“不過,這個鏢局的人,可是不能饒過了!”


    話音落,人已經從窗戶飛了出去,接著院中響起了慘叫聲,大概有個一炷香的功夫,柳一少迴來了,仍然是白衣,沒有絲毫的血跡,可是,手中的血紅劍卻似乎是更紅了!


    他提起癱在地上的李穎,笑著道:“走吧,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出城!”


    城外,破廟。


    李穎獨自一人端坐,柳一少已經走了,他完全不知道柳一少在幹什麽,也完全不為金鑫鏢局的人傷心,這個時候,他剩下的,隻有害怕了!


    夜很靜,月光從破廟的屋頂上落了下來,周圍可以聽到不知名的蟲鳴聲,李穎不知道該去哪裏,可是,他卻必須知道自己去哪裏,官府會很快的知道金鑫酒店的慘案,當發現隻有自己一個幸存者的時候,那麽,依照慣例,不需多想,自己會被當做兇手頂上去,盡管這些人是李穎的朋友,李穎不會也沒有能力去殺他們,可是,誰會在乎?


    李穎仿佛看到了自己被關在囚車裏,正在緩緩的走向菜市口,周圍無數的人在看著自己,眼神中帶著懼怕和慶幸,也帶著對毫無人性的兇手的憎恨,終點處,赤身裸背的儈子手正在舉著大刀等著自己!


    “不!”李穎大喊一聲,從臆想中醒了過來,“不,不能被抓住,不能,我要跑,要跑!”


    慌亂中,李穎抓起了自己的劍,他也沒有考慮,為什麽柳一少會把他的劍給帶出來,他現在隻想逃,往人跡罕至的地方逃!


    “嗚!!!”一頭孤狼,守在一隻死亡的山羊旁邊,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嘴裏發出嗚嗚的警告聲。


    男人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角,眼中帶著三分懼怕,六分渴望,還有一分掙紮,也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一狼一羊,男人稍微的朝前試探了一下,孤狼拱起了背,身上的毛已經豎了起來!


    男人的眼神漸漸的瘋狂,猛的雙腿發力,朝著死去的山羊奔去,孤狼嚇了一跳,後退了半步,然後也不甘示弱的朝著男人奔去,它絕不允許自己的獵物被搶走。


    劍出鞘,有寒光一道,很快,很準,而且狠辣,一道熱血飆出!


    這一劍,竟然詭異的劃破了孤狼的咽喉,熱血飆出,男人突然改變方向,渾然不顧尚未斷氣的孤狼的利爪,手中的劍已經扔到了地上,一把抓住孤狼的頭顱,張開大口,一口朝著孤狼的咽喉咬去。


    “咕嘟咕嘟”吞咽的聲音傳出,孤狼的利爪在男人的身上抓出數道深深的血痕,男人卻像是絲毫沒有感覺到,隻是一個勁死命的咬著孤狼的咽喉。


    孤狼終於漸漸氣絕,男人打了一個飽嗝,一把把孤狼的屍體扔到一旁,盤膝坐下,身上紅光淡淡環繞,不過片刻,已經睜開了眼睛,拾起了扔在旁邊的長劍,還劍入鞘。


    做完這一切的男人看了看周圍,眼中飄過一絲悲哀,然後收拾了一下山羊和孤狼的屍體,背在背上,朝著林子深處走去,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潺潺的流水聲傳來,男人聽後,精神一振,加快了步伐,走到溪邊,將山羊開膛破肚,洗淨之後,割下來一塊,用長劍穿起來,升起一堆火,用樹枝支了一個簡單的燒烤架,烤了起來。


    “剛才那一劍,真的是我用出來的嗎?可是,我為什麽覺得和自己毫無關係呢?”李穎邊烤著山羊,邊在想著,“那一刻,我的身體似乎不是我的,可是卻又明明是我用的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李穎抹了抹嘴角的鮮血,不由自主的伸出舌頭,將自己手指上的鮮血給添了幹淨,接著又愣住了,什麽時候,我對鮮血有了這麽深的渴望,以前的自己,雖說不害怕鮮血,可是,卻也一點都不喜歡啊!


    肉很快的熟了,李穎拿著劍,絲毫不怕燙的大口的啃了起來,一大塊肉一會兒就被李穎消滅了個幹淨。


    洗了手,李穎開始練劍,劍招很普通,可是銜接卻很快,在幽暗的樹林裏,寒光不時亮起,猶如鬼魅的眼睛。


    這套劍法,李穎也不知道怎麽學會的,反正就是這麽的會了,每次到劍招生疏的地方,都會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拉著他的身體,就好像旁邊有人在手把手的教他一樣!


    這一練,就練了有兩個時辰,李穎的身上出了一身的熱汗,這汗,竟然是淡紅色的!


    他又渴了,狼血涼了,可是還可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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