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堯果然準時來接她,太後吩咐過了,這幾日都不給午膳吃,必須要準時準點的跪在圍場外。


    為著這事,唐堯特意早早地過來,親眼看著鍾妙儀多吃一些,免得酷暑又餓肚子,暈過去就麻煩了。


    唐堯在這裏果然是有效,原本鍾妙儀都推諉說自己沒胃口不想吃,把小瑤急得不行,唐堯一來,便一定要親眼看著她吃,不吃他就親自喂,鍾妙儀這才又吃了些。


    “你到時候慢慢寫,跪在我後邊,影子處涼快些,我寫完了就來幫你寫,你不要把自己搞的太辛苦,又不舒服的話一定要馬上告訴我,我身上帶了些藥丸,不舒服的時候吃一顆,應該會舒服一些。”他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全都是為了她,至於他自己,好像是銅牆鐵壁完全沒有問題一般。


    小瑤一看到唐堯就笑起來:“唐公子待我家公主最好了,日後公主嫁去唐家,便就不用受苦了。”


    這話正說在唐堯的心口上,他看向小瑤:“她沒穿太多吧?待會兒熱得渾身難受。。。”


    小瑤立即點頭:“奴婢給公主找的最輕薄的衣裳,公子放心就是。”


    一切都問了一遍,唐堯才稍稍有些安心。


    “妙儀,夢琪郡主難為你,是不是為著之前澤衣哥給你解困的事?”他迴去睡了一覺,好像把思緒都給理順了一樣,雲夢琪喜歡蘇澤衣在京城裏不是什麽秘密,大家也都知道太後寵溺雲夢琪,是肯定會把雲夢琪指給蘇澤衣的,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


    “可能是吧,她對我的誤會很深。”鍾妙儀站起身來,示意小瑤把早膳收下去,“我往後會離蘇大人遠一些,不會再叫她誤會,等到迴京以後賜婚的聖旨下來,便一切都可以分明了。”


    唐堯這才鬆了一口氣,笑起來:“他們都說,你從前做花魁的時候,澤衣哥總是去看你,妙儀,你不喜歡澤衣哥吧?”


    原來坊間關於她和蘇澤衣的閑話那麽多麽?唐堯迴京還不久就已經知道了,難怪不得雲夢琪看著自己就像看著情敵一般。


    可是喜歡這件事情,是最說不清楚的,她對蘇澤衣的那種感情,也是說不清楚的。


    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從前的鍾妙儀,被蘇澤衣當成籌碼和棋子送進宮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死了。


    她再也不是青閣流仙堂的花魁鍾妙儀,她是大齊公主鍾妙儀。


    “坊間的閑話罷了,我同蘇澤衣,並沒有那樣的關係。”鍾妙儀對著唐堯笑笑,他一下子寬心的表情格外好看,眉眼彎彎的笑起來,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那就好!”他牽起她的手,“來圍場看熱鬧的人一定很多,妙儀,你害怕嗎?”


    害怕?


    她並不害怕,也不覺得難為情,隻是拖累了唐堯,心裏終究不是滋味:“我不怕,隻是你。。。我拖累你也要被人恥笑,慶秀夫人待我那樣好,我卻總是連累於你,辜負了夫人。。。”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唐堯捂了嘴:“不要瞎說,我們以後是一家人,不是麽?一家人怎麽會有拖累這一說?我連這點困難都不能和你一起克服,又有什麽資格說護你一世平安喜樂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這樣說了,我娘不會怪你的,都是我自願的。”


    鍾妙儀輕笑起來,上天對她的折磨和刁難好像終於快要結束了,因為她前半生實在是太苦,所以老天爺給了她這麽好的一個唐堯來彌補。


    守著這樣的溫存,她一定會幸福的。


    圍場的路要坐馬車過去,不想多餘落人話柄,唐堯先行出發了。


    小瑤算著時辰出門,不想讓鍾妙儀多曬太陽,鍾妙儀卻堅持要提前到,她也不想再被太後詬病,而且唐堯先去了,她一個人躲在後邊,實在不安心。


    下馬車的時候,鍾妙儀看見不遠處的蘇澤衣正在指揮著往太後帷帳抬冰,火辣辣的日頭下,他額頭上的汗珠特別顯眼,就更別談那些太監宮女們。


    短暫的看了一眼,她扭身就準備離開,好在蘇澤衣似乎並沒有看到她,她走了很遠都沒有聽見有人叫她。


    鍾妙儀長長鬆了一口氣,她是真的再也不想和蘇澤衣有任何的瓜葛了,宮裏邊的人她各個都惹不起,惹不起,就隻能躲著走。


    圍場外已經擺放好了矮桌,桌子上筆墨紙硯已經準備好,鍾妙儀遙遙看了一眼大帳篷,裏邊依稀坐著好幾個人,太後真是閑情逸致,還要專門來觀賞一番。


    鍾妙儀深吸一口氣,鬆開小瑤攙扶著她的手:“我去了,你找個僻靜處等我便是。”


    “公主,讓小瑤陪著你吧。。。”她不肯,苦苦哀求要和鍾妙儀跪在一起。


    鍾妙儀搖頭:“你要是也中暑了,誰來照顧我?你放心吧,有唐堯在,我不會有事的。”


    小瑤拗不過她,隻能目送著鍾妙儀走遠。


    此時午時已到,唐堯是從另外一個帳篷裏走過來的,他刻意迎向陽光把影子打在鍾妙儀的身上,鍾妙儀心頭一暖,跪在他身後稍微一點距離的地方。


    慶秀夫人在大帳篷裏坐著,太後在上座喝冰鎮的酸梅汁解渴,記掛兒子又不敢上前求情,怕太後惱了又更加怪罪,隻能望穿秋水的看著,沉沉歎一口氣。


    皇上心疼鍾妙儀,見太後此時心情尚好,輕聲說一句:“母後氣可消些了?妙儀那孩子身子薄弱,經不起灼日下長跪,唐堯那小子當差也一向穩健,很多事情還要處理,母後您瞧,要不今日跪了便罷了,他們也算是長了記性。”


    太後聞言楞了一下,手上的湯匙也放下了,把碗遞給一旁候著的姑姑,抬眼看了看已經跪著開始罰抄的唐堯和鍾妙儀兩人。


    “皇上此言差矣,她之前騎馬,馬兒發性差些傷著妃子們,那時候皇上便已經求過情,之後又打了夢琪,如今居然還敢推人如水,可見這丫頭秉性是壞的,要好好的教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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