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為情種


    高湛趕緊低下頭迴道:“太後和陛下對兒臣的關愛,兒臣萬分感動,但身為陛下的兄弟,大齊的臣子,更應該化孝悌為忠勇,他日邊關再有來敵,臣弟會第一個趕赴邊關,精忠報國!”


    齊帝停下腳步,看了這個弟弟一眼,拍了一下他的肩頭,“說道:


    這才是大齊的長廣王,朕的親弟弟!”然後嘴角掠過一絲冷笑,繼續向前走。


    兄弟二人沉默了一會兒,馬上到太後寢宮了,齊帝開口了:“剛才說的那個霍強,你認為怎麽安排合適?都城可有職缺?”


    “啟稟陛下,都城城防營統領鄭驍一直告病,霍強或可勝任統領一職,請陛下聖斷。”高湛建議道。


    到太後寢宮門口了,齊帝又是一絲不經意的冷笑,然後說道:“那就換下鄭驍,讓霍強任都城城防營統領一職吧。”


    “是。”高湛迴到,不過沒人注意到他心頭的竊喜。


    “好了,不說了。我們進去吧,”兄弟二人知道太後不喜歡在後宮談論國事,便都閉口不言了。


    進去後,兄弟二人給太後行大禮。


    禮畢,齊帝和高湛起身,太後身邊的皇後、嬪妃。宮娥等都參見皇帝陛下,向長廣王問安。


    “行了,一家三口,坐下說話吧。”高處那雍容華貴、鳳冠霞帔、麵露和藹、珠光寶氣的太後說道。


    兄弟二人起來,分君臣、母子順序坐定,太後又說了:“你們都出去吧,母親和兒子說說話,不需要你們侍候。”


    一大群人答:“是。”然後緩緩退去。


    現在就剩母子三人了,太後取下了鳳冠,說道:“湛兒封王的大日子,為娘的得戴著它受你的禮,現在禮都結束了,取下來吧,太重了。”


    高湛趕緊接過,捧著放在了一旁的案幾上。


    “演兒。湛兒,你們過來,到娘身邊來。”太後讓兄弟二人過去。


    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坐在了下首,太後看著齊帝高演說道:“皇兒知道,為娘從不論國事,但今天為娘想多句嘴。”


    齊帝迴道:“請母後教誨!”


    “也談不上教誨,隻是想提醒你一句,你之所以能坐上皇位,是緣何故?”


    齊帝迴道:“仰賴祖宗披肝瀝膽掙得安身立命之地,仰賴母後福德積慶,兒才能做得皇位。”


    “先祖之功德,沒齒不忘!”太後話鋒一轉,說道:“但是你能得此帝位,實乃顯祖使幼兒執掌天下之緣故,倘使顯祖春秋綿長,能於天命之年龍禦歸天,你哪來的機會執天下牛耳?並非是殷兒無德,隻因殷兒年幼,治國之能尚欠,為我大周千秋萬代之基業,我兒才取而代之,我大齊才能有今日之強盛,你們兄弟也功不可沒!相信九泉之下的顯祖也會心有所寬慰。”


    齊帝黯然。


    太後頓了頓,繼續說道:“百姓常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可是為娘心有顧慮啊,現在孫兒百年年幼,而皇帝你呢,又兄弟眾多,你現在乾綱獨斷,可將來我那孫兒繼位後,你那些兄弟們個個樹大根深,權勢滔天,屆時互相攻訐、手足相殘,天下亦要相殘,那麽淪為世人笑柄事小,祖宗打下來的江山,定會落入他人之手,可就是千古難贖的罪過了。”


    齊帝長歎一聲,說道:“母後神目看的長遠,兒自愧不如啊。”


    高湛也立即跪下,說道:“請母後和陛下放心,將來誰要是起兵叛亂,兒臣第一個不答應,兒臣再此立誓,倘若將來有二心。必被暴屍荒野!”


    “我兒休要胡說!你先起來,聽為娘把話說完。”太守說道。


    高湛起身後,太後對著齊帝語重心長的說道:“為我大齊能國祚綿長,傳至千秋萬代,為娘望你能將皇位傳給湛兒!”


    高湛大驚,跪下磕頭如搗蒜,哭喊道:“請母後收迴此話,兒願就此辭去這王爺之封,甘願做一個平民百姓,伺候母後您一輩子!”


    齊帝心中冷笑,表演的不錯,但仍然上前欲將高湛扶起,但高湛此時嚇的已經如爛泥一般,站不起來了。


    齊帝隻能俯下身對高湛說道:“老九啊,眼下論才能,論威望,也隻有你才能鎮得住他們啊,百年是朕最喜愛的兒子,倘若有一天朕老了,管不住他們了,把皇位傳給百年,能鎮住他們嗎,難道你希望百年和高殷一樣,年紀輕輕就孤零零地病死在宮中嗎?”說著,齊帝抹了一下眼淚。


    然後齊帝起身,向門外負手而立,說道:“朕把這千鈞重擔交給你,望你兢兢業業,好好守住祖宗這片江山啊。你我一母同胞,一家骨血,天下,還不是在咱高家的手裏嗎?”


    高湛依然在地上泣不成聲,太後也在抹眼淚,過了好久,太後才說道:“湛兒,你起來吧,昨日皇帝已經廢黜了百年的太子之位,想必這是他早有的打算了,你……就不要多想了。”


    高湛掙紮著站起來,用袍袖擦幹眼淚,說道:“此事事關國體,強太後和陛下……三思,兒臣以後依然會恪守孝道,侍奉母後您,也會在陛下鞍前馬後效力。”稍頓了頓,高湛也許是為了岔開話題,便又說道:“前幾日聽說,母後想念煒兒了,兒臣是否要把他送進宮來,拜見您呢?隻怕煒兒淘氣……”


    “唉……胡說什麽,他還能比你們兄弟更淘氣嗎?快把他送來,奶奶可是很想念我那孫兒呢?”太後眉頭舒展了。


    “是,兒臣這就去安排,明日將他送來!那兒臣就先告退了。”高湛恨不得馬上離開。


    “恩,你先去吧。”太後讓他離開了。


    “臣弟告退!”高湛向皇帝請辭。


    “恩。”齊帝點點頭。


    高湛緩緩退下。出宮門很遠了,才直起身,長出一口氣。


    他快速迴到自己的王府,一進門,便急切地向迎上來的王府親兵統領俞海問道:“蘭先生呢?”


    俞海連忙答道:“先生在自己的房中。”


    “快!請先生到後堂見我!”高湛命令到。


    “是!”俞海飛奔而去。


    王府後堂內,高湛正在不安地走來走去,不一會兒,俞海便帶著蘭先生在門外通報:“王爺,蘭先生到了。”


    “快請進來!”高湛坐定,說道。


    “是!蘭先生,請進去吧。”俞海請蘭先生進去後,便關上門遠遠地退開了。


    “先生!事情已然全部辦妥,一切全在先生的計劃當中啊!”高湛有點興奮地迎上前去說道。


    “陛下什麽反應?”蘭先生問道。


    “先生請坐!”待二人坐下後,高湛才又說道:“和先生所料不差,他果然把霍強放到了城防營統領的位置上,本王隻是順水推舟,哼!他還以為本王上趕著要把這個叛徒安插在城防營這麽重要的位置上,怎可知先生早已明察秋毫,得知霍強已經投靠了高演,哎,真是可惜了,”


    “霍強做為迷惑陛下的棋子,他現在發揮的作用很大。”蘭先生不以為然。


    說到了棋子,高湛忽然神色暗淡下來,輕歎了一聲。


    蘭先生似乎知道高湛在擔憂什麽,便問道:“王爺是在擔心世子嗎?”


    “煒兒才六歲……”高湛低下了頭。


    “是啊,不過王爺可知觸龍與趙太後的典故嗎?”蘭先生問道。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啊。”高湛歎道。


    “王爺此事若成,世子就是將來繼承您執掌天下的人,倘若從小立下此等功勞,皇位才能坐的更穩!”蘭先生勸到。


    “好吧,我去讓王妃收拾一下,送世子進宮。”高湛起身要走。


    “王爺!”蘭先生叫住了高湛,說道:“那些船夫、走卒和妓館的人,該安排後事了!”


    “讓俞海去做吧!”高湛丟下一句,就走了。


    時在八月,是一個收獲的好時候!


    有兩隊獵人出發了,


    第一隊,自然是大齊的皇帝了,儀仗威風凜凜,宗親百官車駕延綿數裏,精兵良將持械嚴正以待,好一派天子氣象!


    龍輦上,齊帝高演現在懶洋洋的半躺著,懷裏摟著一位風姿綽約、傾城無雙的女子。文人雅士用來形容女子的身體時一般用溫香軟玉等詞,但這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子,即使躺在一位皇帝的懷中,但身體還是有些緊繃和僵硬。


    “蔓兒,到了獵場,朕教你射箭好不好?”高演低下頭,對著懷中的美人說道。


    “秋狩是國禮,陛下讓臣妾與您同乘鑾駕,已經有違禮法了,而且在外還是叫臣妾蔓妃吧。到了獵場,陛下還是一馬當先,獵殺百獸,揚我大齊雄風的好。”蔓妃恭敬地迴答道。


    很親密的動作,但是很恭敬的言語,就像臣子和皇帝說話的那樣,惹的高演一下子來了氣:“朕是大齊的皇帝,想怎樣就怎樣!還要管別人怎麽看嗎?”


    蔓妃見齊帝發火,立即起身跪下低低地說道:“是……”


    高演看蔓兒這個樣子,氣得一言未發,望著窗外……


    皇帝的鑾駕不遠處跟著的,自然是長廣王高湛的車駕,此時的高湛,緊盯著前方的皇帝鑾駕,絲毫不掩飾眼中的熾熱,好像要將前麵的車駕和其中的男女吞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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