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瑤一踏進懿祥宮,就看見邊楚歌五花大綁地跪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而一旁的胡香兒早就滿嘴的血跡,似乎剛剛被宮人掌嘴過。淩瑤心中慌亂起來,既是心疼兒子,又是無比擔憂,畢竟向依雲死了,前朝公主死在邊府,如果皇室真的深究起來,邊府逃不了幹係,而邊楚歌也少不了一頓責罰,就別說以後的前程了。


    淩瑤是一心都在兒子邊楚歌的身上,她的眼中都是邊楚歌那可憐的模樣,以至於都沒有看到葉青青那雙憤怒的雙眼。


    “姐姐,公主病逝,楚歌也很傷心,您別怪他,他還年輕,不懂得照顧人,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沒有照顧好公主。”


    淩瑤邊說著,邊心疼地將邊楚歌摟進懷中,她滿臉的淚水,雖然她也被向依雲的死震驚了,畢竟胡香兒口中的向依雲,不僅健康還非常囂張跋扈,怎麽就突然病死了,可此刻她眼中隻有邊楚歌的無辜以及胡香兒那被責打的慘樣,再想起往日種種,似乎都在告訴她,向依雲的死不過是個意外而已。


    淩希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妹妹,什麽時候開始,淩瑤這般糊塗,她怒氣衝衝地說道:“駙馬傷心?哀家怎麽沒看出來呢?難道說駙馬的傷心,就是在南國公主病重之時,跑去酒肆樂坊,摟著伶人花天酒地嗎?”


    說著淩希將一旁的密折都丟在了淩瑤的眼前,上麵都是邊楚歌這些年出入酒肆樂坊的記錄,當然也包括胡香兒那些年對向依雲的苛待。


    淩瑤一怔,她拾起地上的密折,她驚得目瞪口呆,她知道這些年她對向依雲不算和顏悅色,但她真的沒有想過苛待向依雲,畢竟向依雲是公主,也是淩希的養女,她不會那麽糊塗。


    “姐姐,這其中必然是有誤會的,楚歌是胡鬧了些,可,可也是公主殿下瞧不上他,楚歌心裏憋屈,才會躲出府,不怪他,而香兒不過就是個膽小懦弱的姨娘,她不敢那麽對公主殿下,一定是公主府的宮人們怕受到牽連,所以才會扭曲事實,誣陷他們,對,就是這樣,姐姐,您不知道,曾經公主府的邱嬤嬤就帶人來邊府鬧過,這些宮人平日裏就在府裏嚼舌根,挑撥是非,最後被我趕出了府,這些宮人不盡心照顧公主,現在卻將責任推到邊府,姐姐,邊府冤枉,楚歌冤枉呀。”


    淩瑤哭天搶地地向淩希鳴冤,打死她也不願意相信,在她麵前如同體己人的胡香兒會如密折上所說那樣無法無天,她更加不願意將向依雲的死跟邊楚歌扯上半點關係,盡管向依雲病得不成樣,邊楚歌卻在樂坊風流,但那也是向依雲先不待見她兒子,與她兒子又有何幹?


    淩瑤說得理直氣壯又滿臉的委屈,似乎向依雲的死沒有讓她感到半點痛心,甚至她還維護胡香兒,淩希明白了,在淩瑤的心中,對胡香兒這個下賤的妾室都比向依雲親近,所以向依雲被迫害成那樣,淩瑤也一無所知,或者說視而不見吧。


    “安寧縣主,你的意思是說宮廷內衛調查的結果都是胡言亂語,而南國公主之死,怪不了別人,就算怪也隻能怪宮裏的陪嫁宮人,駙馬與你,還有那個妾室都是無辜的,是嗎?”


    淩希一陣怒吼道,嚇得淩瑤有些慌張起來,她印象裏的淩希不曾對她如此過,不管是淩希進宮前,還是進宮後,總是對她愛護有加,為了向依雲,一個不是淩希親生女兒的外人,淩希真的要不顧她們之間的姐妹情誼了嗎?


    “姐姐………”


    淩瑤哭泣著匍匐到淩希的腳邊,她緊緊地抱著淩希的大腿,她知道眼前盛怒的淩希,不僅僅是她的姐姐,還是東俞國的端孝皇後,更是在前朝可以獨斷專行的太後,連向儒鈞與葉青青都不敢惹怒的人,如果淩希真的遷怒邊楚歌,誰也救不了她兒子。


    淩希仰頭不看腳下的淩瑤,她一揚手,推開了淩瑤,她拍了拍手,琴兒帶著一個丫鬟,緩緩地走進內殿。淩瑤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丫鬟,正是胡香兒身邊的侍女。


    “安寧縣主,既然你不信密折上所說,那就讓邊府的人告訴你什麽才是事實吧。”


    說完淩希怒目看了一眼丫鬟,丫鬟早就嚇得膽怯起來,一股腦就將胡香兒這些年如何挑撥向依雲與淩瑤關係,以及胡香兒肆意苛待向依雲之事,說了個清楚明白。當然也包括邊楚歌如何荒唐胡鬧,放縱胡香兒苛待向依雲。


    淩瑤重重地癱坐在地上,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胡香兒居然如此膽大,不僅誆騙她,甚至為了勒索金子,讓向依雲久病纏身,最後還害得向依雲病死。


    瞬間淩瑤滿身得冷汗,她又氣又惱地看著滿嘴血跡的胡香兒,她的內心百感交集,她也不知道該怪胡香兒那般哄騙自己,還是該怪自己人老眼花,分不清好壞。


    “姐姐,都是胡香兒這個賤人搗鬼,求您看在淩家的份上,饒過楚歌吧,饒過邊家吧。”


    葉青青看著眼前不斷為邊楚歌哀求的淩瑤,她的心一陣陣抽搐,至始至終,淩瑤的眼中隻有邊楚歌,一點都沒有擔心她是否會因為向依雲之死受到連累。她冷笑一聲,雖然淩瑤不考慮她,但她不能不為淩瑤與邊楚歌考慮,因為她們是皇後的母親與兄弟,她們若是受了重罪,她這個皇後也不可能不受牽連。


    撲通一聲,葉青青跪倒在地,對著淩希說道:“太後娘娘,都是這個胡氏在邊府興風作浪,才會讓南國公主受到苛待,太後,楚歌年輕不懂事,母親也年紀大了,求您網開一麵,輕饒了她們吧。”


    說完葉青青狠狠地瞪了一眼邊楚歌,邊楚歌立刻會意,開始拚命地給淩希磕頭求饒,淩瑤也不斷地哀求淩希,似乎隻有用親情的哀唿,就能喚來淩希的饒恕。


    淩希抬頭長歎一口氣,事到如今,她們隻是想著如何脫罪,沒有一個人真正為向依雲之死感到痛心,包括曾經與向依雲一起長大的葉青青。


    “知錯?晚了,如果知錯,能夠換迴南國公主的命,哀家願意原諒你們,可惜南國公主沒了,哀家的女兒再也迴不來了。”淩希悲切地說著,似乎沒有多少怒氣,可葉青青的心中卻慌亂起來,她太了解淩希了,平靜之下的淩希,才是最可怕的。


    突然淩希來到淩瑤的麵前,她伸出手輕輕拭去淩瑤臉上的淚水,就像以前一樣,那般溫柔,淩瑤激動地握住淩希的手,淩瑤想淩希終究還是心軟的,畢竟自己是淩希唯一的妹妹。


    “安寧縣主,南國公主之死得有人負責,可胡氏不過就是個卑賤的妾室,就算把她千刀萬剮了,她也不夠資格給南國公主賠命,哀家不想牽連無辜,隻要一人承擔罪名就好。”


    淩瑤一怔,她不解地看著淩希,她不明白淩希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慌亂地問道:“姐姐,您想做什麽?”


    淩希使勁地從淩瑤的手中抽迴手掌,她再次溫柔地替淩瑤拭去臉上的淚水,她看了一眼一樣滿臉疑惑的葉青青與邊楚歌,冷冷地說道:“駙馬故意冷落公主,寵幸小妾,才會讓一個妾室膽大包天到以下犯上,苛待公主,而皇後沒有管束好娘家,讓公主在邊府受盡委屈,南國公主之死,得由她們來承擔罪名,安寧縣主,你隻需告訴本宮,駙馬與皇後之間,你選誰來承擔罪名就好。”


    淩希的話剛一落音,葉青青與邊楚歌都震驚不已,淩瑤更是顫抖起來,她望著自己的一雙兒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讓她如何取舍?


    “姐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罪名,求您放過皇後與駙馬吧。”


    淩希緩緩地起身,她冷漠地轉過身去,手指間那濕鹹的淚水,一點點晾幹,似乎就像從來都沒出現過一樣。


    “安寧縣主,你是本宮的親妹妹,你我至親姐妹,本宮怎麽可能忍心問罪你,既然都是皇後與駙馬的錯,就該讓她們承擔罪名,你隻需要告訴哀家,你選誰便好,哀家一言九鼎,絕不牽連他人。”


    淩瑤絕望地低下頭去,她知道此刻的淩希主意已定,就算她想替兒女擔罪,淩希也不願意。她淚眼婆娑地看向葉青青與邊楚歌,淚水不知道在心坎間流過多少趟,她不想選,可她知道她不得不選。


    “皇後與駙馬,我若選了她們中的其一,她們會怎麽樣?”淩瑤問向淩希。


    “你若選了皇後,哀家會廢掉她皇後之位,將她送出宮幽禁,終生不得迴宮,若你選了駙馬,哀家就會將他推出午門斬首,為南國公主之死償命,以儆效尤。”淩希淡淡地說道。


    邊楚歌嚇壞了,他立刻對著淩瑤哀嚎起來,連滾帶爬地匍匐到淩瑤身邊,拚命地求著淩瑤,似乎淩瑤的心也被邊楚歌給說動了。


    葉青青憤怒地看向淩希,她很早之前就知道淩希很疼愛向依雲,她以為淩希是因為向依雲是向弘宣唯一的女兒,是東俞的公主,此刻她才清楚,淩希的心中早已將向依雲當作自己的女兒,所以淩希不是大度不追究淩瑤之過,而是在誅心,淩希沒了女兒,淩希也要淩瑤嚐嚐失去兒子或是女兒之痛。


    葉青青越想越氣憤與委屈,尤其是看到淩瑤抱著邊楚歌那母子情深的樣子,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向依雲在邊家受苦之事,她根本不知情,也不曾參與過,為什麽她要為她們的過失承擔罪名呢?


    “太後,此事……..”


    “閉嘴…….”


    淩希一聲怒吼打斷了葉青青的話,她怒視著葉青青,不客氣地說道:“皇後,現在輪不到你說話。”


    說完她又看向淩瑤,說道:“安寧縣主,哀家不著急,給你三日時間好好思量,到時你可想好了再說,哀家等著你的答複。”


    葉青青與邊楚歌再次看著淩瑤,除了期待就是深深的恐懼,因為淩瑤口中的選擇就會是她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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