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清看了一眼薛暮煙,鄭重地說道:“薛夫人,您聽說了嗎?最近宮裏有不少不利於縈華宮的流言。”


    薛暮煙輕輕叩開茶蓋,她漫不經心地問道:“哦,到底是什麽流言?”


    李夢清立刻起身走近薛暮煙,小聲說道:“最近宮裏都在傳,說是您宮裏死的那個蟬兒不是失足掉落水井,而是被人害死的。”


    啪的一聲,薛暮煙蓋緊了茶蓋,雖然她麵無表情,但似乎有些不悅地說道:“李女史,你從哪聽來這種無稽之談,後宮裏哪一年不死幾個宮人,這些宮人們沒事就喜歡瞎說,你也是宮妃,怎麽也信這種荒誕之言。”


    李夢清一怔,薛暮煙這義正言辭的樣子,若不是那夜她親眼看見薛暮煙慌張拉著雲岫離開水井,她怕是也會對薛暮煙的話深信不疑。


    “薛夫人,臣妾自然不信宮中的流言,隻不過那一日臣妾在禦花園中,撞見了有人故意在宮中散播這樣不利於縈華宮的流言。”李夢清又小聲說道。


    薛暮煙眉頭一緊,立刻問道:“誰?”


    “椒房殿的馨兒。”


    砰的一聲,雲岫身旁幾案上的花瓶掉落在地,李夢清不由得轉身看向慌張的雲岫,薛暮煙狠狠地瞪了一眼雲岫,雲岫立刻說道:“奴婢該死,昨夜睡得晚了,今日精神不好,一不留神打翻了花瓶,都是奴婢的罪過。”


    李夢清看了看地上那四分五裂的瓷片,她不禁眼神深邃起來,雲岫這番心虛的樣子,比那夜在水井旁還要慌亂,她想她在椒房殿聽到的事,十有**是真的了。


    薛暮煙拿起絲帕掩麵輕咳幾聲,她仔細思量了一會李夢清的話,幽幽地開口說道:“椒房殿的宮人這般信口雌黃,這是要幹什麽呀?”


    “娘娘,您還不明白嗎?皇後這是要害您呀。”李夢清立刻說道。


    薛暮煙抬頭看著李夢清,她故作吃驚的樣子,問道:“皇後為何要害本宮?”


    “為何?還不是皇後容不下您,就像當年皇後容不下楚德妃那樣,皇後沒少對我家娘娘迫害,可惜我家娘娘以死相搏也沒能把皇後怎麽著,我家娘娘算是白死了,薛夫人,您可不能不防呀。”李夢清煞有介事地說著。


    薛暮煙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她仔細打量著李夢清,蕭湘湘死後,向弘宣幾乎就忘了李夢清這麽個人,這些年李夢清無寵,在後宮都快成了個透明人,李夢清應該不會為了爭寵來挑撥她與淩希之間的關係。


    而且她印象裏李夢清是個老實人,蕭湘湘對李夢清很是偏愛,蕭湘湘做的很多事情,李夢清都是不知道的,包括當年蕭湘湘打算自殺陷害淩希的事情,蕭湘湘也隻是告訴李夢清,她要為她的孩子報仇,似乎李夢清為了蕭湘湘怨恨淩希是理所當然的。


    隻不過她有些不確定,蕭湘湘死後,她與李夢清也就沒什麽來往了,今日一大早李夢清就登門告之她,要她提防淩希,李夢清真的有恨淩希,恨到如此的地步嗎?


    “李女史,若是皇後真的容不下本宮,那本宮該如何是好?”薛暮煙試探地問道。


    “薛夫人,您現在恩寵正濃,皇後容不下您,就算您再委曲求全,皇後也不會放過您的,您隻有與皇後爭一爭,在這後宮才有生路。”李夢清懇切地說道。


    “爭?本宮從來不會,本宮怕鬥不過皇後。”


    “薛夫人別怕,有臣妾呢,我家娘娘被皇後迫害,最後不得已以死相搏,臣妾這些年心中一直耿耿為懷,隻恨臣妾不得寵,又不夠聰明,不能為我家娘娘報仇,可薛夫人您不一樣,您現在是陛下最寵愛的女人,隻要您想,臣妾願意在您身旁鞍前馬後,成為您手中對付皇後的一把刀。”


    李夢清信誓旦旦地說著,似乎真是恨毒了淩希,著急白眼地向薛暮煙表忠心。薛暮煙思緒萬千,忽然她揚起手,又猛地咳嗽了幾聲,她看了看雲岫,雲岫立刻會意,走上前來,輕輕撫拍著她的後背,說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怕不是昨夜吹了冷風,受了風寒吧。”


    雲岫越是這麽說,薛暮煙又多咳嗽了幾聲,雲岫立刻大聲唿喚外屋的宮人去請太醫前來,李夢清看著薛暮煙這般難受的樣子,她想她隻能離開了,邊走著她邊迴頭看著薛暮煙,她也不確定薛暮煙到底有沒有相信她。


    李夢清剛離開縈華宮,雲岫就打發了屋裏的宮人出去,薛暮煙也不再佯裝不舒服,低著頭思量起來。


    “娘娘,您說馨兒會不會覺察到了什麽,所以才會在宮裏到處說蟬兒的事?”雲岫小心翼翼地問道。


    突然薛暮煙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雲岫,說道:“壞了,皇後知道了。”


    “知道了什麽?”雲岫立刻驚慌地問道。


    “皇後她知道了,是本宮害了曦月公主。”薛暮煙冷冷地說道。


    “怎麽可能,那日馨兒不過就是聽到蟬兒說了那麽幾句話,就算她告訴了皇後,皇後也未必知道此事是娘娘所做,而且蟬兒已死,死無對證,皇後更加不會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薛暮煙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何嚐不願相信雲岫所說,可淩希當年僅憑著朱若瑜與趙心月的一些隻言片語,就挖出了安素梅,最後還設局差點就讓蕭湘湘萬劫不複,現在馨兒敢在後宮無的放矢蟬兒之死,淩希會不知道?打死薛暮煙她都不信。


    “皇後的手段不比楚德妃差,怕是皇後已經猜到了,所以才會故意讓馨兒在後宮傳播這樣的流言,隻是不知道皇後到底心中如何盤算,但肯定是針對本宮的。”薛暮煙擔心地說道。


    一聽薛暮煙這麽說,頓時雲岫慌張起來,她驚慌失措地說道:“娘娘,曦月公主的事情可千萬不能讓陛下知道,陛下對後宮子女向來愛護有加,那些年多少宮人因為皇子公主之死無辜受到牽連,萬一陛下猜忌娘娘與曦月公主之死有關,怕是陛下不會再寵愛娘娘了。娘娘,皇後在後宮讓人傳播這樣的流言,估計就是想讓陛下對娘娘生疑厭惡,娘娘,我們要不要做些什麽,可千萬別讓皇後的盤算得逞了。”


    薛暮煙不由得在屋裏來迴踱步起來,她眉頭深深皺起,沉思了好一會,幽幽地開口說道:“現在得沉住氣,不能自亂陣腳,蟬兒已死,皇後沒有真憑實據,可若是僅僅因為流言就有所動作,反而顯得我們心虛,讓皇後抓住把柄,當務之急,本宮是要盡快生下皇子,隻要有了皇子,皇後就算怎麽算計本宮,本宮都不怕。”


    ....................................................................................................................


    淩希快步走進縈華宮,剛踏進殿內,就看見薛暮煙跪在外屋,薛暮煙滿頭青絲覆蓋著她大半麵頰,身上還穿著白色的寢衣,似乎有些慌亂,淩希眉頭一緊,薛暮煙這般劈頭蓋麵,不顧儀容,又小心翼翼地跪在外屋,怕是有大事發生了,她急切地問道:“薛夫人,到底怎麽了?”


    薛暮煙立刻伏地,小聲說道:“入冬後,陛下就有些不舒服,今夜陛下剛睡下,就突然口吐鮮血,暈厥過去了。”


    淩希一驚,她知道這些年向弘宣的身子是越來越差,但有太醫院的太醫精心調理,怎麽可能會暈厥還吐血,淩希凝視著伏地的薛暮煙,薛暮煙的身體似乎有些顫抖,她想剛剛薛暮煙所說未必是實情吧。


    淩希不由得望向內屋,頓時憂心不已,她顧不上薛暮煙,立刻急促地走進內屋。她來到床邊,隻見向弘宣麵色慘白,劉禮正在給他施針。


    “劉太醫,陛下到底怎麽了?”淩希急切地問道。


    “皇後娘娘,陛下這是虛不受補,喝了大補的湯藥後,又過於興奮,才會暈厥吐血。”劉禮小聲迴答道。


    淩希看了一眼床前那半碗湯藥碗,她又想起外屋薛暮煙那般就寢的模樣,她大概猜出了**分,她低頭冷笑一聲,問道:“那陛下現在身子怎麽樣?有無大礙?”


    劉禮立刻麵露難色,他看了看床上昏厥的向弘宣,小聲說道:“陛下那年因為玉心小築的美人用媚藥傷了身子之後,身子就孱弱許多,再加上這些年陛下一直沒有節製寵幸宮妃之事,陛下現在的身子是越來越虛了,而且…….”


    “而且什麽?”淩希問道。


    劉禮快速起身,貼近淩希的耳邊小聲嘀咕著,淩希聽著聽著麵色一僵,吃驚地問道:“當真?劉太醫此事茲事體大,你可千萬別診錯了脈呀?”


    “娘娘,臣怎敢妄言,其實陛下的身子早幾年就有症狀了,臣等費勁了心思調理陛下的身體,可這些年後宮的宮妃越來越多,陛下的身子也就越來越虛,如今臣等也沒有辦法,無力迴天了,再加上今日陛下服用大補藥後吐血暈厥,臣已經用盡了辦法也才能勉強將陛下從鬼門關拉迴來。”劉禮無奈地說道。


    淩希一愣,她不禁望向屋外,薛暮煙還在戰戰兢兢地跪在那,忽然她腦中閃過一個想法,她立刻小聲對劉禮說道:“劉太醫,此事先不要告訴陛下。”


    劉禮不可思議地看著淩希,問道:“皇後娘娘,這恐怕不妥吧。”


    淩希輕輕拍著劉禮的肩膀,小聲說道:“劉太醫,本宮是為你好,天子易怒,你有幾個腦袋被砍的。”


    劉禮眼珠子亂轉,淩希的話讓他也不禁後怕起來,不敢再言語了,淩希滿意地笑了笑,她又迴到床前,看著床上虛弱的向弘宣,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大聲說道:“來人,薛夫人進獻補藥,害得陛下龍體受損,實屬大罪,將薛夫人禁足縈華宮,等陛下醒來定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風徐徐輕幾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會飛的粉紅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會飛的粉紅象並收藏清風徐徐輕幾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