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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妤隨遠喬迴到家。


    李管家高興地迎上來,給她道喜。


    “少奶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劉媽聽到動靜,急急從裏屋出來。她雙手捧著一束鮮樣的玫瑰花奉上。“少奶奶,給您祝壽!”


    “謝謝。”輕妤很驚喜。“劉媽媽,您特意為我買的花?您怎知我今天生日?”


    “早晨,少爺特意吩咐我給您做幾個菜。老婆子多問了幾句。”劉媽眯著眼,禁不住地笑。“您嫁到楚家,第一次過生日,我老婆子怎敢怠慢?年輕姑娘都喜歡鮮花,老婆子不知道好不好,擅自做主買了一束花來。”


    劉媽不白,個子不高。她的渾圓的臉上散發和善的光澤。她不會逢迎拍馬,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心裏的情感。她無兒無女,將楚遠喬當成自己孩子般。她覺著對少奶奶好,就是對少爺好的。


    她這份淳樸的情感,深深感動著夏輕妤。


    “謝謝,我很喜歡。”輕妤微嗅花香;臉上帶著笑,心裏是甜的。


    “少爺、少奶奶,飯菜都準備好了,現在開始嗎?”劉媽請示道。


    “劉媽,您準備吧。”楚遠喬笑著點頭,“我們迴房換過衣服就來。”


    “哎,我這就去後廚準備。”


    劉媽憨厚地笑笑,高興地退到裏屋去了。


    他們一起吃飯出來。


    楚遠喬道:“輕輕,我陪你去大世界喝茶看戲。”


    “喬哥,你現在不忙嗎?”


    楚遠喬黑眸炯炯,如深潭般深邃;“我是該多陪陪你的。前陣子,我一直很忙。今天有空,趁著你生日,我們好好放鬆放鬆。”


    “喬哥,你談笑風生,眼神卻很嚴峻;是不是遇上什麽事?”夏輕妤感覺敏銳。


    女人的第六感出乎尋常。楚遠喬不得不佩服。


    “軍統方來人找過我。莫令坤,你見過的。這次,是來與我談合作。”楚遠喬點頭道:“我接到上級的命令,讓我做好打入軍統內部的準備。今日,他並沒談合作的細節;我也是答應了。”


    “莫令坤老謀深算,他說的合作,絕不是小事。”夏輕妤斂眉低眸,陷入沉思。“喬哥在日本人與漢奸手下做事。他們若發現你與軍統有牽連,豈能輕易饒過你?你若不給軍統提供情報,軍統方又豈能善罷甘休?以後,喬哥要特別小心呢。”


    “輕輕,你怕不怕?”


    楚遠喬托起她的手。她細嫩柔滑的手很穩,脈搏跳動正常,處變不驚絲毫沒任何驚動。


    “喬哥不怕,輕輕就不怕!”


    她如黑寶石的眼眸閃著光,如夜空中星星般璀璨。


    “在返迴上海之時,我預感到了工作的艱險。”楚遠喬捏著她柔若無骨的指節,柔聲道:“輕輕,我還是要再次提醒你。我走的是一條充滿泥濘的崎嶇山路。若是有了別的想法,你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畢竟,你與我不同。你仍然可以過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


    “無憂無慮的生活?”夏輕妤搖頭。


    他有不同於一般人的勇氣。他勇敢,能當擔;除此之外,還有堅強不屈的決心。他已經成為了對抗日寇的一份子,並決心要把這場戰鬥進行到底


    他是她見過的最冷靜而堅強不屈的人。她也要成為他那樣的人。


    “中國將來的命運如何,係於勇敢果決,誓死保家衛國的勇士身上。或淪為日本的保護國,陷於萬劫不複;或抗戰驅除外敵,使中國成為自由獨立的國家。勇敢的人還需再接再勵,任重而道遠。”


    夏輕妤侃侃而談;眸子發光,臉上毫無畏懼。


    “夏老師為女兒身,也有一顆抗戰救國之心?”


    楚遠喬心裏一熱。她並非弱小不諳世事的嬌小姐,他真得重新審視她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我生長在這裏,眼見國土淪喪,上海灘再不平靜。心有餘而力不足。深深恨自己不能像男人那般拿起武器上戰場,眼見蒼夷滿目,卻不能作為。”夏輕妤很冷靜,說道:“喬哥,我做好了準備,與你一起戰鬥!”


    “輕輕!”


    楚遠喬緊緊握住她的手。這迴,他感覺到了她嬌柔的身軀下,一顆跳動的心與自己沒有不同。


    “夏輕妤同誌,以後,你的行動要聽指揮。你不再是一個人,你能感受到組織對你的信任與關懷。”楚遠喬有些激動,說道:“你真的願意成為我的同誌,並與我一同攜手作戰嗎?”


    “是的,我願意!”


    這一聲‘同誌’,夏輕妤的心熱了起來。算他們在教堂舉行婚禮,那麽的神聖而自然。她又說道:“我真的想早日成為你的戰友,我會服從你,聽從你的指揮,我拚全力也會保護你!”


    “你,保護我?”楚遠喬覺得她這話很可愛,低眸笑道:“我黨為了早日將日寇趕出國土,與國民黨結成聯合統一戰線。所以,下一步,我將又有一重身份。”


    “成為軍統特工?”她調皮地問。


    “是。”楚遠喬不覺得她幼稚;不知為何,反而覺得,此時的她很可愛而親切。


    “我處在日偽、特工等人的監視和追查下,做事要有周密的計劃;不能有失誤,不能大意。越艱險,越考驗我們。你,能堅持下去嗎?”


    “能!你放心,我會很小心的!”夏輕妤道。


    “你三哥有個姓武的朋友,你了解嗎?”


    “武山贇嗎?”


    夏輕妤不太明白,這時候為何打聽這人。“我不太了解這個人。因為有三哥,才能見到他。他,會有何問題?”


    “這人,向我的上級領導打聽我。”


    “喬哥,他是我三哥的同事,法租界巡捕房的偵探。會不會因為職業緣故,看誰都值得懷疑?”


    “你找機會,試探試探;看看他的反應。但,你要巧妙,不能讓他有所察覺。”


    “好,放心吧!”夏輕妤點頭。


    ……


    夏公館,輕柔的樂音嫋嫋飄蕩,空氣中蕩漾著微醺的暖意,


    夏公館書房內,壁櫥上的西洋座鍾鍾擺左右搖擺,發出“嘀嗒”的聲響;


    夏輕妤心裏雀躍著,心房砰砰跳。她望著楚遠喬,臉上流露出甜蜜的笑容,幸福怎麽也掩飾不住。她的臉龐上有一種神聖而聖潔的光,楚楚動人,那麽純淨像童話裏世界裏一塵不染的仙女。


    那男人身穿西式燕尾服;眸子深不見底,眼神犀利地朝他掃過來,帶著挑釁的味道;卻像是沒看見他。


    武山贇與夏立軒坐一桌,心不在蔫地搖晃著酒杯;眼睛不時朝那對人兒瞟上幾眼。


    “武兄認識楚家少爺?”夏立軒望他一眼,頗為驚訝;“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我認識他;他,可不認識我!”武山贇笑道。


    “武兄似乎對他頗有興趣?”夏立軒譏笑。


    “對他有興趣?我可沒那偏好!”武山贇冷冷一笑,唇邊浮起一抹揶揄的笑;“這位少爺與他爹相差甚遠!楚老爺憤然辭去教育署的職務;寧可粗茶淡飯甘於清貧,也不為五鬥米折腰。他呢,明顯對令妹巴結討好,有多少誠意可言?你這當哥哥的,就這樣放任不管?”


    “輕輕喜歡,別人說什麽有用?”夏立軒聳聳肩,一副愛誰誰的樣。


    “令妹純真善良,又善解人意,不介紹我認識?”武山贇放下舉杯,拉著夏立軒走過去。


    “武兄,……你幹嘛?”


    “我對令妹感興趣!”武山贇笑道:“幫我介紹認識!”


    “你,別不自量力!”夏立軒瞪著他;“你,不是小妹喜歡的那款。”


    “不試試,怎知道不行?”


    武山贇不管他那;放下舉杯,不由分說推著夏立軒走過去。


    “三哥!”夏輕妤驚喜地叫道:“三哥,你坐在哪裏?我方才都沒看見你!”


    “小妹;……”


    “夏小姐,令兄方才去接我,迴來確是晚了;……”武山贇不等他說完,嬉笑著湊過來;“小姐這桌,我們可以坐下嗎?”


    楚遠喬抬頭望去;……


    眼前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他身穿西式燕尾服;眸子深不見底,眼神犀利地朝他掃過來,帶著挑釁的味道;卻像是沒看見他。


    那男子望著夏輕妤,臉上帶著笑;“四小姐,請坐!”


    夏輕妤暗暗忍住笑,“武家哥哥,您這樣開朗的性子像誰?是得自家傳?還能影響了三哥?”


    “我開朗的性子?四小姐這樣說,也未為不可!”武山贇伸手搭著立軒的肩,大言不慚;“你哥是多虧了我帶,他現在是響當當的巡捕。在法租界巡捕房,我與他是極好的搭檔。”


    “武兄,您吹得太過了!”夏立軒白他一眼,朝楚遠喬點頭;“遠喬,來了?”


    楚遠喬正要說話,聽得那人滔滔不絕;


    “四小姐,您戴這串珍珠項鏈有些老氣;……小姐穿得是時髦的洋裝,應該配上寶石、鑽石項鏈;……”武山贇自來熟毫不見外,打眼掃了一眼輕妤的項鏈;“這珍珠項鏈是得麗珠寶行前兩年的款式,珍珠粉色的光澤有些昏暗;該是沒經過珠寶養護;……”


    “……”夏輕妤憋著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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