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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綰攥了攥細白的手指,從車上下來,海城從昨天開始,天色就一直陰沉沉的,但是雨卻一直沒有下下來。


    宋綰低著頭,將手機打開,那個號碼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給自己發了一條信息。


    “住院部三樓。”


    宋綰定定的看著這條信息,想要打過去,才驚訝的發現這是個網絡電話,根本打不過去。


    她昨天在那樣的情況下,根本來不及看電話號碼,就被那條信息的內容給吸引,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宋綰心裏慌了慌,隱隱有些不安。


    這時候她的電話響了起來,將宋綰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砸在地上。


    宋綰穩了穩心神,才看到這是陸薄川的號碼,宋綰幾乎是沒有猶豫,立刻掛了電話!


    她來溫雅的醫院,如果被陸薄川知道,陸薄川不會放過她的。


    宋綰抬眸看著麵前星和醫院的標誌,在進去與不進去之間猶豫徘徊。


    最後還是忍不住,抬步朝著醫院裏走了進去。


    星和醫院作為海城最有名的神經科私立醫院,這裏的所有設施設備都是海城,甚至是國內的頂尖科技。


    裏麵的裝修也顯得豪華大氣。


    宋綰穿過大廳,直接往裏麵走過去,很快就看到了電梯,而電梯旁邊就設立了樓梯,宋綰直接走了樓梯。


    她上次來星和醫院,還是那天她鬧了宴會現場候,陸薄川強硬的將她帶過來的,那一天留給她的記憶實在是太深刻了,以至於她現在看到這裏的電梯,都有種幽閉害怕的感覺。


    宋綰根本不敢進去。


    索性三樓也不是很高,宋綰走得很慢,但也很快就到了。


    直到上完樓梯,宋綰才發現,這裏的場景有些熟悉,熟悉得明明當初她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卻依舊記得這裏的所有布局。


    她甚至能夠想起來,當初陸薄川是如何將她抵在病房門外的牆壁上,朝著她說出關於四年前,她是如何害死陸宏業的那些話的。


    而這裏的所有布局,和那天一模一樣。


    宋綰已經不記得上次陸薄川帶她過來的時候,溫雅是在幾樓在哪個房間了,隻是以為住院部每一層樓的格局都差不多。


    她有些茫然的在住院部大樓三樓茫然四顧。


    有醫護人員看到她,奇怪的問道:“小姐您好,請問您找誰?”


    宋綰嚇了一跳,抿唇道:“我在這裏等一個人,等到了再和她一起進病房看人,你不用管我。”


    醫護人員也沒多想。


    這個時候病房外麵的人已經不多,偶爾會有幾個精神失常的人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下,在外麵活動。


    由於人不多,又是夜晚,醫院顯得有些空曠幽冷。


    這種醫院的住院部和其他醫院的住院部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其他醫院的住院部,總覺得像是泛著一層死氣,但是像這種醫院,卻給人一種很恐怖很壓抑的感覺。


    宋綰上了樓後,也不知道該去找誰,就從走廊這頭往走廊另外一頭走。


    因為那條短信是一串網絡電話的緣故,她走得很小心。


    直到走到不遠處的樓梯口時,心卻一下子像是被人一把狠狠遏製住。


    她看到了溫雅。


    宋綰覺得自己又開始病入膏肓了,她又迴想起了四年前,她拍打著溫雅的車窗,瘋了一樣朝著她喊:“媽!媽!是不是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宋綰死死的盯著溫雅的背影,她對溫雅就像是對陸卓明一樣,沒有辦法做到平靜。


    她總覺得他們的和善,像是張著一張血盆大口,狠狠將她吞食。


    宋綰心弦緊繃,眼圈都紅了,她幾乎是不可控製的,朝著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走過去,然而就在她抬步快要走到溫雅麵前的時候,一個身影卻猛地從她後麵衝了出來!


    宋綰心裏一慌,剛想要張開口去喊,然而已經來不及——


    那人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溫雅狠狠一把推了過去!


    “碰!”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啊”的一聲驚叫聲,明明聲音不大,卻像是驚雷在宋綰耳邊轟然炸開!


    宋綰幾乎是下意識伸出手,想要一把拖住溫雅。


    然而還沒等她觸碰到溫雅,溫雅已經朝著樓梯下麵滾了下去!


    宋綰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響動的醫護人員已經匆匆的跑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樓梯下麵,已經暈了過去的溫雅,以及站在原地,還伸著手的宋綰!


    “你在幹什麽!”醫護人員怒不可遏,一眼看到樓梯下麵的溫雅,嚇得心髒病都快要出來了,趕緊踉踉蹌蹌的跑下樓去檢查溫雅的狀況!


    因為腿軟,醫護人員中途差點摔了下去!


    “溫夫人,溫夫人你怎麽樣?”醫護人員心裏慌亂得不行,開始掐溫雅的人中,然後大叫道:“來人啊!快點來人啊!”


    宋綰站在樓梯上,整個人有些迴不過神來,後麵的腳步聲越來越多,宋綰整個人有些慌亂起來。


    “怎麽迴事?”


    “樓上的那個女人把溫夫人給推了下來!”醫護人員又是驚恐又是害怕:“怎麽辦?快點叫醫生過來送她去醫院!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們一個也吃不了兜著走!”


    其他醫護人員也開始慌了起來,匆匆越過宋綰往樓下跑過去,又是聯係醫生又是去拿擔架,將溫雅抱了上去。


    宋綰站在樓上,整個人渾渾噩噩,渾身冷得像是墜入了冰窟。


    她幾乎是下意識去搜尋那個人的身影。


    可哪裏還有其他人的影子?


    整個樓梯口,除了溫雅和醫護人員,就隻有她一個人。


    現場一片兵荒馬亂。


    “大家別隻顧著溫雅,把她給我控製起來,別讓她給跑了!”


    這時候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很快兩個男人就來到了宋綰麵前,一把抓住宋綰的手:“你跟我們一起走!”


    宋綰手裏還緊緊的攥著手機,像是才迴過神來,忍不住往後退,她道:“她不是我推下去的,推她的另有其人!”


    “這裏除了你就沒有別人!難不成她是自己滾下來的?我來的時候你的手都還沒來得及收迴來,不是你是誰?”醫護人員要下樓的時候,聽到宋綰的話,朝著樓上的宋綰吼道。


    宋綰被人拉扯著往樓下走,好幾次差點把宋綰弄摔倒。


    宋綰掙紮了一下:“我說了,不是我推她下去的!”


    然而這些人根本不聽她的解釋。


    宋綰被人控製著進了救護車,車裏也是一片兵荒馬亂,溫雅就睡在她麵前,被醫護人員救治著。


    宋綰被人摁在椅子上:“老實點!”


    宋綰卻並不覺得疼,她隻覺得渾身發冷。


    以及恐懼和害怕。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溫雅。


    這是溫雅一早就設計好的嗎?


    要不然怎麽可能這麽湊巧?


    那個陌生的網絡號碼,是溫雅故意這樣的嗎?


    溫雅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害得自己還不夠嗎?


    宋綰有點想抽煙,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


    就像是她心裏明明那麽在意陸卓明,想到他心就疼得窒息,可依舊在麵對他的時候,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樣。


    車子開往離星和最近的醫院,到達醫院後,醫護人員立馬和江雅醫院的醫護人員交接,然後將溫雅匆匆推入急救室。


    宋綰也被人帶入急救室,然後被人摁在急救室外麵的椅子上。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醫護人員不可能不聯係病人家屬。


    她聽到不遠處醫護人員給陸薄川在打電話。


    “陸總,溫夫人在醫院出了點事,現在人在江雅醫院急救室。”


    一顆心狠狠的揪緊。


    ——


    陸薄川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趕迴了陸氏集團,正在找人四處尋找宋綰的下落。


    宋綰的手機已經關了機,陸薄川打了幾次電話,最後一次打通,卻被宋綰掛點,整個人氣壓低沉得差點摔了電話。


    他的麵前戰戰兢兢的站著跟著宋綰的幾個保鏢。


    保鏢渾身的冷汗都下來了。


    自從他們將宋綰弄丟後,就害怕得不行。


    保鏢看都不敢去看陸薄川的臉色,在陸薄川強大的壓力下,道:“宋小姐說她有點不舒服,想去買點藥,因為藥店離得近,我們的車停在路邊,怕她不想讓人跟著,就沒敢跟進去,但是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她人就不見了……”


    陸薄川手指間夾著一支煙,夾煙的那隻手因為用力,差點將煙給生生夾斷。


    他沉沉的深吸了一口,淡青色的煙霧讓他俊美奪目的臉上像是覆著一層冰,眉目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那雙深邃黯沉的眼中一片風雨欲來,像是裹夾著寒刃,陰森可怖。


    任誰都可以看出來,他壓抑在俊美皮囊下的幾乎失控的暴怒。


    離宋綰失蹤,已經整整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裏,陸薄川的電話一個個打出去,卻沒有任何迴音。


    而一個小時前,他讓人調取了森林藥店的監控,監控視頻裏,陸薄川親眼看到宋綰上了一輛車。


    他心裏便一下子就知道了,這是宋綰設計好的,因為知道,所以憤怒。


    這種憤怒讓他身上的每一個暴力因子都在暴漲。


    辦公室裏的氣壓低沉得像是暴雨天氣來臨前的黑雲壓城。


    不僅保鏢戰戰兢兢,就連辦公室裏的幾個秘書也嚇得臉色蒼白一片。


    要不是當初她們聽了宋綰的話聯係了陸薄川……


    陸薄川唇緊抿,始終一語不發,隻是壓抑著體內的暴戾因子,一口一口的抽著煙。


    他讓人從森林藥店的監控開始調查,卻在車子進入一個監控盲區的時候,斷了所有的線索。


    陸薄川心裏清楚,這是宋綰自己做的決定,她故意讓秘書給他打電話,故意趁著他出去,讓保鏢送她迴家。


    可即便如此,他憤怒的同時,心底最深處,最怕的竟然還是怕她會出事。


    越是這樣,陸薄川心中壓抑的怒火就越盛!


    因為陸薄川的沉默,使陸氏集團總部大樓總裁辦公室的氣壓低沉到了極點。


    而就在這個時候,陸薄川放在辦公室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這聲音在針落可聞的辦公室裏徒然響起,讓辦公室裏的人神經都緊繃起來,全部人的目光都直直的朝著那手機看過去。


    仿佛那裏有什麽救命的虎符。


    陸薄川的心竟是被牽扯得疼了一下,他幾乎是沒有猶豫的立刻來到了辦公桌前,將電話拿起來,一看,卻是醫院打來的電話。


    陸薄川眉目深凜,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將電話接起:“喂?”


    “陸總,溫夫人在醫院被人推下了樓梯,現在人在江雅醫院急救室!”


    ——


    與此同時,江雅醫院急救室外麵,在醫院將電話打出去的同一時刻,宋綰在聽到醫護人員的那聲“陸總”時,心口像是被什麽重錘狠狠錘了一下。


    她細白的手指狠狠攥緊,指甲幾乎要扣進肉裏。


    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不害怕。


    宋綰坐在椅子上,害怕的同時,覺得心髒像是被人擠壓一樣難受。


    她死死咬著牙。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宋綰的心像是被這腳步聲遏製住,心隨著這聲音而戰栗。


    而不遠處,陸薄川從陸氏集團趕到這裏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緊緊咬著牙關的宋綰。


    一瞬間,他的眼底風起雲湧,聲音寒得像是來自地獄冰,問:“怎麽迴事?”


    醫護人員下意識打了一個冷戰,指著宋綰急切的道:“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剛剛我帶著溫夫人迴房間的時候,因為房間裏沒有水了,我就去飲水間打了一壺水過來,迴來的時候,就聽到樓梯那邊一聲慘叫,我心裏一驚,趕過去的時候,就隻看到躺在樓梯下麵的溫夫人和站在樓梯上麵還沒有來得及收迴手的宋綰。”


    醫護人員這句話一說完,整個急救室外麵寂靜得有些駭人。


    陸薄川的目光落在宋綰身上,幾乎要將宋綰穿透。


    宋綰咬著唇,她道:“我沒有推她。”


    “那個時候樓梯間除了你,就沒有別人,除了你還有誰?”


    醫護人員激動的道。


    宋綰害怕看到陸薄川看她的眼神,她細白的手指攥得更緊,道:“我沒有推她,我當時去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突然就冒出來,從後麵推了她一下,不信你們可以查監控。”


    “你以為我們沒有去查?”醫護人員道:“剛剛醫院的人就打來了電話,說那個地方的監控早就被人給砸了!”


    “你說什麽?”宋綰猝然轉過來頭,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


    “你做的事情還想狡辯?”醫護人員生怕陸薄川怪罪,這時候自然要咬緊了宋綰,更何況當時她趕過去的時候,裏麵確確實實就隻有宋綰一個人!


    “我過去的時候,樓梯那裏就隻有你一個人,不是你是誰?你休想在這裏狡辯!當年你就能害得陸家家破人亡,前段時間熱搜上還出現了你指認溫夫人的視頻呢!你這麽蛇蠍心腸的女人,做出什麽事情都不奇怪吧!”


    醫護人員是在後來才想起來,這個女人是誰的。


    前段時間陸薄川和夏清和的婚禮鬧得沸沸揚揚,隻要看過微博的人,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陸薄川即將和夏清和結婚,而與此同時,關於宋綰和陸薄川之間的恩恩怨怨,也被人扒了個底朝天。


    那次宋綰在宴會現場指責溫雅當年拿了宋綰的資料,並且是溫雅害得陸家家破人亡的視頻也一並上了熱搜。


    雖然後來被人壓下去了,但看到的人也不少,醫護人員剛開始並沒有把兩人的身份給對上,是後來才聯係起來,對宋綰自然沒有什麽好印象。


    像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殺人放火都能做得出來。


    宋綰卻在醫護人員說出攝像頭被砸了的時候,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臉色慘白如紙,她這才緩緩轉過頭來,紅著眼圈,迎著陸薄川的視線,道:“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我?”


    “你為什麽要來去星和醫院?”然而陸薄川的目光隻是鎖住宋綰,漆黑黯沉。


    宋綰道:“有人發信息給我,讓我過去。”


    “誰?”


    宋綰咬著唇,她道:“我不知道,但是那條短信如今還躺在我的手機裏麵。”


    她哆哆嗦嗦的拿著手機,她是真的害怕。


    陸薄川示意她將手機拿出來,宋綰剛要拿,卻又收迴了手。


    因為那上麵顯示的不過是一串網絡電話,而網絡電話發信息太容易了,隻要安個軟件,就能完成這一係列的操作。


    宋綰唇都快要被自己咬破。


    “宋綰。”陸薄川的聲音低沉著藏不住的怒意,低沉凜冽。


    宋綰卻驚了一下。


    她又想起了她當初指責陸卓明和溫雅的情景。


    以前她隻是指責陸卓明和溫雅,他都能朝著她一耳光扇過來,如今人證物證聚在,她害得溫雅進了手術室,他隻會更憤怒!


    宋綰像是個被審問的罪犯,眼圈越來越紅,他就這麽當著所有人的麵,給她無形的威壓。


    可是這件事明明不是她做的,她為什麽要承擔這樣的罪過?


    宋綰說:“這件事不是我做的,陸薄川,我沒有做過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承認的!”


    “那你來這裏幹什麽?”陸薄川黑眸裏藏匿著看不清的情緒,他的聲音沉得像暮靄:“是誰發給你的信息,你為什麽不拿出來?綰綰,是你故意讓秘書打電話給我,然後故意甩開保鏢,自己來了這裏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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