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我又被張金牙攆了起來。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讓我在定陶村的村子裏“遊街示眾”,反而叮囑我一路往城外荒無人煙的地方走,因為今天晚上就是月圓之夜了,是本月陰氣最重的日子之一,那髒東西蟄伏了那麽久,今夜應該出來“活動活動”了,畢竟前三天我雖說沒有收獲,但也把在村裏子轉了個遍,那割人臉皮的東西八成已經盯上我了,我這種先天陽弱的人在那種東西眼裏簡直就跟人間美味沒什麽區別,它今晚不找上我才真的是怪事呢,去城外也是方便將那東西引到城外,他們好動手!


    我一聽張金牙的話也有點慌,這家夥字裏行間的意思分明就是說那割人臉皮的東西似乎一直都藏在定陶村裏,於是我就問起了他這個。張金牙說這是他那位“高人”朋友說的,具體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也不確定,讓我別管那麽多,隻管在村子外麵找個地方待著就行了,晚上也別迴村,要是夜裏有人和我說話我千萬別搭茬,剩下的交給他和他那位朋友就行了。


    我心裏頓時不服氣了起來了,說來說去的,十句裏有八句不離他那“高人”朋友,可為啥我就沒見過這個人呢?不過這些我也就是心裏嘀咕一下,知道問了也跟前幾次一樣,張金牙這爛人很定不會告訴我,於是我隻能悶頭出了村,但為了避免再一次被張金牙坑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帶上了百辟刀。


    定陶村地處荒僻,就是一個深山溝裏的小村莊,除了村裏有人煙以外,一出村都是荒郊野嶺,走在這種荒地裏我心裏還是有點突突的,沒敢往遠走,要不然一進深山特容易迷路,到時候再有個什麽突發事件發生的話,我跑路的時候慌不擇路的也不知道得跑到什麽鳥地方,到最後可別沒被那割人臉皮的東西整死,自己反而跑到了一個小山坳子裏找不到迴去的路活活給自己餓死了。


    出於這一點考慮,我走到了離村兩三裏地左右的一條小河旁就停下了,在這裏我基本上還是能辯清楚路的,離村也是距離不遠不近正好,於是就在這條小河旁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了,看著清澈的小河,心裏雜亂的思緒總算是平靜了一些,怔怔想著自己的心事,想著這段時間發生在我身上的每一件怪事……


    “小妹妹,在這裏想什麽呢?”忽然,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忽然從我身後傳來,我當時被嚇了一跳,扭頭一看,見是個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上下,身材高挑、長相頗為美麗的女子正站在我身後,我頓時一愣--小妹妹?不過隨即想到自己身上現在還穿著女裝呢,人家認錯也是正常的。


    我心裏暗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女子我總感覺特別的眼熟,就像是在哪裏曾經見過一樣,因為現在正是青天白日的時候,就算是髒東西也不會在這時候“頂風作案”,所以我也沒有往別的地方想,心想可能是這個女子臉上的某些地方和自己的某個認識的人有相似之處,所以才會看起來眼熟。


    這也是正常的事情,相信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曆--在人群中忽然見到某一個人,感覺莫名的熟悉,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麽所謂的狗屁一見鍾情,而是這個人身上的某個地方與你認識的人有相似之處,所以才有了這種錯覺!


    “沒事,就是瞎想些事情。”我笑了笑,扭頭看了那女子一眼,有些好奇的問道:“姐姐你這是準備做什麽去,咋的一個人跑到這荒山野嶺裏麵來了?”


    “我就是旁邊村裏的,去山裏采點東西,路過這裏正好看到了你。”


    女子笑了笑,然後看了眼我旁邊的地方,問道:“我可以在這裏坐下嗎?”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低頭瞬間才注意到這女子的腳上穿的是一雙紅色的漆皮高跟鞋,看著特別性感的那種,但是穿著卻是特別遭罪的,走平地遭罪,進山就更不用說了,我還沒見過有人穿著這種高跟鞋進山的!而且她穿的是一身紅色的緊身短裙,穿這種衣服進山也是一樣找虐--你咋就不怕山裏麵那些有毒昆蟲鑽褲襠來幾口啊?


    最重要的是,她說她自己是剛從山裏出來的,可我卻在她身上沒看到一點泥土,特別幹淨,這也不正常,而且這個女人言談舉止高貴優雅,雖然咱沒見過啥大世麵,但也知道這一個人的言談舉止是與其身份、教養息息相關的,一個村民能有這樣的教養?


    再者,現在我雖然穿著女裝,畫著特別怪異的妝,但我說話聲音還是男人聲音,怎麽這女子還是一口一個妹妹,就是聽不出我其實是個男人呢?


    這一瞬間我腦子裏冒過很多疑惑,一下子心裏也提高了警惕,這女人身上處處透露著詭異,看來我得小心點了。


    這時,這女子已經坐到了我身邊,頓時一股迷人的香味鑽進了我鼻孔裏,她自己幹脆已經拖了鞋子,將一雙晶瑩如玉的腳丫子伸進了溪水裏,形成了一種特別的美景,而這女子也咯咯笑了起來,笑聲猶如銀鈴一樣,聽得我心都酥了一半。


    這也不是我屌絲,哥們活了二十來年除了自家的“五姑娘”還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別的女人呢,一下子碰到這麽個漂亮妖嬈的女人在咱麵前玩玉足戲水的戲碼,差點被當場勾引了也是正常的,好在咱也是正人君子一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連忙別過了頭,心裏暗自告誡自己要提高警惕,雖然這青天白日的不太可能遇到髒東西,但碰到惡人還是有可能的,我早就聽說有人在山裏深山裏專門截殺過往的人,搶了錢把人宰了往山溝裏一丟,誰都發現不了!


    “妹妹,為什麽不看姐姐呀?”那女子這時也注意到了我別過臉的樣子,又開口了:“難道姐姐不漂亮嗎?”


    這聲音酥酥麻麻的,我聽後完全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那你想不想像姐姐這樣漂亮呀?”女子的聲音裏充滿著一種莫名的鼓惑力量:“其實姐姐是用了一種特別的胭脂以後才變成這樣的。”


    說著,女子就跟變洗發似得忽然伸出了手,她的手掌心裏多出了一撮亮晶晶的東西,我聽到她的話以後整個人渾身如遭雷擊,身上雞皮疙瘩直冒。


    我看著女子手裏的那撮亮晶晶的東西感覺自己的唿吸都快停止了,腦子裏鬼使神差想到了二妞被度化前跟我說的那兩個字--胭脂!雖然二妞的話沒說完,但我知道,她的死和胭脂有關係。難道……


    我有些艱難的咽了口吐沫,緩緩抬頭看了那女人的臉一眼,越看越覺得熟悉。這個時候我終於想起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張臉了--秦紅梅家裏!!就在秦紅梅遇害的那間臥室裏,掛著一張秦紅梅自己的藝術照,畫上的秦紅梅和眼前這個女人一模一樣。


    難怪我看這女人那麽眼熟,因為她臉上戴著的赫然就是從秦紅梅臉上割下來的臉皮,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什麽行為舉止異常的歹人,她根本就是我和張金牙最近幾天一直都在找的那個髒東西!!!


    我遍體生寒,感覺自己的唿吸都凝滯了,呆呆的看著女人臉上的笑容,隻覺得這一刻看起來是那麽的猙獰恐怖--她不是髒東西麽?怎麽青天白日的就跑出來了?這不符合常理!白日間的陽光對這些髒東西的殺傷力是非常大的,要不是因為這個的話,我不會在最開始的時候對她毫無防備,因為那個時候我心裏下意識的認為能白天出現的都是人。


    “妹妹,怎麽了?”女子臉上仍舊帶著笑容:“為什麽不肯試試呢,如果用了它的話,真的可以變美的,來,別動,姐姐幫你抹點!”


    說著,女子用另一隻手的食指蘸了點掌心裏的那種亮晶晶的東西,然後對著我臉上就摸了過來。


    我哪裏敢抹這東西啊?估計眼前這個髒東西能不帶走一點皮下組織的揭走人的臉皮就是靠這玩意的!


    當下我就準備撒丫子逃跑,誰知就在這時小河對岸的樹林裏忽然傳出一道冷漠的男人聲音:“如果你敢把那東西抹在他臉上的話,我立馬讓你魂飛魄散!”話音剛落,一個穿著青色長袍、背上背著一把劍,造型非常獨特,不像是現代人男子緩緩從樹林裏走了出來,在男子身後跟著的赫然就是張金牙。


    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個青衣男子應該就是張金牙所說的“高人”朋友了,心裏頓時鬆了口氣--張金牙這迴總算是靠譜了一迴,沒有撂下我不管。


    我身邊的髒東西這個時候也不管我了,緩緩站了起來,隔著小溪與對麵的張金牙和青衣男子對視著。張金牙笑著看了我一眼:“小子,還不趁著我們牽製這東西的空隙趕緊逃?等著留在這裏吃夜宵呢?”


    張金牙這麽一提醒,我頓時驚醒了過來,二話不說從河灘上爬起來撒丫子就跑,好在那髒東西沒有追上來,她這個時候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河對岸的青衣男子,顯然,在她眼裏現在對付那個青衣男子才是最重要的。這就是我在跑之前最後看到的了,心裏也好奇,那青衣男子到底是誰?為什麽看上去一副叼炸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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