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看著許陽呆若木雞的樣子,看著夏如煙緊張的神情,心裏解氣,暗暗得意。指著許陽問道:“恕我眼拙,請問這位先生,您是哪家公司的?”


    許陽眼睛看著沈飛,麵無表情,周圍人眾也都好奇的看著許陽,見這小夥子西裝革履,倒也是一表人才,卻不曾見過,有的人更在低頭思索,會不會是哪家新興起來的公司。


    北京這個商業大都市,每天都會有新的公司成立,當然也會不斷有老的公司消失,長江後浪推前浪,新人輩出,也是常事,因此倒也不敢小覷許陽,特別是旁邊站著夏家千金。


    眾人見夏如煙對這個小夥子如此推崇備至,也是好奇,相互議論紛紛,實難猜測。


    夏如煙心裏著急,麵子卻很鎮定,看著許陽,但見許陽麵部剛毅,並無失魂落魄之相,心裏稍慰。


    沈飛見許陽不答,有心讓許陽出窘,對著麥克風接著說道:“這位先生,今晚在此地的都是熟人,你初來乍到,應當跟大家打聲招唿,我看你尚自年輕,更應該走到台上來,向我們這些行業的前輩致敬,順便做一下自我介紹,這樣方不失禮數。”


    沈飛深知許陽沒有登過大雅之堂,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麵對如此眾多的商業大腕,他一個小小清潔工,讓他上台,嚇也嚇死了他。心中不覺一陣得意,似乎現在就看到了許陽戰戰兢兢,甚至暈倒在地的窘相,剛剛的氣惱,瞬間消散,臉上幸災樂禍,瞅著夏如煙。


    沈飛的建議,立即引起眾人的附和,就有數十人叫道:“沈總說的是,我們也很是期待,認識一下新的行業領袖,上台說兩句吧,介紹一下自己。”


    夏如煙見此情形,心知許陽不上台是不行了,但是許陽上台的結果,她心知肚明,心裏暗下決心,出醜就出醜,我本來就知道許陽是幹什麽的,我愛他的人,今天他就是顏麵掃地,我也對他不離不棄。


    夏如煙既已下定決心,心裏反而坦然,拉著許陽就向台上走去,她要和許陽一起上台,為許陽壯膽,就算出醜,她也要和許陽一起出醜。


    許陽向夏如煙笑了笑,放開夏如煙的手,溫柔的說道:“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放心吧。”說完,大步向台上走去,腰板挺的筆直,旁邊眾人見許陽充滿陽光,滿滿自信的樣子,有的更加確定他肯定是近來新起之秀。


    許陽的自信,讓夏如煙稍稍寬心了一點,隨即想到這不過是他硬撐著而已,就是一陣心疼,知道許陽是為了自己甘忍恥辱,心中更增憐惜。


    許陽落落大方,走上講台,向沈飛微微頷首,以示謝意,走到麥克風前。單見台下人頭攢動,都在屏息抬頭,齊刷刷的看著自己,人群中,夏如煙也是在看著自己,滿臉關切。


    許陽第一次麵對這麽多人,況且這麽多人都在等著聽他說話,不禁心中蹦蹦亂跳,一陣眩暈。現場300多人,竟然安靜的出奇,許陽但聽著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


    許陽又看看旁邊的沈飛,他正在輕蔑的看著自己,皮笑肉不笑的,一臉的幸災樂禍。


    許陽閉上眼睛,想張飛麵對80萬曹軍、金戈鐵馬尚自麵色不改,而今我隻麵對300餘文人,卻如何心跳害怕?我自詡能上陣打仗,卻這般膽小,豈能對得起我這一米八多的錚錚鐵骨,不就是說話嗎,有什麽?


    許陽睜開眼,心裏平穩了許多,對著麥克風,朗朗說道:“我的名字,不說也罷,過了今夜,你們都不會記得我,因為我就是個從東北農村出來的打工仔。我現在在一家清潔公司工作,每天都被吊在半空,清理這座城市的每一幢樓房,或許你們當中的辦公大樓,就曾經有過我的勞動成果,用好聽的話說,我就是這座城市的蛛蛛人。”許陽頓了頓,台下數十人笑了起來,有人叫道:“這個比喻妙。”


    許陽笑了笑,接著說道:“我也是懷揣著夢想來到這裏的,我相信諸位當初也都是和我一樣。如今你們成功了,你們每一位都是我的榜樣。”許陽說到這裏,台下眾人鼓起掌來。


    夏如煙瞪大眼睛,微張小口,一臉的難以至信。同樣難以至信的還有沈飛,真沒想到這個土包子竟然如此能說。


    許陽看向夏如煙,微微一笑,說道:“今夜,你們為夢想而來,而我為愛情而來,還在幾天前,曾有人對我說,讓我放棄我的愛,因為我們的身份相差太懸殊,我也曾因此退縮過,但是從今天開始,我不再退縮。


    我現在是身份低微,但是我向往成功的火熱的心,卻一點也不比各位少。我始終認為,行業不分貴賤,所差別的,就是一顆積極向上的心和自我的肯定。


    我很慶幸我自己經過那麽多失敗與挫折,卻依然擁有著自信與拚搏不息的決心,我相信今天所留下的汗水和淚水,他日都將成為鑽石般的迴報。”


    在杭州時學到的口號,在此不知不覺脫口而出,這些口號,許陽早已倒背如流,此刻說來,倒也朗朗上口。


    台下又爆一陣熱烈的掌聲,許陽的話,說進了太多人的心裏,這些此刻成功的人,又有多少人曾經曆過許陽般的辛酸,相同的經曆易觸動相同的感觸。


    夏如煙心中感動,對許陽是既佩且愛,先前本已做好了受羞辱的準備,卻不曾想許陽不但沒有讓她受辱,反而更增光彩,心裏不禁愛憐橫溢。


    許陽看了眼身旁氣急敗壞的沈飛,又看了看台下表情各異的人眾,眼光就落到了夏如煙的身上,兩人四目相對,彼此心中甜美舒暢。


    許陽站在台上,眼瞅著夏如煙,對著麥克風,似乎隻是對夏如煙一人言道:“認識你之前,我獨來北京,立誓不成功不迴家,認識你之後,我不再孤獨,我對自己的明天更有了信心,是你,讓我的生命從此完整。


    人生而不平等,我輸在起跑線,我卻要贏在終點線,因為我同樣要給你一個完整的人生。”


    台下又爆起掌聲,久久未息,夏如煙雙眼含淚,臉卻帶笑,但見許陽朗朗說來,不卑不亢,英姿挺拔,陽光自信,就像奔馳草原的一匹駿馬,朝氣盎然,渾身充滿博取成功的力量。


    夏如煙看看站在許陽旁邊的沈飛,但見他垂頭喪氣,猥瑣敦促,胸口劇烈起伏,唿唿喘著粗氣,氣憤異常,與身旁的許陽相比,更是黯淡無光。


    夏如煙那五六個姐妹,更是對許陽讚許有加,紛紛為她感到高興,做為姐妹,她們是真不看好沈飛,雖然沈飛是那麽的家世顯赫。


    夏如煙耳聽姐妹對許陽的肯定,心中蕩漾,更增無限愛意。


    許陽一聲謝謝,走下講台,徑向夏如煙走去,夏如煙盈盈站在那裏,眼帶淚,嘴含笑,如朝露海棠,美豔動人。


    她癡癡的看著許陽,許陽正向自己大步走來,身姿矯健,似乎自帶光環,瀟灑無匹。


    周圍人等看著眼前這對璧人,有的一臉祝福,甚是羨慕;有的微微搖頭,甚感惋惜;有的不屑一顧,不以為然;有的心存嫉妒,隻感不值。


    “你給我站住!”一聲斷喝,來自身後,許陽定住腳步,沈飛從後飛奔而來。眾人被沈飛突如其來的一聲喊,嚇了一跳,驚愕的看著這邊,不知沈家大公子如此發怒,所謂何事。


    沈飛此時再也顧不得場合不場合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許陽剛轉過身,衣領就被沈飛揪住,眾人啊的一聲叫,甚是驚奇。


    實難想象,沈家大公子如此尊崇的地位,竟然也像街上流氓一樣說動手便動手。有些人卻笑眯眯的,等著看一場好戲,有的人為許陽捏了一把汗,他們都很清楚,與沈家公子作對,這個小夥子是決計討不了好去的。


    夏如煙見沈飛竟然惱羞成怒動上了手,上前喝道:“沈飛,放開你的手!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麽場合?”


    沈飛不理,怒睜雙目,瞪著許陽,叫道:“你也不照照鏡子,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來這裏大言鑿鑿,你配嗎?”


    許陽看著沈飛,一臉的輕蔑,沉聲說道:“把你的手放開,不要自取其辱。”


    沈飛揮舞起拳頭,紅著雙眼,喝道:“我自取其辱,就憑你?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滾出這裏,滾到你該去的地方,你人模狗樣的,真以為穿一身西服,你就是上流社會的人了?”


    許陽眯著一雙眼,冷冷的看著沈飛,沒再說話,周圍人都在屏息靜觀。


    夏如煙上前拉著沈飛,讓他鬆手,說道:“你鬧夠了沒!”


    沈飛揪著許陽的衣領,緊緊的,扭頭看向夏如煙,怒道:“我鬧?是我鬧,還是你不要臉?你是我的未婚妻,這裏誰人不知,你卻在大廳廣眾之下和這小子親親我我的,你真不知廉恥。”


    夏如煙看著沈飛,目光深沉,卻不動氣,緩緩地說道:“沈飛,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明白了,我們的婚約已然解除,我和你,從此再無任何瓜葛了。我有權力追求我自己的愛情。”


    圍觀眾人似乎早已知道這結局,因此當他們開始看到夏如煙挽著許陽的胳膊成雙入對的時候,都沒有驚奇的感覺,隻是有些人,似乎已經提前預感到了會有如今這一幕發生,也做著看熱鬧的準備。


    三個年輕人在那鬧挺著,周圍人等難免議論紛紛,本來挺和諧嚴謹的一個宴會,卻出現了這麽一個插曲,眾人都看著津津有味。有些老成持重的人,卻暗暗搖頭,想沈伯雄和夏建彬是何等人物,生出的兒女卻如此不成器。


    “你說取消婚約就取消婚約了?你以為你是誰?你一個人說了就算?我告訴你夏如煙,你想悔婚,休想!我不會答應的!”沈飛咆哮著,手仍舊揪住許陽的衣領。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夏如煙也來了氣:“要不要今天我當著大家夥的麵,把你的齷齪不恥的行徑說一說?要不要今天當著這些老朋友的麵,把你要和我結婚的真正心思掰扯掰扯?”


    “你敢!”


    “住口!”


    兩聲斷喝,幾乎同時發出,一聲來自對麵的沈飛,另一聲來自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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