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妮走神了一會,或許她女兒真的不需要繼承她或者她爸的技能,也能在世上活得很好。


    建國後受過太多奉承,誇她的、她的女兒、家庭、丈夫、職位的數不勝數。


    但前二十年的擔驚受怕、小心翼翼還受盡冷眼,還時常曆曆在目。


    那些花言巧語隻為了騙去妓院賣身,她也聽過幾次,甚至差點身陷牢籠。


    前二十年的經曆讓她對“好話、誇獎”保持高度警惕。


    今天看到那麽多不認識洛春嬌、不在乎她父母的人圍著她,隻為了她。


    張二妮霎時覺得她會不會唱歌、敢不敢開槍殺敵都不重要了。


    洛德盛有和她說葉擎的事情,並保證了十年不會離開北南軍區。


    有她和老洛在,還有葉擎,誰又敢欺負她女兒。


    狸嬌嬌在人群中四處看,都沒見到前幾天在化妝室說她壞話的那幾個人。


    臨走了迴家吃飯都沒見到人,洛春嬌和洛母還是最後走的。


    洛雲英和洛珍比她們更早到家。


    “爺爺,今天春嬌去文工團了,她好大方啊”


    洛雲英表情有些誇張,洛老太爺認真看著她。


    “怎麽個大方法,你說”


    洛老太爺盤核桃的手停住了。


    “您之前來的第一天,她不就說過那個白色的紙要幾毛錢一張嗎?”


    “她在文工團裏好大方,要二十多號人寫字,用那個白紙免費送呢”


    洛雲英一句不提別人會迴禮的事情。


    洛老太爺最怕這大兒子的下一代養出“驕奢,大手大腳的性子”。


    “以前老大起名的時候就不應該加這個“嬌”字啊”


    洛雲英還在接著說今天文工團裏的事情,都是洛珍教好的。


    洛老太爺卻沒心聽了。


    “老三,過幾天你們自己迴去吧,我要在老大家住一段時間。”


    洛德安點點頭,甄佳佳扭過頭去差點笑出聲。


    這老頭終於不住她家了!


    洛德清和趙秋娘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


    “爸,我們去後麵的菜園子摘點菜”


    趙秋娘拖著洛德清。


    “幹嘛啊你?老子自己走!”


    洛德清瞅一眼她,個老娘們勁這麽大?


    趙秋娘體內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著:“以前怎麽不知道你們家壞種這麽多?”


    “去你的!什麽壞種?”


    “哦哦哦,不對不對,嘴快說錯話了,是洛老三一家,你看那母女三人,誒喲我的天”


    趙秋娘邊說邊看後麵。


    “小的告狀妹妹說壞話,老的聽到你爸要走,居然躲後麵偷笑”


    洛德清臉烏黑烏黑的,但他沒得反駁。


    因為他確定聽到了那壞話,也確實看見了弟媳在偷笑。


    “誒,你聽見沒?那老的小的都不是好的”


    “聽見了聽見了…”洛德清想的是洛雲英和洛珍。


    這兩姐妹告狀看起來非常嫻熟冷靜,還帶表演,可見這是經常發生的。


    再就是弟媳的偷笑讓他很不忿。


    老爺子住老三家的是獨門獨院的兩層紅磚房。


    當初他和大哥,一個出力,一個出錢才建好的,指名是給老爺子的,房和地都是老爺子的,老三家住在那是暫住順便照顧老爺子。


    老爺子吃喝拉撒看病體檢,他和大哥每個月都寄不老少錢。


    看在老三家負責照顧,老爺子一切開銷都不用他掏錢。


    今天老三媳婦那樣,擺明就是覺得房子是他們三房自己的。


    “洛德清,你說我們把老爺子接到我們這怎麽樣?”


    趙秋娘心中盤算著,接老爺子來他們家就不用出錢了。


    而且老爺子身子骨硬朗,沒病沒痛,吃好喝好也不刁難人,平常愛好多,溜街下棋打牌看報紙。


    根本不用她太費心。


    看甄佳佳就知道了,每天還有心思和時間給自己抹頭油、畫眉毛、塗口紅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什麽高官老婆呢。


    “再說吧,這不是容易的事”洛德清沒應下來。


    他們廠離老爺子住的地方太遠,騎單車單程都要一小時。


    老爺子也不可能去他們那裏長住。


    他都在大房子裏住慣了,換到他們那工廠分的小套房哪住的慣。


    “我這不是想我們家少出點錢嗎?”


    還有更難聽的話,趙秋娘沒說出口。


    她懷疑他們給的錢,有部分成了老三家的私房錢。


    不然甄佳佳又不上班,就洛老三這個勞動力哪有閑錢給她買那麽多衣服首飾的。


    她可不信三丫頭和四丫頭那個德性的,不把工資攥自己手裏頭,反而上交家裏。


    更別說洛德清最小的兒子還在上學呢。


    趙秋娘覺得她要是說出來了,洛德清肯定得在心裏算帳一晚上都睡不著。


    “得了吧你,給老爺子的錢都是我工資裏扣的”


    洛德清拔地裏的胡蘿卜泄氣:“剩下的工資我還得交給你,買煙錢我都要賒賬”


    廠裏有哪個男人像他這樣的?渾身上下一分錢沒有。


    趙秋娘趕緊扯開話題:“你摘點水瓜,晚上煮湯去去火氣。”


    等狸嬌嬌和洛母迴家的時候,洛老三一家都沒影了。


    “聽說今天八丫頭在文工團裏送了很多東西啊?”


    洛老太爺聽了洛雲英的話,兩人一進門就開始問話。


    衝她來的?狸嬌嬌把工具放一邊去。


    “送?送字啊,咋啦?”


    “你不知道父母賺錢容易嗎?洛家人不能鋪張浪費!”洛老爺子拿起那白紙。


    “上次是不是你說的這白紙要幾毛錢一張”


    “什麽幾毛錢?這一遝200張,花了五塊八毛二,算下來最多三分錢一張。”


    狸嬌嬌給他算賬。


    “這還是市裏供銷社買的,爺爺不信就自己去供銷社打聽打聽,都是這價”


    洛老爺子狐疑地看向大媳婦:“二妮,你跟她去買過這紙嗎?”


    洛母聽到幾毛錢一張紙的時候就想質疑,但女兒的嘴更快。


    “之前一起去買過幾次,價格有起有伏,不過算下來一直都是幾分錢一張。”


    洛老爺子沉默了一會,知道這是被當槍使了。


    “爺爺,這字討人喜歡送就好了,難不成還去收人家錢麽?”


    洛老爺子來不及吱聲。


    “我媽是在職政委,我爸是將軍軍銜,我要是去收那點賣字錢,別人不得都來看看我家是不是出什麽困難了?”


    “真是小家子氣”


    這話一紮洛老爺子,二紮洛雲英和洛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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