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在幾百年之後的樣子,我一例外的和時間一樣,都是輪迴與變化,下一秒與前一秒總是有著不一樣。


    剛才還是看見的黃色的樹葉和雜亂的草叢,轉過草叢來到小道——一個人踏出的路。


    往裏麵望去一片全是白茫茫,不是雪花,不是我在離開凡間時看見的夜空下可以精英發光的雪花,而是冰島一樣堆積而成的半壁江山。


    如此的差距我在凡間時看到的隻是表現在物質層麵,曾經心中有的隻是簡單的同情和憎恨,但如今看來已經升華到自然的變化方麵,我不得知道原因,隻是向前移動著步伐而已,是木偶或者機器。


    早年在凡間逃亡的時候,在我初到那座繁華的城市的時候,路邊為了生活而乞討的乞丐如列好的隊伍一樣排列在馬路兩旁。


    深夜的鬧市上,人多而擁擠的過道裏,甚至自己不怕被踩踏而盤腿坐著人最多的地方。


    起初我不清楚,為什麽乞討者會出現在醫院的門口,醫院裏麵是害人的地方,讓人憎恨,可是在出口,卻上演著一部一部的悲劇,倒是讓人同情。


    逐漸的發現,醫院門口的乞討者都會得到路人的施舍,或許積善這樣的事情也是可以臨時抱佛腳的,真是可憐這些乞討者作為了臨時的佛腳,也算是為自己所在的社會做出自己的奉獻,應當不是社會的負擔。


    生活就是這樣子的,不如詩畫,但生活一定會讓你活下去,最困難的時候莫不過於去乞討。


    生活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它才不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它才不管你會怎樣子,願意折騰就折騰吧,不願意折騰就苟且地活著吧。


    凡間擁擠的公交站點各色的麵孔穿梭在陌生的麵孔中,麵孔下的心中裝著自己構思好的藍圖湧出城市,精神抖擻,有著為之一震的決心。


    麵孔下破滅了藍圖的背著疲倦的身體,拖著在初生陽光下的影子,垂頭喪氣的離開這座傷心的城市。


    無論是心中有藍圖的人還是藍圖被毀壞的人,都在各自行走著,沒有人願意多情的問你一句一言,行色匆匆。


    穿在乞丐之間的年輕白領據說都是有著高學曆的人,有著文憑,說白了,都是一紙,一紙隻差,便是白領和白癡的差距,那是那個國度,那個曾經凡間的局勢。


    白領踩著名牌的高跟,穿著一件的價值可以讓乞丐生活半輩子的衣服捂著鼻子畫著濃濃的妝,擺著佯裝的高貴行走在名車與辦公樓之間,沒有人願意去施舍給乞丐什麽,更不會去看他們什麽了。


    那是一個瘋狂的地界,是一個殘酷世界,兩極化的差距拉得中間已經幾乎沒有了過渡。


    看我眼下,一牆之隔,竟然一個好似是落葉的秋,而另一個好似是千年的積雪,萬年不化。


    繼續前進,三人寂靜的隻有腳步聲,城堡裏麵好似風聲在占便宜似的使勁地吹,仿佛是臨死之前的催命,瘋狂的老年。


    “呲——呲——”


    “呲——”


    好像是夾雜著雪花的冰點向我們打來,幸好前麵二人為我當著,我估計心中該有的是慶幸。


    繼續的路過一個小門之後,我開始熟悉起來,自己曾經生活了六年的地方逐漸浮出在我的眼前,熟悉依舊在,除了在好似冰島的冰雪裏的幾具屍體,是渾身的金黃的血液。


    高大的宮殿除了人聲犬吠以外,樣子依舊威武,腳下的路好似在冰雪中融化,開出一條道來。


    冰島處我不敢看去,我知道他們都是城堡的猛士,但猛士確實如此的可悲,死之後的屍體還要在這樣的地界冰凍,我為他們而感到惋惜,戎裝一生,可最後究竟是為了誰的江山,自己的屍骨一直寒著。


    城堡雖然數百年沒有人打理了,但野草也自覺地生長在了外麵,在城堡裏麵我甚至找不到一顆野草,一抹綠色。空氣中彌漫著腐化的味道,幸好現在沒有風吹,否則這些味道將全是自己肺中氣了。


    宮殿的樓閣依舊是小時候的晶瑩透明,以前都是奶奶帶著我在透明的外麵旁聽父皇的朝政。


    這種透明的材質我不知道是什麽,但肯定的不是我在凡間見過的玻璃,記得它隨著我的氣息可以浮動,明亮的天空依舊是我常見的月光,人生最大的幸福估計就是經曆生死離別之後見到自己所熟悉的東西了吧。


    萬事依舊,總算歸家。


    但需要我們去做的,想必一定是歸建了。


    歸到殿堂裏,我明顯地發現姐姐已經扣起左手上的中指,試探性地挪動腳步,前麵的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卻顯得那麽平常,而我跟在他們的後麵,隻能如姐姐一樣如履薄冰。


    我想,難道是姐姐發現了什麽異常?


    我轉頭盯緊那個陌生人的後腦勺,同時,提心吊膽的扣起右手的中指。


    “我不是壞人,請王子和公主放心,這裏一切都是安全的。”那陌生的人好像在用著舒心的聲響。


    “不是你,我感覺到這裏有不同的氣息。”姐姐說著繼續向前走。


    “呲——呲——呲——”外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警示性地轉迴去,用右手的中指指向外麵。


    等我確定那種聲音是由那堆冰和屍體發出來的的時候,我彈起中指,對姐姐說:“那裏,是那裏發出的聲音,也許你感受到的不一樣的氣息也是那裏發出的。”


    姐姐猛然轉頭,舉起手來。


    “慢著。”那個陌生人的聲音叫到。


    我和姐姐一起轉過身,指著他。


    “你們知道那裏是誰嗎?”


    “那裏全是我們種族的勇士首領,還有你們的爺爺。”


    “那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聲音和氣息?而你又是誰?”我仍然舉著手問道。


    “王子,公主,你們聽我說。”他好像潸然淚下,雙膝跪在地上,兩手交叉著說道。


    姐姐明顯地放鬆警惕,蹲下去扶起那個陌生人,說:“你慢慢說來。”


    我也放下我手指,坐了下來。


    我們三人都是席地而坐,獨眼獸早都不知道那裏去了。


    “王子,公主,這些年你們在外麵受苦了,我名喚作顧獨行,是我們城堡裏的甲級法術師。”顧獨行說道。


    “那年戰亂,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還活在城堡裏呢?”我問道。


    “唉,天意啊,都是天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一陣唏噓哀歎過後,淚水間我才看見了他臉上歲月留下的斑跡。


    他才緩緩道來,說:“我自出生以來,就身擔重任,我出生在一個沒有月亮的時間裏,據婆婆說,像我這樣出生的孩子,在我們的城堡裏是唯一一個,所以自從那時,婆婆便親自教我訓我,讓我立於群雄中,可是我的父母都是城堡的法術師,所以我不可能是王室的接班人,也是自從那時起,婆婆便把所有的城堡地圖化作印記烙在我的體內,讓我獨自保管,地圖中是我們王室以及種族中所有法術書籍的藏書處和種族所有的機密,但是我從來不知道地圖是什麽樣子的,隻有我自己化作白骨,地圖才能從我的體內顯示出來,因此,我必須等到你們迴來,我才能死去,我要把它交給我們這裏最重要的人。”


    “那婆婆豈不是太殘忍了嗎?自從你接收訓練的那一天起,你不是注定了要死去嗎?”我責備道。


    “不管婆婆的事,其實婆婆等我這樣的人,也是等了好久,人總是要死去的,為了城堡而死,是我的使命,我願意。”顧獨行義憤填膺地說道。


    “那為什麽在這裏會有不一樣的氣息?”姐姐問道。


    “你們看。”顧獨行指著冰島和屍體。


    我和姐姐轉頭過去,月色的籠罩下,金黃的血液好像在滴滴答答的流落,不斷地匯成血液股,融化冰塊一起落下,每次落下總會有那樣的聲音。


    “聽到這樣的聲音,就說明我需要用氣息守護那些屍體了,那些死去的人的屍骨需要運迴我們的後山在早就做好的位置安葬,而我不知道那裏,所以隻能用冰塊凍著他們,所以我用自己的氣息做了一個冰塔。”


    “其實,戰敗的那一夜,你不是看到婆婆死去的人,看到婆婆死去的人是我,婆婆她老人家將最好一口氣息傳給我,隻為讓我好好活著,為城堡而活著,等你們迴來。”


    “那一夜,我身負重傷,在倒下的人堆裏看見婆婆微動的嘴唇,我知道他有要說的話,隨即我移動到婆婆跟前,是她告訴我說,那些首領的屍體需要在合適的地方安葬才能保城堡有以後,也就是保你們在外麵平安歸來。”


    “婆婆。他把最後一口氣傳給我,自己化作一朵黑蓮,我不知道她飄向了何處,她說,我身體裏的地圖裏有一切,當我化作灰燼的時候,在她的金簪下地圖才能清晰可見,否則我的死也是白費的。”


    “金簪?金簪?我們這兒有,是奶奶留給我的。”我好像有些興奮,可是,顧獨行卻要化為灰燼。


    “那夜戰後,我醒來後,建立了這個冰塔,現在你們迴來了,我的使命已經完成,剩下的我就不能陪著你們走下去了。”顧獨行說完,扣起手指自毀。


    我知道他將死去,但是我沒有辦法,他活到現在也是靠著奶奶那最後的一口氣。


    我和姐姐隻有痛惜和淚水,我們絲毫沒有辦法可以阻攔,讓他繼續活下去。


    “記得一定要在合適的位置安葬他們,他們是我們城堡的功臣。”聲音中一聲慘叫。


    熊熊大火掩住了我們的眼睛。


    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們看見而傷心,所以選擇了火化。


    “啊——啊——”


    淚水也在這烈火中燃盡。


    我們無能為力,隻有這樣湊合地看著。


    火紅的火焰在我的淚水中一直持續著。


    “啊——啊——”不斷地聲音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想現在的他應該是猙獰的麵目,或者也是一副喜悅的內心,隻是在外表上免不了的還是火焰給自己的疼痛,因為他至少之完成了自己一生的使命或者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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