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解這個咒語嗎?麗絲。”


    房間沉默了很久之後鄧布利多疲憊的聲音才響起。


    “我認為,我足夠了解。”麗絲平靜的說。


    “你知道這個咒語的名字嗎?”


    “沒有名字。”


    “是的,沒有名字。


    那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也不太平。


    談到它的人都稱唿它為瘋咒,一個瘋狂的咒語,一個瘋狂的人發明了它。


    除了發明它的人,我再也沒聽說有人用過它,也沒有人敢用。


    他留下的筆記上記錄了,一旦使用這個咒語,下咒者將分擔對方受到的傷害。


    傷害會以同樣的形式顯現,分擔傷害的程度則由下咒者決定。


    下咒者永遠無法被任何咒語追蹤,無法被任何人攝神取念。


    最重要的是無法解咒。


    發明這個咒語的人,我不知道他的結局,但是他肯定死在了他要保護的人前麵。”


    這些麗絲都知道,發明這個咒語的人是因為一段無望的愛戀而陷入瘋狂,他不忍心愛的人受苦。


    一旦使用這個咒語,他可以為心愛的人分擔任何傷害。分擔的程度由距離和魔力共同決定,最少可以分擔一半傷害。


    使用這個咒語後,下咒者無法被追蹤,無法被取念,最大程度保護他要保護的人的安全。


    下咒者等於多加了一條命給要保護的人。而自己則等於多承擔了一個人的痛苦。


    “我沒想過解咒,我不需要這個。”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做,麗絲。”


    麗絲迴答不了這個問題,因為答案有很多,很複雜,並不純粹。


    因為自己喜歡這個角色,因為自己反正都要死了,因為她還是不甘心。


    “因為愛嗎?”


    “不,不,不要說那個字。”麗絲難得的有點慌亂,連聲否認。她害怕聽到這個字。


    “為什麽不肯承認這個?”


    “我隻是利用這個壓製我的魔力,讓我自己保持虛弱。”


    “也許的確有這個作用,但是,還有別的。這個咒語,如果你不愛他,無法生效。”鄧布利多輕輕說。


    曾經有人想利用這個咒語延長自己的生命,但是實驗中他們發現如果對方不是心甘情願的付出保護,咒語無法生效。


    而如果真的願意這樣付出生命保護自己的人,又怎麽忍心讓他們真的失去生命呢?


    這個世界上,一個愛自己且自己也愛的人,是不可多得的珍寶,是無法言表的感激。


    這也是這個咒語很少為人所知的原因之一,沒人不畏懼死亡,沒人不畏懼愛人死亡。


    就算是麗絲,如果不是事已至此,她也無法確定自己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她現在這麽做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每份感情都被期待,如果是一種打擾,我情願無人知曉。”


    “沒有人不需要愛,麗絲。我更確信這一點。


    “那您應該也知道,這個咒語,如果他愛我,同樣無法生效。因為愛人的靈魂會抗拒這個,抗拒自己的傷害由對方分擔。”麗絲坦然地說。


    又是長久的沉默,兩個人都不知道如何繼續談話。


    “那麽,你為什麽知道這一切,知道西弗勒斯會受到折磨。這麽,這麽瘋狂的咒語,應該不止是為了分擔這些折磨,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嗎?”


    麗絲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淡漠的情緒占據了上風。


    “我不願意說。”


    “西弗勒斯會死嗎?為了這個嗎?”


    麗絲抬起頭,看著仿佛被抽走力氣的鄧布利多堅定地說:“我不會讓他死,我會活到最後,你要幫我。


    你也不能告訴他這件事情,如果最後他知道了,你要承認這是你的安排。”


    鄧布利多哀傷的看著麗絲,眼眶濕潤:“那你呢?你有打算活下來嗎?”


    麗絲不願意看他,轉開臉盯著桌子上的花瓶:“不,我原本就沒有多少生機。如果我必須死,怎麽死要由我自己決定。


    這就是我為自己選的,一命換一命。我想讓他站在光裏,我不想他睡在黑暗裏。”


    眼淚突然從麗絲的眼睛裏滑落,垂到她的下巴,晃晃悠悠落在了她手背上。


    她沒忍住接下來的話,她想問問鄧布利多。


    “您知道他,教授受到的折磨嗎?


    鑽心剜骨是,是最痛苦的,也是最頻繁的。在三強爭霸賽決賽之後,那是第一次。


    應該是因為教授很晚才去見伏地魔,他受到了懷疑。


    我目前隻能分擔一半的傷害,和距離有關,和我的魔力有關,而且我不能讓教授察覺到不對勁。


    這種疼痛,讓我持續煎熬,時間過的很慢,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期待得到喘息。


    後來,是,是什麽時候,讓我想想。”


    麗絲的嘴唇有點哆嗦,說話斷斷續續,不知道是想到了當時的痛苦還是因為要清楚的講述這種痛苦。


    “後來,我還沒恢複過來,是,剝皮咒。


    就在我膝蓋那裏,好疼,真的好疼。


    還有胳膊,那次是厲火咒。


    還有,還有,我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但是很疼。”


    麗絲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要說的話,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去摸自己受過傷的地方。


    “好多次,好多次,鄧布利多。


    我總是不停的暈倒,再醒來,還沒有恢複好,就再來一次。


    疼的我分不清白天黑夜,我躺在地板上,旁邊都是我吐的血。


    他受到折磨之後,給你說過嗎?


    我,我疼的時候,好想求饒。


    但是,我更恨,我恨我自己除了有這麽一丁點的作用,十分無能。


    我恨我感受到,卻無法一力承擔。


    我要等到最後,我必須等到最後,拿我的命去換他的命。


    我一定不是個好人,因為我經常在想,如果我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我一定要折磨死伏地魔,我一定折磨他!我要把他用在教授身上的一切惡咒,十倍,百倍,千倍,萬倍的還迴去!!!”


    麗絲一邊哭一邊惡狠狠地笑。眼淚一滴滴快速的滴落,麗絲又想到那些痛苦的時刻,想到斯內普教授也會因為這樣的折磨跪倒在伏地魔的腳下,哀求原諒,麗絲無法釋懷。


    鄧布利多仿佛衰老了很多,他的眼淚流過溝壑一樣的皮膚褶皺落在了他的胡子上:“麗絲,我的孩子!在很多人眼裏,我並不算善良。


    但是我老了,我已經很老了,我比你以為的要心軟很多。


    我為西弗勒斯遭受的一切難過,但是我不能說,我也不能表現出來。


    如果你以為我,可以坦然地看著他,如此煎熬,那就錯了。”


    兩雙流著淚的眼睛,在沒人看到,沒人知曉的地方,為同一個人難過。


    “這是他的選擇,為了莉莉,為了哈利,為了他,為了所有人。也是最好的一條路,這沒錯。”麗絲仰起頭抹了抹眼淚,不知道這句話是勸鄧布利多還是勸自己。


    她知道斯內普教授是抱著必死的心,她尊重他的決定,但是她還是想保住他的性命。


    讓他受到一些尊重,讓他聽到有人對他說對不起,有人對他表達敬仰。


    麗絲不甘心,不甘心他忍辱負重卻在死後才被人仰望,那沒有什麽用。


    “讓我做完我想做的事情,答應我,我不會打擾您的計劃。”


    “你是預言者嗎?麗絲。”


    麗絲放任鄧布利多這樣想,隻迴答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僅限於這場戰爭,我不能幹涉太多,事情一旦偏離,我就無法確認接下來的軌跡。”


    麗絲的這種情況偶有記載,生死邊緣徘徊過的人,會攜帶死神的贈禮迴歸。


    有時候是一些預言能力,有時候是一些特殊的魔力。


    鄧布利多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沒有流過這麽多眼淚了。


    “我不知道怎麽幫助你,麗絲,我對現在的局麵比你想象中還要手足無措。”


    “不要在意我,我於大局並沒有任何意義。把我當成一個棋子吧,不要把我當成你的學生,讓我做我想做的事情,讓我發揮我的價值,讓我沒有遺憾。”


    外麵起風了,暴雨要來了,天色開始暗下來了。


    夏天的暴雨啊,那種塵土被打濕的氣息,仿佛已經在鼻尖了。


    風漸漸大了,穿過這間昏暗的小屋,帶走一個女孩輕輕的呢喃。


    “我好喜歡風啊,我以後會變成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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