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可真是啊,居然最後一天才迴來,”袁朗把腳搭在桌子上,不停地晃著那高奢新款皮鞋。


    “幹嘛?我願意哪天迴來就哪天迴來,幹你屁事,拿開你的腳,”看著眼前這個毫無收斂的人,真的是一點耐心都給不了。


    “智恩呢?有沒有想我,我還想著假期去找她呢,但卻忘了向她要韓國的電話號碼了。”


    “朗哥,你不知道嗎?那韓國妞假期沒迴韓國,她在......”嚴柳不敢說我的名字,用眼神向袁朗示意著,“那邊住了兩個多月,還交了個男朋友。”


    “什麽?我怎麽不知道?她怎麽可以不告訴我,還找男朋友?”袁朗聽到嚴柳的話,毫無征兆地暴怒起來,“哎,哎,怎麽迴事兒?老嚴說的是不是真的?說話啊,”袁朗用那高貴的腳不停地踹著我的書桌。


    “你是不是有病,我們做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再說智恩跟誰交往,又憑什麽告訴你?你誰啊?”我狠狠地將書砸到桌上,站起身怒視著袁朗,“我警告你,你再敢對智恩做什麽,別怪我不客氣,我可不會管你家到底有多厲害,有多有錢,”我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說出了比以前更堅決的話,也許是自己曾經的那些迴憶,更或許是李明母親的陰影,我不知道,我更不確定,但我明白自己這次必須要保護智恩。


    “還有你,這個狗腿子,你怎麽那麽多話,再說你又是從哪兒知道的?”


    “你們那一堆人去海邊,小燒烤,還搭帳篷......怎麽不對啊?敢做還怕別人說啊,那可是我親眼看到的,還有什麽求婚......”嚴柳一臉小人得誌的樣,繪聲繪色地講著假期海邊偶遇我們幾個的情景。


    “那人怎麽樣?”


    “誰?朗哥,您說誰?智恩那個新男友嗎?那男的,您別說啊,真是不錯,個子高,還挺帥......”


    “我說的不是他,”袁朗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微微抬眼瞄了一眼嚴柳,這貨不愧是袁朗肚子裏的蛔蟲,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個人啊,朗哥,我要是說了您可別生氣......”


    “說,”袁朗把腳從桌子上挪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剛剛還熱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我可真說了,”嚴柳熟知袁朗的心性,向後退了幾步,站到一個暫時相對安全的位置,“那男的,別說是女人了,就連我一個老爺們也挺喜歡他的,長相不用說,站在人群中,根本看不見別人,身材也好,就他下海遊泳那一小會兒,岸上多少圍觀的,那簡直了。這些都是外在哈,就他的談吐,舉止,不得了,怎麽形容好呢?一表人才,翩翩君子,是不是啊,林芊,小說是不是這麽形容的,”嚴柳自說自話地將問題拋給了我,雖然這人平時不咋地,但對於毛潤辰的描述還是很準確的,“朗哥,真的,我要是女生我也......”沒等嚴柳說完,袁朗起身一腳就踹了過去,毫無準備的嚴柳瞬間倒地,捂著小腹嚎啕大哭起來,“哥,我錯了,我錯了,”教室裏所有的人都紛紛起身,看向了這邊。


    “袁朗,你是不是瘋了,你這也踹會出事兒的,怎麽還下死手啊。”


    “是啊,朗哥,你這會踢壞他的,”敗家子聯盟的那幾個也急忙跑過來,扶起哀嚎的嚴柳。


    “有啥氣,咱迴去說,朗哥,這兒這麽多人看著呢,”聽到徐媛的話,袁朗迴過神看著大教室裏那些不明所以的俄羅斯同學,也稍微收了收自己的怒容。


    “林芊,你不要太過分......”


    “我怎麽過分了,你才有病吧,我過我自己的小日子,你過你的高奢生活,我們毫無關係,我過分什麽?”我斜楞著眼睛看著已經開始扭曲的袁朗。


    “林芊,你......”袁朗的眼睛充血,剛剛鐵青的臉已被我氣的發黑,“你別後悔......”說完,轉身離開了教室。


    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袁朗又消失了,大家早已習慣了他我行我素的人設,對他的行為也更為不關心,學校的氣氛反而輕鬆了起來......


    “你們看見了嗎?袁朗帶來了一個女生,那女生給我的感覺好奇怪啊,好像一個人啊。”


    “你別說,還真的像她,不知道從哪兒找的,竟然這麽像,”就在大家的議論聲中,我抱著一堆要還給圖書館的書,舉著冰咖啡走進了教室,可就當我邁進教室的那一瞬間,屋裏所有人瞪大著眼睛看向我,讓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我環視著教室裏的每一個角落,心裏暗想,“難道我走錯了?不會啊!這都怎麽了?算了,不管了,我上我的課。”


    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翻著上節課的筆記,教室裏的竊竊私語聲也越來越高了,“好了,不要說話了,上課,”經濟學課教授走進了教室,習慣性壓低眼鏡看著那些熱聊八卦的人。


    “哦?依娜?你是依娜吧,”老教授好像第一次看見我似的,詫異地盯著我,上下打量著。


    “是我,老師。”


    “哦,沒什麽,上課吧,”老教授一臉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緩緩翻開教案開始了他的授課,但整堂課,老教授還是總會往我這邊偷瞄,弄得我心裏直發怵。


    下課鈴聲響起,我抱著那一堆書就衝出了教室,我也實在無心去深究他們的奇怪話題......


    “啊,”一個力量在我跑進圖書館大門的那一刻,把我彈了出來,“誰啊?”我手中的書掉落一地,圖書館的書都是有些老舊的,一旦有破損是要加倍賠償的,這是學校不成文的規定,“走路不長眼睛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個好甜的聲音從我頭頂傳到了我的耳中。


    我抬起頭向上看去,一張幾乎與我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如果那女生不畫著濃妝,我真的會以為自己分身了,怎麽會有一個這麽與自己相像的一張臉,“沒......沒事。”


    “哦,你就是林芊吧?難怪,他們都說我和你很像,看來是真的,你好,我叫吳桐,來自哈爾濱,”女孩竟然向我伸出了手,細長的手指,帶著碩大顆鑽石的戒指,畫得美美的美甲,短得隻能遮住臀部的短裙下白皙的大長腿,讓我好像看到了另外的一個我。


    “是我,吳桐?新生嗎?”我撿起書,檢查完好後,站直靜視著眼前的這個女孩。


    “不是的,我是師範大學的,來這裏找袁朗,你看到他了嗎?”女孩微笑地看著我。


    “師範大學?這不是智恩學校的嗎?我怎麽不知道?晚上迴去一定要問問她,”我腦子裏一秒鍾變化了一萬種想法,所有一切與袁朗有關的事情,我都要格外小心,“沒看到,你問問別人吧,”迴答完,我一側身直接繞過她,生怕沾上一丁點兒不想聽的人或者事。


    “你也不過如此嘛?也沒有什麽了不起啊,我還以為真是什麽天仙呢?”女孩的突然在我身後陰陽怪氣起來。


    我翻了個白眼,心想:“果然和袁朗沾邊的都沒什麽好人,”沒打算和她扯皮,邁開步就要離開,結果這個叫吳桐的女孩子直接站到了我的前麵,攔住了我的去路,“你要幹嘛?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去問問別人,我很忙,趕時間,麻煩你讓開。”


    “林芊,你這臭脾氣,袁朗怎麽受得了呢?”這女孩好像完全聽進去我的話。


    “你到底想幹嘛?”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聽嗎?”


    “我不想聽你倆的齷齪事跡,你走開,我真有事兒,”我用力地推著眼前的女孩,但她的力氣好大,我根本就推不動。


    “從前一個男孩愛上了一個女孩,但那個女孩已經有心愛的人了,她拒絕了男孩的追求。但男孩不死心,終有一天,這個男孩在一個舞會上認識了另外一個與這個女孩外貌相似的女孩,男孩對這個新女孩展開了猛烈的追求,女孩心動了,她將她的第一次給了他,但時間長了,女孩發現這個男孩還是忘不了他心中的那個她,女孩就開始變得瘋狂,她不允許男孩離開她,所以......”


    “停停停......什麽玩意他他他,她她她的,誰跟誰啊,我都不認識你,你在這兒神神叨叨說啥呢?莫名其妙,袁朗,我沒看見他,你要找自己去,別跟我墨嘰,真是夠了,”我實在聽不進去了,什麽亂七八糟的。


    “於是,這個女孩就開始改變,改變她的外貌,修整自己的麵容,你看,我的臉,怎麽樣?是不是與你很像啊,”女孩突然換了一副麵容,一臉陰險的笑,但那嘴角卻是僵硬的。


    “什麽意思,你整容了?”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龐。


    “怎麽?你不信?你摸摸,我臉上打的膠還沒有幹呢,你摸摸。”女孩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仿佛急於證明自己的改變是真實存在的。她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就往自己光滑卻略顯僵硬的臉頰上放。我本能地感到一陣恐懼和不適,那是從心底往外的抵觸,也是對她如此極端行為的不解,於是我用盡全力撤迴了手。


    “你幹嘛?你整不整,關我什麽事兒?又不是我給你弄的。”我退後一步,與她保持距離。我無法理解,為何她會為了迎合某個人的喜好,而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可我是因為你的存在,才換的這張臉。”女孩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既有嫉妒也有不甘,“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你這張臉到底有什麽不同,到底有什麽魔力,能讓袁朗這麽癡迷。”


    “瘋子,你倆都是瘋子!”我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沒有自尊嗎?沒有思想嗎?他讓你幹嘛,你就幹嘛呀?他讓你死,你也去嗎?你……”我話未說完,就被女孩打斷。


    “對,沒錯,隻要他說的,我都會去做,我都願意。”女孩的聲音突然提高,帶著一種近乎歇斯底裏的決絕,“怎麽?你不信?不,你一定是羨慕我得到了袁朗的愛,是不是?”她一邊說著,一邊用一種自戀自賞的表情撫摸著自己的臉龐,仿佛那張經過精心雕琢的臉就是她所有幸福的源泉。


    女孩的狀態完全近似於瘋狂,她的眼神空洞而迷離,仿佛已經被對袁朗的癡迷所吞噬。


    我看著她,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哀。這是一個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女孩,一個為了愛情不惜一切代價的女孩的樣子嗎?而,這樣的愛情,真的是她所追求的嗎?這樣的犧牲,真的值得嗎?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用平靜的語氣對她說:“愛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它不應該是盲目地迎合和犧牲,而應該是相互尊重和理解。如果你真的愛他,就更應該尊重自己的感受,而不是盲目地改變自己。你這樣做,隻會讓自己失去更多。”


    然而,我的話似乎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女孩隻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離去,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惋惜。


    我掏出電話撥通了智恩的手機,“智恩,你們學校有一個新來的學生嗎?叫吳桐,長得和我很像......”


    “嗯?你瘋了吧,長得和你很像,有那樣的人我早就和你說了。”


    “也許是我瘋了,智恩......”


    “發生了什麽事?又是那個袁朗嗎?”


    “是......”我艱難地擠出這個字,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緊緊扼住,連帶著心也跟著揪緊。話音未落,一股突如其來的眩暈如潮水般襲來,沒等我說出第二個字,隻覺得眼前一黑,周遭的世界仿佛被一塊厚重的黑布猛然遮蓋,所有的聲音、光線都在那一刻徹底消失,我完全失去了知覺,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隻留下一串未說完的話語懸掛在空氣中,漸漸消散。


    電話的另一邊,智恩的唿喚聲突然變得焦急而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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