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淺能看到他雙手的在顫抖,嘴唇在哆嗦。她知道,隻要拉出冰櫃,就是對他的一種淩遲。


    可是,不拉,就代表他的傷口永遠好不了。


    她伸手緊握著他的手,對著他鼓舞的微微點頭,給足他勇氣。


    然後她伸手去拉,時間仿佛在緩慢的流逝,空氣中他的唿吸越來越重,越來越快。


    砰,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聲沒到,淚先落。


    他雙手顫抖的慢慢摸向那已經毫無生息,蒼白一片的雙親。


    他看到,他的母親,臉上那莊嚴肅穆雅斕曦妝容,他的母親是個生活精致的女人,就連死她都是畫好妝,一個那麽愛美的女人,怎麽可以說自殺就自殺呢?


    他雙膝跪下去。


    淚流滿臉。


    “媽,爸。”淒慘,絕望的叫聲響徹了整個太平間。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的頭不停的撞擊地板,發出強烈的震蕩聲。


    “楚軒,你別這樣,你這樣會傷到自己的。”夏淺淺緊緊抱住他,不讓他繼續傷害自己。


    楚軒就像瘋子的哭著,臉上已經分不清究竟是眼淚和鼻涕了。


    夏淺淺隻是緊緊抱緊他。


    聽到他每聲的痛哭,她也紅了眼眶,心也跟著揪著痛。


    大概這個世界上也會有感同身受的時候吧!


    “淺淺,你知不知道,都是我的錯,如果那天晚上我隻要細心一點,發現他們的不正常,他們就不會跳樓自殺,如果我那天我沒有出去想補救一下,他們就不會死,所以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楚軒無比的自責哭著對夏淺淺說。


    “不,楚軒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夏淺淺哽咽不停搖頭迴應他。


    “不,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楚軒靠著夏淺淺的肩膀整整哭了一個小時,聲音都哭的沙啞了。


    夏淺淺的肩膀早已濕透。


    她對他說了好多話。


    可是,仍是見微甚小。


    這時,太平間響起了腳步聲。


    楚軒才漸漸收起哭聲,擦幹眼淚。


    他的脆弱,就夏淺淺知道就可以了。


    想站起來,雙腳又麻痹了,強忍著不適想硬來。


    夏淺淺適時給他一把力。


    她看到他哭過的雙眼,紅紅腫腫,像個兔子的眼睛。


    這個男人,就連哭,都不失優雅。


    “楚先生,我來是想問,你的雙親,是火化,還是泥藏?”


    是剛才的護士。


    楚軒迴頭痛苦望著雙親。


    再轉過頭。


    “火化吧,骨灰給我留著。”


    他痛苦的做著決定。


    因為,他記得小時候,爸爸媽媽對他說過,是最喜歡大海的,


    說如果有天死去,叫他一定要將他們的骨灰撒向大海,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和大海一起沉睡了。


    如今,他就幫他們完成最後的心願。


    等拿到骨灰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他結清醫院的所有費用,捧著骨灰盒和夏淺淺走出醫院。


    外麵的人看到他出來,都有些鬆了一口氣。


    看著他紅腫的眼睛,還有他手上的骨灰盒,想要說的話卻咽迴肚子去了。


    楚軒看到大家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又再一次深深彎腰鞠躬。


    這一天內,他好像懂了能曲能伸的道理。


    原來,人生一旦遇到無法阻擋的大事時,你所認為的不可能都變得成可能。


    誰會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鞠躬就不要錢的那樣不停向大家道歉!


    “感謝大家的理解,三天之後,拿上楚家的欠條來到楚氏集團,我會將楚家欠你們的錢一分不查的還給你們的。”


    所以,你們請迴吧,大家都累了,別再堵在門口了。”說完,又一鞠躬。


    夏淺淺心裏堵得難受。


    曾經的天驕之子,此刻,卑微到極致。


    “好,我們就再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讓大家失望。”老陳又是第一個站出來同意。


    說完就帶領著大家散去。


    望著上百人逐漸離去的身影。


    楚軒用力抱了抱骨灰盒。


    然後轉頭望向夏淺淺。


    “陪我去一個地方。”語氣蒼白無力,又飄渺虛幻。


    “嗯嗯。”夏淺淺輕輕的迴答,多害怕聲音大點都會驚擾了他的悲傷。


    坐上深夜的的士,街上沒有了行人。


    車上靜悄悄的。


    而的士司機則是一臉古怪透過後視鏡望著楚軒和夏淺淺。


    這個男人手上捧著的是骨灰盒吧?


    他剛開始的確有些突兀的害怕,有點不想載他。


    可是,楚軒願意出三陪價錢,他想到這是一筆大生意,就暗暗給自己壯膽接下來了。


    他在想,怕什麽,想想那白花花的錢,可是你一晚的收入。


    開到目的地,他收了錢,喃喃自語真古怪,三更半夜捧著骨灰盒來海邊,難道是…想到這裏他逃似的飛速離去。


    楚軒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想法。


    他一步步走向大海。


    岸邊的燈,暗得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夏淺淺拉著他的衣角,跟著他走。


    夜晚的大海,溫度特別低,風一吹,夏淺淺就冷得連連打噴嚏。


    “淺淺,你就在這等我。”他迴頭對她說。


    不,我自己一個害怕。”她毫不猶豫拒絕。


    其實,她不害怕,害怕的是他會不會做傻事。


    她跟著走,可以第一時間感知他的感覺。


    楚軒似乎也沒有想在這個問題多糾結。一手抱著骨灰盒,一手將她拉近自己的懷裏。


    用力緊緊抱住她。


    然後繼續往前走。


    直到腳下傳來涼涼的感覺,水在腳上流動。


    楚軒才停止腳步,放開夏淺淺。


    打開盒蓋,伸手進去,掏著骨灰,拿出來,四指輕放,骨灰瞬間落下來,隨著大風四處飄揚。


    黑與白,白總能打敗黑。


    任天再黑,白色的骨灰依然輕易的看見。


    爸,媽,你們安息吧,這裏是你們最愛的大海。”


    “此生能做你的孩兒,是我最大的幸福,來生,我依然要做你的孩兒。”


    夏淺淺在想,那天,楚軒問她的問題。


    死了的人會不會到天堂。


    其實,她也不知道。


    因為,她也隻是從奶奶裏聽來的。


    那小時候,她思念爸爸媽媽的時候,奶奶總會說,他們在天堂呢?你要乖乖聽話,他們也才會迴來看你的。


    那時,她不知道,天堂在哪裏?


    她隻知道,她要做個乖乖的好孩子。


    那她就有機會見到媽媽爸爸了。


    可是,有些謊言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人的長大,總會被戳穿。


    但,她心裏依然是相信,他們裏就在天堂看著自己,陪著自己。


    這樣才有信念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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