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羅府。


    “帶你們師父下去,用冰水加鹽即可解毒。”


    鳳綰綰打著哈欠,懶散的跳下擂台,如倦鳥投林一般栽進南宮流雲假扮的允醫官懷裏。


    馮醫師的徒弟們將馮醫師從台上領下,帶迴了房間,按照鳳綰綰交代的冰水加鹽為馮醫師擦洗全身。手臂、脖頸、臉頰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加了鹽的冰水刺激著傷口,馮醫師不斷地發出痛唿,慘叫聲不絕於耳。


    擦拭全身,馮醫師的聲音都已經吼到嘶啞,隻能虛弱的哼著,已經沒有力氣多說一個字。馮醫師身上蔓延的黑色果然在清洗擦拭完之後逐漸消退,隻留下抓撓破損的傷口血肉模糊的猙獰著。


    “馮醫師,太師有令,解毒之後請即刻離開太師府!狠辣之人,不配為醫!”


    剛收拾好一切,房門外傳來了蔣嬤嬤的聲音。身後帶著不少侍衛,盯著馮醫師與其徒弟收拾行李,除隨身衣物外,任何與太師府有關的財務細軟皆不準帶走,包括朱釵首飾。


    “嬤嬤,我師父一身是傷,能不能多寬限我們幾日?”


    房門外的徒弟懇求著,說不定過幾日太師就迴心轉意了呢?太師府吃飽穿暖,每月還有月奉,若是離開了上哪去尋如此好的待遇差事。再說了,以太師府的地位,就這麽灰溜溜被趕出去,還有哪個官員府邸願意收留,最後很有可能隻能流落成街頭巷尾的赤腳醫者。


    “太師有命,老嫗隻能奉命行事!來啊,請她們出府!”


    蔣嬤嬤早就看不慣馮醫師,隻是在太醫院學習了幾年,就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在太師府,吃穿用度都快趕上名門閨秀了,還幾度調戲府中小侍。貪財好色,完全就是一個奸佞小人。


    蔣嬤嬤一聲命下,身後的侍衛們紛紛上前,將眾人身上財物以及偷藏起來的金銀細軟全部搜刮出來,就連她們隨身佩戴的首飾也沒有放過。搜查幹淨後,盯著她們收拾了隨身衣物,就將一眾人都轟出了太師府。馮醫師一身是傷,也不能幸免,直接被扔了出來!


    “馮醫師手段狠辣,妄圖毒害太師。今日起,逐出太師府,永不錄用!”


    為了不讓百姓揣測太師苛責下人,蔣嬤嬤站在府門外,直接將馮醫師的醜態公之於眾。


    百姓們的指指點點,讓一眾徒弟麵上如火燒一般。明明是馮醫師的錯,為何她們也要被牽連?也要失去衣食無憂的好日子?再看看攤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馮醫師,眾位徒弟直接上前搶了馮醫師僅留的衣物包袱,四散而去。這些衣物說不定還能當幾個錢呢,就當做馮醫師連累她們的賠償。


    “孽徒……孽徒……竟然如此……如此……欺辱為師……”


    抓撓的傷口因為鹽水的刺激本就疼痛難忍,再加上被侍衛們扔出來摔在地上的疼痛,馮醫師根本無力反抗那些徒弟搶奪她的包袱。隻能斷斷續續的嘶吼著,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喲,這不是馮醫師麽?師姐,你看她這樣子,好可憐啊!”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非她先動手使毒,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跟在允醫官身後一同出來的鳳綰綰,正好看到馮醫師被搶奪包袱的模樣,眼神奚落的瞧著。


    一旁的允醫官冷眼旁觀,敢對小家夥使毒,僅僅趕出太師府怎麽夠!允醫官背在身後的手做了個手勢,空氣中一陣細微的空氣波動,跟上了蹣跚爬起落寞離開的馮醫師。


    “死妖孽,你是不是又使壞了?我感覺到暗處有人離開!”


    站在允醫官身後的鳳綰綰湊近她,輕聲在她耳邊說著。隨著聲音一同傳出的唿吸,讓即便覆蓋了易容麵皮的允醫官臉上也有了些許紅暈,尤其是沒有偽裝的耳朵,紅的滾燙。


    “小家夥,別以為為夫不知道,你可不會如此好心給她解毒!是不是還做了什麽手腳?”


    “敢對我用毒的,怎麽會如此輕易放過?冰水加鹽的苦楚僅僅隻是個開始!”


    兩個人的耳畔私語,聲音都放的極低。在蔣嬤嬤等人眼中,隻是小神醫比較黏著師姐允醫官,大庭廣眾的如此親昵靠在一起,小神醫難道就不怕自己清譽麽?


    畢竟是她們兩人的事情,蔣嬤嬤隻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等馮醫師離開太師府範圍後,蔣嬤嬤對鳳綰綰兩人行了禮,對鳳綰綰的態度更加恭敬。畢竟就憑擂台上那眼花繚亂的調製藥材,以及精準的用毒把握,和神乎其技的解毒手法,小神醫的稱號當之無愧。


    “小神醫、允醫官,不妨跟老嫗前來,看看少將軍病情!”


    “蔣嬤嬤,不著急!本公子記得,似乎還有個彩頭沒給!羅老太師,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就別躲了!”


    府門前還有一些沒散去的看熱鬧百姓,蔣嬤嬤岔開話題,行禮之後就想帶鳳綰綰進府。府門一關,太師即便跪迎小神醫也僅僅是她們幾人知道,不會失了太師府麵子。聽她所言後,鳳綰綰擺擺手,她已經瞟見了羅府大門後太師的衣角。挽著允醫官的手臂笑著說,就像是討要獎勵的孩子一樣嬌憨。


    “小神醫,這府門外這麽多人呢,要不我們先進去?”


    在羅老太師身邊服侍這麽多年,蔣嬤嬤怎麽會不知道自己老太師的性子。就連先帝都不放在眼裏的人,怎麽會府門外當著這麽多人給這麽個小輩跪迎,所以蔣嬤嬤還在勸說鳳綰綰先進府再說。


    “蔣嬤嬤,可別這麽說,既然願賭就得服輸。若是我輸了,老太師也是會要了我兩條腿的不是麽?”


    想要廢她兩條腿,她自然也不會讓對方好過。她鳳綰綰可不是聖人,而是長了副黑心腸。再說了,她看的明明白白,羅老太師可是對羅少將軍是疼在了心尖上,既然如此,為了醫治羅少將軍跪一下又有何妨。親人的性命,可比那虛無的麵子重要得多。


    “可是,小神醫……”


    “別說了。小神醫說得對,願賭就得服輸!本太師率府裏眾人跪迎小神醫,救我曾孫女一命!”


    蔣嬤嬤還想多勸勸,就被羅老太師出言打斷。羅老太師被一男一女扶著走出來,觀麵相那女子與羅老太師長的極為相似,隻是年歲要年輕一些。身後還跟著一女兩男,身後那個女子更為年輕。羅老太師等人走到鳳綰綰麵前,隨著話音一同跪下。


    “太師,本公子定下這個賭約隻是為了看您對羅少將軍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一再冒犯,還望太師見諒!”


    鳳綰綰抬手扶起羅老太師,為自己的冒犯行為致歉。若說之前她是被羅老太師的瞧不起和廢她兩條腿而刻意報複,現在的她是真的佩服羅老太師。為了曾孫女,竟然能放棄太師府的驕傲,率領府中眾人當著百姓麵前給她這個小輩下跪,可敬可佩。


    扶起羅老太師後,鳳綰綰和南宮流雲依次將其餘幾人扶起。直到鳳綰綰搭上了羅老太師身後那個女子手腕,將其扶起時候女子的脈象讓鳳綰綰皺了眉。


    “這位夫人,最近可是時常心悸頭暈,並且還總覺得困倦,睡眠時間越來越長?”


    “小神醫,這是老身的孫女羅灣,是希兒的生母。小神醫如此問,可是發現有何不妥?”


    鳳綰綰為了確認一下,再次搭上了那個女子的手腕,眉頭越來越緊鎖。隨後,開口詢問道。一旁的羅老太師聽見綰綰如此一問,不免也有些擔心,忙上前打聽。


    “太師,此處人多口雜,我們迴府再說!還有,府中親眷最好都來我這把個脈,確認一下。”


    鳳綰綰麵色凝重,羅老太師見狀連忙帶著眾人以及小神醫和允醫官迴了府中。揮退了所有下人,隻剩下羅老太師一家以及蔣嬤嬤留在廳內。花廳門關上,南宮流雲守在門邊防止有人靠近。


    “羅老太師,您先來,請伸出手腕!”


    鳳綰綰的手伸進衣袖,借衣袖遮擋暗自掐訣取出脈枕。羅老太師伸出手腕放在脈枕之上,鳳綰綰兩指搭上羅老太師手腕,沉吟片刻後鬆開,麵色不虞。


    “這位想必是太師您女兒了吧,煩請夫人伸出手腕。”


    鳳綰綰走到那個扶著羅老太師走出來的女子麵前,將脈枕放在她身側的桌案上。給三個女子把完脈象後,鳳綰綰的眉頭都快擰成死結了。


    剩下三個男子,為了他們清譽著想,鳳綰綰讓他們三人坐成一排,分別飛出三根金絲纏上三人手腕。鳳綰綰一手將三根金絲的另外一端同時拽在手裏,另外一隻手依次搭上每一根金絲來診斷脈象。


    所有人的脈象都是同樣的問題,這讓鳳綰綰心裏有了一個大膽而荒謬的猜測。不過,她還需要去看看少將軍才能確認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小神醫,究竟有什麽問題?你別不說話啊!”


    見鳳綰綰麵色越來越深沉,一旁的蔣嬤嬤擔心的開口。她也是羅府的老人了,這些小輩都早已經被她看做自己孩子一般,說不為她們擔心那都是假話。


    “對了,蔣嬤嬤你也讓我把下脈!”


    鳳綰綰上前一步,將站在羅老太師身邊伺候的蔣嬤嬤拉到一旁椅子坐下,手指搭上了她的脈象。果然,如她所想,隻有羅老太師親眷與她們最親密的夫婿,才有那樣的脈象。現在,就差羅少將軍的脈象了。


    “太師,請問羅少將軍在何處,可否帶我前去?”


    “小神醫,可是發現了什麽不妥?”


    “太師,確實有點問題。不過,我還需把過羅少將軍脈象才能確認。”


    “蔣嬤嬤,速帶小神醫去希兒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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