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希打開一個個食盒,裏麵都是一碟碟精致的糕點,這些都是向依依與向儒鈞,葉青青愛吃的點心,她滿意地點點頭,宮人們立刻將食盒收拾好,她輕聲說道:“快去臨華殿,給殿下與公主,郡主送去。”


    宮人們剛提著食盒退出內屋,顏姑姑就匆忙地從殿外走進來,她快速來到淩希的身旁,在淩希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淩希眉頭一緊,她看了看屋內正在收拾的馨兒,說道:“馨兒,天氣熱了,你再拿些新鮮的果子給殿下與公主,郡主送去。”


    馨兒立刻去後殿準備水果,屋內就隻剩下淩希與顏姑姑,淩希鄭重地問道:“顏姑姑,你可打探清楚了?真的是薛美人向陛下進言?”


    “皇後娘娘,剛剛奴婢親自去的飛羽殿,那日當值的宮人跟奴婢說,昨日薛美人向陛下進言,要讓丁綠拂將軍北歸後,嫁給左相周大人。”顏姑姑確定地說道。


    淩希一驚,她不由得有些不安地在內屋裏來迴走動,丁綠拂立下如此功勳,迴來後必定會受到向弘宣的重賞,不管向弘宣給丁綠拂何種賞賜,丁綠拂這個為國征戰沙場,立下汗馬功勞的女將軍,都會有無上的榮耀。


    原本淩希想著丁綠拂可以活著迴來,那麽就讓她迴到平城的軍營,當然也是因為其他地方的軍營估計丁綠拂也去不了,不管向弘宣是否會給丁綠拂實權,但丁綠拂隻要在平城軍營,那丁綠拂就會是江晚楓的得力助手,就是江家另一塊榮耀基石,這也不枉江家那一萬黑甲兵的犧牲。


    可她沒有想到,前朝的臣子們居然這麽懼怕一個女子迴朝,怕到居然想把丁綠拂給嫁掉,似乎各個都是十足在為東俞著想,生怕折了東俞男兒的顏麵。可當初北境危矣的時候,怎不見這些大臣們反對女子上戰場,如今人家凱旋而歸,又這般好心,此刻淩希才知道,坐在前朝之上的向弘宣,麵對這群臣子,為什麽有時那麽不退不讓。


    而且薛暮煙居然替周洵保媒,淩希想一定是前段時間,薛暮煙對自己的示好,沒有得到迴應,薛暮煙就走到了蕭湘湘的陣營裏,至於蕭湘湘為什麽不自己為周洵保媒,怕是蕭湘湘擔心與周洵這南人的身份,會讓向弘宣疑心後宮與前朝有勾結。淩希不禁冷笑一聲,薛暮煙何止是變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薛暮煙會與自己對立,她在後宮中又多了一個敵人。


    “顏姑姑,陛下同意了嗎?”淩希問道。


    “薛美人進言後,陛下沒有立刻表態,但聽宮人說,之後陛下的心情非常好,還去了瑤光閣過夜,似乎陛下被薛美人說動了。”顏姑姑小聲說道。


    淩希思量了一會了,又問道:“知道丁將軍何時北歸嗎?”


    “聽說前段時間,晏相進宮麵聖後,陛下就下旨讓武駙馬與丁將軍班師迴朝,大概再過幾日,他們就應該能夠迴到邑城了。”


    淩希來到窗邊,看著窗外那有些漸漸炙熱的陽光,她想到丁綠拂北上的時候,去年的春天還沒有到來,丁綠拂帶著一顆赤子之心,就踏上那冰冷的北地戰場,如今丁綠拂就要迴邑城了,可就算邑城裏滿是炙熱的驕陽,怕是也暖不了丁綠拂的那顆心吧。


    淩希不禁冷笑起來,周洵想娶丁綠拂?她要是沒記錯周洵的夫人才剛剛去世,周洵就這麽急不可待想要娶個能夠給自己增添無限榮耀的媳婦?丁綠拂在周洵的眼中成了一件奢侈品,一件可以炫耀家門以及政治籌碼的奢侈品,而且還能斷了江家的助力,周洵的算盤真是打得精明呀。


    她猛地一轉身,看向顏姑姑,堅定地說道:“顏姑姑,你去平遠侯府告訴哥哥與淩華,時刻注意丁將軍北歸之事,丁將軍一旦迴到邑城,本宮要第一時間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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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邑城的城門口響起,很快一群人騎著駿馬飛馳而過城門,揚起一股子的飛塵,撲向城門口的百姓與士兵,一個小兵雙眼迷離,口中有些幹渴,他望著這群人漸漸消失的背影,好奇地問道:“這誰呀?這麽急不可待地迴邑城。”


    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士兵,拿著一碗白水遞給小兵,說道:“你沒看到那群人騎得都是戰馬嗎?要是沒猜錯,怕是平南王迴邑城了。”


    小兵猛地喝下一大口水,好奇地問道:“你怎麽知道?你認識那平南王?”


    年紀稍長的士兵,微微一笑說道:“我怎麽可能認識那高高在上的平南王,不過我可認識那平南王的戰徽,剛剛那些戰馬上可都烙著平南王的戰徽,不是平南王還會是誰呀。”


    小兵立刻恍然大悟,他又低頭喝下一口白水,似乎想到什麽,問道:“沒聽說陛下召平南王迴邑城呀,平南王這是無召迴城,怕是不妥吧。”


    忽然年紀稍長的士兵,奪過小兵手中的茶碗,說道:“就你懂得多,這勳貴們的事是你我這等守城士兵可以妄自揣度的,你喝好水了,就快去好好守城,耽誤了差事,那就會要了你我的性命。”


    小兵立刻迴到城門口,很快眼前的揚塵就漸漸消散,城門口恢複了往常的平靜,似乎剛剛飛馳而過的馬隊就像沒來過一樣。


    江晚楓一行人在邑城內快馬加鞭,不一會他們這群人就停在了安國侯府的門口,江晚楓一躍下馬,立刻往府內走去。


    江彬病弱地躺在床上,看見風塵仆仆而來的江晚楓,有些力不從心地想要起身,可他的身子還沒動幾下,就重重地跌倒在床上,江晚楓一進門,就看見江彬這般模樣,他立刻來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扶起江彬,讓他可以仰臥在床邊。


    江彬氣喘籲籲地說道:“楓弟,你怎麽這麽冒失,沒有陛下的旨意就迴了邑城,怕是陛下會更加猜忌江家了。”


    也許是因為太過激動,也許是因為太過憂心,江彬不斷地咳嗽起來,整個人都咳得東倒西歪,江晚楓不得不抱著江彬,生怕江彬一不留神,就跌下床去。


    “三哥,你別說了,太傷神了,我的事你別擔心,你要好好養病,這樣你的身體才能好轉。”江晚楓心疼地說道。


    忽然江彬拿出全身的力氣,猛地拽住江晚楓的手腕,說道:“楓弟,你現在趕緊出城,趁著沒人知道你迴邑城,趕緊走,或許就能瞞過陛下。”江彬滿懷希望地說道。


    江晚楓苦笑一聲,江彬哪裏知道向弘宣在自己的身旁埋了多少眼線,他的一舉一動,向弘宣都了如指掌,瞞是瞞不過去的,而且他也沒打算瞞向弘宣。


    “三哥,我在邑城聽聞你的病情又嚴重了,我擔心你,就趕迴了邑城,陛下就算知道了,也會體恤江家的,三哥不必擔心。”江晚楓繼續寬慰著江彬。


    江彬眼中一濕,他鼻頭抽動著,說道:“都是哥哥無用,頂著安國侯這個爵位,卻不能幫上你半點忙,除了整日在這床上痛苦掙紮,毫無半點作用,阿爹用命換來的功勳,隻能靠你一人苦苦支撐,是哥哥連累了你。”


    江晚楓看著江彬那慘白的麵容,這是一個久病在床十餘年之人才有的麵色,江晚楓不由得心中一陣悲涼,說道:“三哥這是什麽話,當年若不三哥突患疾病,今日這平南王的爵位,理應是三哥的,三哥沒有半分對不住我,倒是我這個弟弟無用,徒有平南王的虛名,卻讓三哥困在邑城裏,是我沒用。”


    江彬緊緊握住江晚楓的手,堅定地說道:“楓弟,你做得已經很好了,阿爹的功勳,你守住了。哥哥是個廢人,不能為你做什麽,但你放心,哥哥不會輕易死的,隻有哥哥活在邑城,陛下就會對江家放心些,你在平城就會順心一些,你不用擔心哥哥,不看到江家一帆風順,哥哥沒那麽容易死。去做你想做得事吧,不用考慮哥哥,江家以後就靠你了。”


    說完江彬又猛烈地咳嗽起來,江晚楓立刻叫來了下人,又親自給江彬送服了湯藥,看著江彬睡著了,他才放心離開安國侯府。


    剛走出安國侯府的大門,江晚楓就駐足不前,他無奈地輕歎一口氣,他知道江彬大概是知道了他是有事迴邑城,可江彬並沒有怪罪他,他眼眶一紅,當年江彬患病之後,很多大夫都說江彬活不過幾年,可是十餘年了,江彬幾乎病得連吃藥都困難了,但江彬還在苦苦掙紮,不過就是為了讓他這個平南王可以安穩些,他知道他身上的責任。


    劉峰看著沉思不前的江晚楓,小聲地問道:“王爺,咱們是要在邑城裏找個地方躲起來,等綠拂迴邑城嗎?”


    江晚楓又迴頭望了一眼安國侯府的大門,他眼中冒出堅定的目光,說道:“不,咱們就大搖大擺地迴平南王府,等著綠拂北歸。”


    江晚楓知道迴邑城的舉動不算明智,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可之前他退得太多,這次他不想退了,都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這次他偏要試試。


    他轉過身來,從懷中拿出一份娟信,對著劉峰說道:“找個機會,悄悄地去平遠侯府,讓他們將這份娟信送進宮給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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