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祖母!”“婆母!”


    侯府眾人登時驚唿著衝向老夫人,宋拓眼疾手快,一把攙扶住老夫人。


    老夫人卻未徹底昏死過去,她在宋拓肩頭上靠了片刻,昏昏沉沉地再度睜開眼。


    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不遠處的峰哥兒,充滿著茫然與不解。


    她怎麽也不敢相信炮仗是峰哥兒放的。


    “你們都說是峰哥兒……他為何要如此做?”她喃喃地發問。


    誰也答不上她的問題。


    老夫人雙眼漸漸地泛紅了,盯著地上的峰哥兒道:“峰兒,你告訴曾祖母,好好的認祖歸宗禮,你為何要鬧這一出?可是有什麽人教你如此做,誘導你犯錯?”


    圍觀族人本還有些同情老夫人,聽聞此話皆是當場未繃住表情,齊齊往上翻白眼。


    甭管是各房裏在外當差的體麵大老爺,還是平日裏端莊的後宅主母,此時紛紛都不顧儀態的白眼兒直往上翻。


    陳氏才叫誇張,她倒吸一口氣,“婆母!您勿怪兒媳快人快語,您要如此說,媳婦可就聽不下去了,這個孽障未來侯府前,侯府安安生生的,他一迴來便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見他就是那個最壞的,隻有他誘導旁人的份兒,誰還能誘導他不成?”


    老夫人胸口直發沉,“你給我住口!我要聽峰兒親口說,峰哥兒,好孩子,你快跟曾祖母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是不是有人挖坑給你跳?”


    峰哥兒慌忙從地上爬起來,眼神不住閃爍:“我、我……”


    他曉得這是曾祖母給他唯一解釋的機會,若不能解釋清楚他便完蛋了。


    可他瞟見宋拓冷厲的視線,又想起他方才說要打死自己的話,卻是沒膽量再矢口否認。


    他低下頭,眼珠轉了又轉,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脫口道:“炮仗是我在祭台那裏偷偷拿的,我去時那裏無人看管,我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縱著我……”


    韋映璿身後一個婆子大驚失色,委屈地直嚷嚷:“不是?奴婢全程未離開過,何時扔下祭祀物品離開過片刻?峰少爺這是在信口胡說。”


    峰哥兒卻不給那婆子上前的機會,趕忙撲在老夫人腳邊哭哭啼啼道:“曾祖母,峰兒知錯了,我不該往茅廁裏投擲炮仗,不該一時害怕推到遠弟身上,求您原諒我這一迴……”


    大眼睛泛著淚水,鼻尖紅紅的,瞧著十分可憐無助。


    “竟真是你……你……哎!”老夫人搖著頭,思及自己方才說的那些硬氣話,老臉慢慢漲成豬肝色,仿佛被人刮了一巴掌似的。


    話說了一半,忽覺得眼前陣陣發黑,渾身軟的像一灘泥,站都站不直。


    但她卻知道,此刻她不能倒下去。


    若她倒了,峰哥兒這個孩子名聲就算是完了,他未來的承爵之路也會止於今日。


    不僅如此,他今日定會被清算,周氏和映璿都虎視眈眈在旁候著,定會趁著自己倒下後處置峰哥兒。


    老夫人思及此,拚了老命打起精神,對著宋拓道:“你也聽見了,他是因為害怕,才推給遠哥兒。他雖犯了錯,但我並未受傷,不過一稚齡孩童犯了點小錯而已,此事便算了,念在他年幼無知,且誠懇認錯的份上,我不與他計較了。”


    “你做父親的,不要光顧著責罰兒子,你自己又如何做表率的?做父母的便要言傳身教,你平日裏卻隻顧著忙你自己的事,甚少陪伴你的兒子,此事你也有責任,今次當引以為戒,日後好生管教他。”


    “我累了,你便眼睜睜看著祖母渾身汙物,站在此處被族人看著嗎?還不趕緊叫大夥都散了,該吃席吃席,該閑話閑話去。”


    宋氏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微妙中夾雜著一絲絲的古怪。


    合著盼到最後,老夫人一句不計較了,就這麽……輕拿輕放的完事兒了?


    “祖母,可是……”宋拓艱澀地張不開口,卻不是不想應承下來,而是不敢。


    他盡管未側頭,卻都能感受到二房一家人,尤其是宋埕那一支看向他時噴火的目光。


    祖母想就這麽算了,可宋埕他們定是不肯罷休的。


    “行了,你要是覺得不解氣,迴去再抽他一頓。左右芝麻大點事,就不要都留在這了,都散了吧,艾媽媽,扶我迴去。”老夫人擺擺手,急切的想要化解此事,“把峰哥兒這小子也帶上,迴去後我先好生訓斥他一頓,這個皮猴子。”


    “且慢,祖母。”韋映璿走上前一步,正正地擋住老夫人的去路,“今日族中各位長輩平輩小輩都在場,既然族親們不辭辛苦的到了,且又見證了侯府家門不幸的一幕,孫媳還想辛苦祖母,和族親們一道再等候片刻,等此事有個公允的處置再散開。”


    老夫人將拐杖在地上敲得咣咣響,“我方才不是說了嗎?此事到此結束。迴去後我一定要好生教訓峰哥兒,他一個稚子,放一把炮仗而已,不必小題大作。”


    韋映璿一挑眉,“祖母,您意思是私下處置峰哥兒?您忘了麽,您方才卻是當眾斥責了遠哥兒,似乎還言及要將他逐出去侯府作為懲罰,怎得換成了峰哥兒,卻又突然不處置了?”


    “太偏袒了!”人群裏有聲音義憤填膺地說。


    這話就像撕開一個口子,宋氏族人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老夫人的所作所為,讓大家都看不過眼了。


    “是啊,太偏袒了。”


    “如此一碗水端不平,實在說不過去。”


    “方才老夫人還說要好生處置放炮之人,轉眼就輕飄飄放下不予計較,明顯是偏袒峰哥兒。”


    “做長輩的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侯府豈不是要亂套了?”


    “更遑論遠哥兒還是嫡子,老夫人怎麽能護著一個庶出的呢?如此尊卑不分,遲早惹出大亂子。”


    老夫人聽著四下裏的非議聲,不由得握緊了手裏的拐杖。


    臉色鐵青地道:“映璿,我知道你為遠哥兒不忿,可峰哥兒都已經承認了錯誤,保證日後不會再犯了,你再計較未免有失主母風度了。”


    “小孩子之間便像是上牙碰下牙,總是防備不住鬧些小矛盾的,孩子們的事就讓孩子們自己調節,都是哥兒,今日鬧了別扭,沒兩日就又玩在一處了,你勿要替遠哥兒去遷怒峰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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