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她方才便不放狠話了。


    她也不想如此窮酸,若有條件,誰不願意戴真金白銀?


    她這不是還沒靠著香水迴本麽,這幾次入宮,太後都摳搜的什麽都沒給。


    可夫人們揶揄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表情,無不刺痛她的神經。


    尤其是想到自己今後是要開香水鋪子掙錢的,今日卻被人扒出了一套窮酸穿著,她瞬間感覺天塌了,整個人快要碎成八瓣。


    嬤嬤反複打量韋映雪,想了片刻,最終勉為其難道:“迴皇後娘娘,老奴一番對比,相較之下,闊麵珍珠繡鞋較為珍貴。”


    皇後心中十分哭笑不得,麵上卻端的沉穩,問韋映璿:“你可願接受她的闊麵珍珠繡鞋?”


    韋映璿毫不猶豫:“既是打賭之物,妾身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下,韋映雪不得不在眾目睽睽之下,無奈褪了鞋子,隻穿著襪子站在地上。


    馬上有宮女端著托盤過來,將她的繡鞋收好,代為保管。


    韋映雪未抬頭,一張臉臊的通紅。


    她恨死韋映璿了!


    幸虧今日還有香水能扳迴一局,否則她可就白白丟醜了。


    宴席快要結束了,為了接下來的高光,她需得迅速調整狀態。


    世人不會同情弱者,隻會落井下石,她必須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想到此,她便快速調整心情,若無其事地蹬著襪子迴到了位置。


    韋映璿隨後迴到位置上,也輕輕舒了口氣。


    身旁傳來貴妃帶著三分涼薄的調侃聲:“倒是運氣不錯,又讓你贏了。”


    韋映璿眼觀鼻鼻觀心,低聲迴道:“娘娘,妾身不過是一普普通通的婦人家,不值當您如此上心。”


    “是不值當。”貴妃陡然間轉眸,鋒利的一眼看過來,眸底冰霜暗結,“但我卻偏偏瞧不慣你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你與你父親都是騙子,這些年我未尋你們的麻煩,你低調些也就罷了,竟敢在我麵前笑得開懷。”


    原來如此,是因為她笑。


    這就很不講理了,韋映璿隻覺百口莫辯。


    今日分明是貴妃先瞧見她,故意坐在她身邊,說白了是看見她之後有意來尋她晦氣的。


    她笑與不笑都要被挑刺,卻又怪她笑?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臉色因憤怒而發紅,眉頭緊緊蹙著,但對上貴妃尖銳的目光時,她還是將想說的話一股腦壓了下去。


    既都已重生,便該審時度勢,無需再做爭一口氣的蠢事。


    她安慰自己,有時受點委屈也是能忍得的,端看受了誰的委屈。


    貴妃是皇帝摯愛,即使她年長於皇帝許多,即使她一直跋扈,時常被人詬病,風評不佳,她都有狂傲的資本。


    上輩子,皇帝都一直專寵於她。


    十多年後,皇後死於一場疾病,國喪剛過,皇帝便欲立貴妃為後,遭到滿朝大臣反對。


    皇帝索性再也未立皇後,後位空懸達數十年,隻獨寵貴妃一人。


    所以,她眼前的人名義上是貴妃,實際上地位卻高於皇後。


    是她絕對不能得罪的存在。


    她低著頭沉默,打算接下來無論貴妃說什麽都做低伏小。


    如此小心翼翼,貴妃卻反而不吭聲了。


    天色漸暗,一輪圓月掛上當空。


    太後堅持到這時,實在乏了,臉上都露了倦色。


    皇後便吩咐下去,開始了賞月環節,期間有丫環端來宮廷禦製的月餅,所有夫人們一起分食了月餅,又祝太後與皇後萬福。


    宴席快要結束了。


    皇後起身致辭:“諸位夫人,今日能與各位共赴此宴,實乃本宮之幸。今日的宮宴到此便即將結束了,臨別之際,本宮特備了一件薄禮送與夫人們,每位夫人將獲贈一瓶香水,此香水十分稀有珍貴,是太後老佛爺命人精心趕製,也是本宮的一番心意,望諸位夫人能夠喜歡。”


    今年宮裏竟送香水?夫人們麵上都有些意外。


    往年宮宴偶爾送香料,卻從未送過香水。


    香水與香料又不同,香水是西域那邊傳來的,十分貴重。


    往往一小瓶便要好幾十兩銀,且在京城之地都十分少見。


    席間有幾位一品大員的夫人,年長一些,見識也豐厚,便與同桌夫人們講解。


    王夫人就和陳氏說:“胡商多在長安,偶爾也去南邊,是以,咱們在京城有錢也很難買得到香水,皇後娘娘今日準備的禮物,確實有心了。”


    “是。”另一位夫人說:“我二弟五年前從南邊調迴京城,帶給我一小瓶香水,我隻偶爾用,用後便塞好瓶塞收起來,那香水保存的甚好,經年都不揮發,至今還在房裏收著。”


    又一位夫人問王夫人:“您今日身上的香氣可是香水?隔著桌子便聞見了,真好聞。”


    王夫人笑著搖頭:“我身上的香,卻是另一位好友送的,她即將要在京城開香水鋪,你們不久後便能買到。”


    陳氏不好此道,便隻聽著眾人攀談。


    這時,幾位分發香水的宮女,都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托盤上放著一瓶瓶精致的瓷瓶。


    皇後笑著吩咐:“不急分發,先挨桌沿途灑在地毯上,讓大家聞聞,若有不喜此香氣的也可換作其他禮物,本宮還另外準備了一些香料作為禮品。”


    幾個宮女得了吩咐,人手一瓶香水沿著各桌旁的地毯灑香水。


    “真好聞啊!”


    “竟有淡淡的茶香,簡直不可思議。”


    “此香勝過我以往所有熏香!”


    太後聽見大家反響熱烈,皆是一片極高的讚譽,總算打起了精神。


    坐直身體道:“此香水叫做禪意,乃哀家親自取的名字,希望這香,能夠帶給眾卿寧靜淡泊,忘卻塵世的煩惱。”


    陳氏抽了抽嘴角。


    太後這張嘴也是能把黑的吹成白的,一瓶帶香味的水,就能叫人忘記煩惱?若是真的,世上豈非到處都是開心人了?


    自然,她是不敢吐槽出聲的。


    夫人們又一片讚譽,太後便又笑道:“這香,乃是哀家特命人獨家製出的,你們不必擔心迴去後與旁的香撞了味道。”


    便是說,此香十分珍貴,且獨一無二。


    還真是老佛爺為大家特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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