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拿出來的都是雜麵饅頭,能混個飽就行,平時在家也隻有這些可吃。


    顧立峰舔了舔唇沒有動,等著江晚寧拿東西出來吃。


    出門的時候母親特意給他買了兩個麵包,他如果拿出來吃,不給江晚寧似乎說不過去。


    劉娟帶的是包子,拿出來兩個,一個傲嬌地遞給了顧立峰,一個自己拿著搖頭晃腦吃起來。


    她家裏好幾個工人掙工資,生活還算富足。


    本來家裏給她說了一門親事,完全不用下鄉的,她為了追隨顧立峰,自己偷著報的名。


    吃飯的時候,坐在劉娟和顧立峰中間的一個年長一點的大哥打開了話匣子。


    “你們好,我叫郭強,今年二十歲,下放到紅旗公社,哪個大隊不知道,你們呢?”


    他話音剛落,劉娟馬上搶說道:


    “我叫劉娟,今年十八歲,我朋友顧立峰,今年十九歲,也是去紅旗公社。”


    得,顧立峰都不用自己開口了。


    坐在江晚寧旁邊的女孩,顯然覺得有些突然,揉了揉自己的衣角,有些怯生生道:


    “我叫楊麗萍,今年十八歲,也是去紅旗公社。”


    她旁邊還有一個女孩,長相秀氣,落落大方道:


    “我叫趙慧,今年十九歲,也是去紅旗公社。”


    江晚寧聽她說話,一個激靈醒了。


    原主落水的時候,正是這個聲音在河岸上唿救,這才有人跳下水救起了她。


    那會,江小虎早自己上岸跑迴家了。


    她趕緊看向趙慧,問她是不是前不久從河邊經過,看到有人落水。


    趙慧點頭,“太驚險了,要是我會遊泳,也跳下河去救了,不過,好在有個大哥把人救了上來,我趕時間就沒有多逗留。”


    江晚寧激動壞了,她就算沒下河,那也是有救命之恩的,她趕緊從包裏拿出一包桃酥一罐牛肉醬塞進她懷裏道:


    “慧姐,那個落水的人就是我,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趙慧驚呆了,沒想到跟她一起下鄉了,不過死活不要她給的東西。


    “我那就是舉手之勞,你不必放在心上。”


    楊麗萍看她們拿著東西在她麵前推來推去,不耐煩道:


    “趙慧,不如我們換個座位。”


    趙慧換到江晚寧身邊,和她攀談起來。


    兩人脾氣對味,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趙慧沒有收那包桃酥和牛肉醬,但還是接受了她遞過來的包子。


    兩人一邊吃包子,還用筷子夾著牛肉醬吃,邊吃邊聊,十分開心。


    “對了,你知道救我的那個大哥叫什麽名字嗎?”江晚寧是知恩圖報的。


    趙慧搖頭,“我走得匆忙,什麽都不知道,但如果我再看到他,肯定能認出來。”


    江晚寧心想,她都下鄉了,怕是再遇到也要數年後了,先默默祝福好人一生平安吧。


    她一筷子一筷子夾著牛肉醬吃,可把顧立峰饞壞了,喉結滾動了幾迴,偷偷咽唾沫。


    江晚寧視而不見,可沒有分享的打算。


    吃完飯,她偶爾得知,趙慧爺爺是老中醫,對中醫興趣濃厚,便和她聊了起來。


    她之前做外科醫生,對中醫也略有涉獵,兩人聊得十分投機。


    有人聊天,時間就過得很快,到六點的時候,火車到站,可以下車了。


    每個人都有一兩個打包,好不容易擠出火車站,他們便搜尋著過來接站的人。


    火車站廣場上,不少等待的牛車一字排開,有人舉著木板,上麵寫著公社的名字。


    一車知青,各自奔赴自己的前程。


    就算分到同一個公社,也不見得分到同一個大隊。


    江晚寧和趙慧很幸運,分到了芙蓉大隊,顧立峰和郭強也分到了芙蓉大隊。


    劉娟和楊麗萍分到了隔壁的清水大隊。


    每個大隊都派來了一輛牛車,用來裝行李,至於人,就得靠自己走了。


    好在縣城離紅旗公社不是太遠,隻有十公裏左右,走兩個小時也就到了。


    走在迴公社的路上,劉娟就止不住抱怨,為什麽沒有和顧立峰分到一起?


    她甚至去找趕車的大隊長,摸出一張大團結想要賄賂他,讓他把她分到芙蓉大隊去。


    “你腦子沒毛病吧?這是公社安排的,我一個隊長能說換就換,有本事去找公社書記。”


    清水大隊隊長張水根不耐煩地懟她。


    他最煩這些知青了,一個個矯情得要命,幹一點活就說累,還要吃好的。


    他可不慣著這些人的毛病。


    劉娟氣死了,自己沒能力做主就說沒能力,兇什麽兇!


    好在,她聽說兩個大隊隻隔著一條河,中間還有橋,想去芙蓉大隊很容易,她心情才算緩和一點。


    江晚寧和趙慧,邊走邊聊,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就出了縣城,到了鄉間道路。


    再過幾天就是國慶,馬上要到秋收了,田裏的水稻都成熟了,沉甸甸的稻穗將稻杆壓彎了腰。


    “像油畫一樣。”


    江晚寧很喜歡鄉間的風景。


    隊長王明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皮膚曬得黝黑,聽她這麽說,憨憨笑道:


    “小姑娘,看你還很小啊,我們鄉下日子苦,你們來了是要吃苦頭的。”


    一幫嫩娃娃,還不知道鄉下幹農活多苦呢,光欣賞風景了。


    江晚寧跟上牛車,跟他攀談,


    “大叔,是不是過兩天就要下地收稻子啊?我們沒幹過農活,也讓下地嗎?”


    王明咧嘴一笑,露出略顯黃的牙齒,


    “這次隊裏分來四個知青,兩個女娃不用下地,在曬穀場翻穀子就行了,男娃可沒有優待,得跟著一起下地幹活。


    沒辦法,都是記工分,不下地就掙不到足夠的工分,到時候就沒飯吃。”


    跟在後麵走著的顧立峰和郭強,後背發涼,感覺壓力山大。


    江晚寧和趙慧相視一笑,覺得芙蓉大隊還挺人性的,沒有故意刁難知青。


    有些大隊,才不管你男知青女知青,都必須下地幹活,輕鬆的活,都留給關係戶。


    就在劉娟第八次抱怨腳都要打水泡的時候,紅旗公社終於到了。


    這時,月亮已經升到中天,將大地照亮如白晝。


    所有知青都要先在公社辦好登記手續,落好戶,才能去大隊安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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