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卻不答,沉沉盯著貴妃,“姑母,您可滿意?”


    “你怎能如此對我?”貴妃幾欲崩潰,哭著上前,要用袖口擦他耳邊的血跡。


    董昭偏開頭一躲,淡漠地道:“我天生怪胎,不配有至親,我今後願孑然一身。”


    抬腳便朝外走去。


    “昭兒!”貴妃聲嘶力竭的尖叫。


    她迴身望著皇帝,淚眼婆娑,“我上輩子定是欠了他的,我隻是關心他,他卻為何如此對我?我還未對那韋氏如何,他便要與我斷絕關係!”


    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我倒要問問他,他心裏可曾有我?”


    皇帝表麵風趣,實則是個內心沉穩理智之人,此時尚算鎮定。


    闊步走上前,一把拽住貴妃,“不許去,你莫再惹他,他平日裏不生氣,但凡生了氣,無一不是他的生活被打破,你離得遠些,讓他自己平息。”


    “你莫做讓自己後悔之事,莫說讓自己後悔的話。”


    “李公公與阿忠都在外頭守著,他不會有事。”


    “傾如,他變成如今這樣是你我之過,若非當年那件事讓他受了驚嚇,小小嬰孩便經曆瀕死,他也不會至三歲都遲遲不肯張口吐言,他執迷舊物,後來變得極端戀舊,何嚐不是你不得不拋下他所致。他原本可以和普通孩童一樣快樂成長,是你我在他初生之時便叫他受盡折磨。”


    貴妃捂住臉,眼淚嘩嘩的流,心髒像被挖空了似的,已經感覺不到疼。


    她突然挫敗地道:“我是欠了他的,我為他流的淚,傷的心,皆是在贖我的罪。”


    來時她想法極多,想與董昭理論,想與他長篇大論說說為人長輩的期盼與揪心,更想與他談談繼續癡迷韋氏的弊端,若他聽不進去,那她便豁出去怒斥他一頓,最好將他罵醒。


    八年,她已不想再妥協了。


    然而十分可笑,她現在隻剩唯一一個念頭:怎樣都好,他想如何便如何,她隻要他平平安安,一切皆是浮雲了。


    她想起她與朱琛的小兒子朱照宸,太後要接去撫養,皇帝拒絕了,太後想讓皇後撫養,亦遭拒。


    這個孩子在她膝下長到五歲才去了皇子所。


    然而她這一生,與昭兒最為親密的時光,卻隻有區區短暫的三天。


    小小的嬰兒便絕頂聰慧,那日她含著淚將他放進翁中,殺手來時在房裏逗留良久,昭兒竟一聲都未哭。


    從那時她便知曉,她一生都要為這個孩子擔心掛念。


    皇帝第一次在她臉上看見如此悲愴的表情。


    “董傾如,你別做傻事。”


    貴妃從思緒中迴神,她看著皇帝擔憂的雙眼,反手迴握他的手,“我不會,我忍辱負重才守得雲開與你在一起,九死一生才走到今日,我不會做傻事。”


    皇帝道:“昭兒過陣子便會消氣,你不必想太多……”


    他不忍心告訴貴妃,若她想和昭兒恢複和睦,便要改變對韋氏的態度,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貴妃卻已鎮定下來,搖搖頭道:“我什麽也不想,我不會失去昭兒……”


    她慘淡一笑,很落寞地朝外走去。


    阿忠和另幾個護衛已不在小院外,皇帝聽李公公說董昭去了東郊一座宅子。


    知曉他安全,皇帝才與貴妃離開,走時外頭已是急風驟雨。


    同一時間,侯府西邊一處宅院裏。


    韋映雪路上已哭啞了嗓子,迴到宅子裏便一個人關在屋裏,靠在床上,半宿未眠。


    蘇芸敲門幾次,她都未開。


    她不知該如何與蘇芸解釋,不但沒賺著錢,今後還要去養濟院做苦力。


    蘇芸這樣的風塵女子,靠彈琴唱歌陪酒賺錢的,哪會容易糊弄,她為了讓蘇芸信服自己,這些天大餅畫了不少。


    而蘇芸看到太後真的用了她的香,這幾日對她別提有多崇拜,她也就趁機輸出了很多概念給蘇芸洗腦。


    今日蘇芸一定巴巴的在家等著她進宮參宴得賞賜的好消息。


    可她卻沒得到一文錢賞賜,渾身狼狽,臉上帶著兩個巴掌印,哭啞了嗓子迴來的。


    那時天剛黑,她害怕蘇芸發現她不對勁,隻敢狼狽地衝迴屋裏關上門,說是生病了不舒服。


    到明日她去了養濟院,宋拓那裏也該瞞不住了。


    想到這些,她焦慮的睡不著覺。


    翻來覆去地在床上想著對策。


    天剛亮,韋映雪她打開門,想悄悄出門。


    隔壁蘇芸竟然起的很早,房門同一時間打開了,“映雪,你身子好些了?”


    韋映雪有些意外,很快若無其事道:“我很好,昨日宮宴結束,太後又招我去壽安宮說話,我正好不是小日子剛來麽,腰腿生疼,迴來就沒撐住,昏天黑地睡了一覺。”


    她剛去大城市上大學,那時穿的很土,看見同班同學漂亮的打扮,她心底滋生了欲望和虛榮。


    剛開始她想找個有錢男朋友照顧自己,那樣來錢快。


    為此她還主動出擊,接近過班裏幾個條件不錯的男生,然而他們都對她敬而遠之。


    她隻好苦哈哈地去做上門家教,還有多餘的時間,她就到學校附近步行街女裝店裏打工。


    那是一家小店,老板招她上晚班,工資不高,但晚上隻用守到十點就能下班,且她還能隨便穿店裏的衣服。


    她變得時髦起來,同學們知道她在開服裝店,一個個都高看她一眼。


    可惜,過不久,當同學知道她隻是在裏麵打工時,好幾個勢利眼的女同學對她都不再像以前那般熱情了,背地裏還罵她是土包子,有某某省的口音。


    所以不管在哪個朝代,身份地位和錢,從來都是最重要的。


    當一個人有錢有勢,不需要展露什麽本事,別人都高看一眼,不論說什麽都有人奉為圭臬。


    而當這個人無錢無勢,說什麽都是錯,連唿吸都是錯。


    韋映雪雙眼神采奕奕,繼續大言不慚地裝點自己。


    “蘇芸,咱們的開店計劃,可能要稍微擱置一段時間,我太忙了。昨日太後給了我一個秘密任務,我今日起要去養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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