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拳不打笑臉人,尖刀不殺送錢人。這是一句不管放在何時何地都有道理可講的至理名言。


    “上鎖啦!”一聲響亮的呐喊聲響徹山穀,喊上鎖人的意思並不是要關門上鎖,而是將十幾個壯漢用鎖鏈跟雙輪車鎖在了一起。棧道前這樣大張旗鼓這樣做到底又是因為什麽呢?


    剛下過雨的棧道自然是特別危險濕滑的,尤其是木製的棧道,人平常走在上麵都吱吱作響,更何況現在是載有貨物的雙輪車呢?雙輪車一般都應該是用馬匹來拉的,但是走到了這條棧道上卻必須要換成人,和雙輪車鎖在一起的人。


    上了這條棧道,人和車是緊密相連的。車在人在,車亡人亡。車如果翻下山崖,拉車的人也會一同翻落山崖,所以為了活命拉車的壯漢隻能以命相博。


    孫賢忠是個文雅的人,如果他不是文雅的人恐怕現在也會像他身後的隨從一樣開始大聲罵街了。


    “主子,剛剛又有一個壯漢連人帶車一同翻進山崖了,我就不明白了,你老人家懷裏揣著上百萬兩的硬通貨,幹嘛還要帶著這些真金白銀的實物一同來呢?你懷裏的那些銀票和身後雙輪車上的白銀不都是一個樣嗎?”隨從很是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後,用急不耐煩的邊緣口氣說道。


    孫賢忠聽見這話猛然間停住了步伐迅速的迴轉過身,用能殺掉一個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剛剛說話的隨從。他的目光雖然銳利,但是他的麵容上卻充滿了絕望,那種絕望的地步甚至都已經快要到了他自己都想從這棧道上跳下去一樣。


    他的頭顱慢慢的低垂了下去,近乎折斷般的脖子突然間猶如彈簧般的反彈了迴來,“我們現在還剩下多少輛雙輪車?”他說話的語音是顫抖的。


    “還剩下九輛了。”出發前的二十輛到了現在折損了一半還多,這樣的境況是孫賢忠怎麽也不會想到的。


    “希望這剩下的九箱貨物能夠拉起天平秤的另一端吧!”孫賢忠自然自語的說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樣的地方還需要天平秤呢?難道他們的目的地是買賣的市場嗎?不可能,去買賣市場的代價是不需要搭上十一條人命和十一車真金白銀的。


    十一輛車的貨物和十一條人命的代價其實隻是去為了去一個地方,一個有求必應的地方,隻不過去這個地方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你必須絕對的要有錢。其實有錢隻是前提必需的條件而已,必須的條件卻是來這裏的人還要有足夠的膽量才行。來到這裏已經很是艱難,但在想活著全身而退那更是不容易的事情。即使這樣有的人還是帶了很多的錢財冒死來到這裏,因為在這裏你隻要能拉起天平秤的另一端,那麽你所求的事情定然會給你解決幫你實現。


    孫賢忠雖然是個文雅的人,但是他的膽量足夠的結實,如果膽量不結實的話老將軍就不會派他來這裏了,更不會將這幾乎大逆不道的事情交給他了。


    他要來的這個地方很富有,但是你若想從這裏取走半兩銀子卻比登天還難。來到這裏的人其實最重要的還是要先考慮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因為來到這裏的人生與死的速度隻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他們要去的地方有一個很奇特的名字:苗疆巫寨。


    隻要走上了通向苗疆巫寨的棧道就在也沒有迴頭的路了,除了向前這一條路可走之外迴頭就是死路一條了。


    孫賢忠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他之所以還能很多次來這裏完全是因為他是來這裏的領頭人。領頭人雖然也是來懇求辦事情的,但歸根結底也是來給苗疆巫寨送錢來的人。雙拳不打笑臉人,所以尖刀不殺送錢人也就是這個道理。


    他們又開始走了,走的速度比剛才更加的快速了。當孫賢忠的目光看到前方高處那口巨大的吊鍾之後,腳下的步伐竟然飛快的跑了起來,剛剛還麵如死灰的臉上突然間露出了希望的笑容,他們終於到了付出十一條人命和十一車白銀才到達的地方了。


    烏黑色的吊鍾下蹲著兩個小孩,從那矮小的身軀判斷這兩個孩童也就剛到更換乳牙的年紀。孫賢忠急急忙忙跑上前去雙膝跪拜附身倒地,那恭敬的姿態比見了當今的帝王恐怕還要恭敬十分。


    “喜爺喜婆,巫王安好,我中原的孫大包這次又來求見巫王他老人家了。”吊鍾下兩個小孩對於孫賢忠突然這般的恭敬的姿態並沒有吃驚多少,吃驚反映最大的是跟隨他來的這幫人。自己的主子今天這是怎麽了?莫非發瘋了不成?這明明隻是兩個孩子,為何要對這兩個人這般的恭敬這般的稱唿。在雲賢山莊是威武的莊主氣派,怎麽一到了這裏變的像一個孫子一樣的低賤。


    “奧!原來是中原的孫大包啊!你這是又來了啊!這次來又是為了來求解何事呢?”身軀如孩童的人發出的卻是蒼老男人的聲音。


    明明是孫賢忠怎麽卻變成了別人口中的孫大包呢?


    “哎呀呀!孫大包是個可愛的好孩子啊!每次來總是大包小包的不空手,你這麽久了沒有來這裏我老太婆都有些怪想你的意思了。”另一個身軀如孩童的人發出的卻是老太太的聲音。看來這孫大包的綽號就來自兩個人口中的大包小包吧!


    “喜婆說的是說的是,我這次臨來的時候偶然間得了一顆神奇的珠子,這珠子在夜晚會發出璀璨的光芒,我看後心想這珠子如果能放到你老人家的神冠之上該是多麽的符合你的氣質啊!”


    “這珠子夜晚發光的時候會發熱有溫度嗎?別在將她的帽子點燃燒掉了。”喜爺慢慢的將瘦小的身軀湊過來輕輕的說道。


    “這個自然是不會呢的,喜爺您看這株是上好的長白山人參王,對於強健筋骨增強氣魄精神那是有非常神奇功效的。”孫賢忠說著又從懷中摸出一個木製錦盒送到喜爺麵前。他故意將自己後麵的話語說的含糊其辭,然而就是這含糊其辭的話語才會讓人感覺出了百分之一萬的奇效。


    “老婆子我是不是曾經跟你說過幾次這孫大包是個很會辦事做人的人呢?你當時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是不是應該相信了吧!是不是我的眼光是正確的吧!”喜爺說著伸手接過了木製錦盒。他是低頭接過錦盒的,因為孫賢忠的身軀恭敬彎曲幾乎到了地麵。


    他的樣子實在是太卑微了。太過卑微的人似乎更加容易讓人忽略更加容易讓人放下戒心更加容易好好活著。


    “你少說點廢話不成嗎?快去讓他敲響吊鍾看看他這次的運氣如何呢?也看看跟他來的這些人的運氣如何?”喜婆的語氣雖然是重了點,但是當孫賢忠聽後卻高興的放心了。


    隻要讓你過去敲響吊鍾也就證明苗疆巫寨的人接下了你所求的事情,你的性命也就可以先自己留住了。


    孫賢忠還是那般恭敬的樣子來到了吊鍾前,雖然他的臉上泛有少許得意的神色,但他恭敬的姿態沒有變。他至於要這般模樣去討好喜爺喜婆嗎?如果在這裏你想好好活著這是個很有必要的前提條件。如果跟在孫賢忠身後的這些人也明白這個道理的話,也就不會在此刻麵露譏笑將脖子抻長去看孫賢忠這般卑躬屈膝樣子了。


    麵露譏笑看低別人的人其實是很愚蠢的,因為他們不知道脖子抻的越長越容易露出破綻丟掉自己的腦袋。


    清脆的吊鍾聲響徹山穀,聽起來非常悅耳動聽的聲音卻引來了一群人的嬉笑聲。嬉笑的人不是嬉笑這悅耳的吊鍾聲,而是嬉笑孫賢忠這膽小滑稽的動作。


    吊鍾是孫賢忠用地上撿起的一塊碎石敲響的,他扔出石塊敲響吊鍾之後快速的將身軀匍匐在地,腦袋貼地的樣子看上去恨不得在地上挖個坑將腦袋放進去一般。


    “這姓孫莫非是中邪了,看來現在他真成了孫子,你瞧瞧他現在的樣子,我看孝敬他爹也到不了他這種地步。”這是孫賢忠身後所有跟隨他來所有人的心聲。


    一群全身上下通紅的螞蟻突然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按照常理一群螞蟻是不可能吸引到眾人的目光,吸引目光的是螞蟻的個頭大小。這隻大小如同成人拳頭般大小的螞蟻從吊鍾內爬出後晃動了幾下頭頂的觸角之後,慢吞吞爬進了吊鍾左邊直杆下的一個洞穴內。


    “左輕右重,我的乖孩子孫大包你現在可以輕裝上陣了啊!這對你來講可是件很好的事情奧!”喜婆如同小女孩般的撅著嘴點著腳尖用右手指著孫賢忠說道。


    是好事情嗎?的確是很好的事情。其實好不好也隻有孫賢忠自己一個人清楚,而對於身後跟隨他來的這些人來講,他們應該到了跟這個世界說再見的時候了。


    左輕右重其實歸根結底指的是錢。左輕是指這次交易隻收銀票不接受金銀實物,而右重是指隻接納收取金銀這類的實物不接受紙張類的銀票。


    這是苗疆巫寨的規矩,一個麻煩外人的規矩,一個總會有錢賺的規矩。現在規矩已出,是不是跟隨孫賢忠來的那些車夫可以全身而退可以迴去了呢?


    這是一個可以被說成無賴的事實,來到了這裏可就真的沒有迴頭的路了,剛剛還麵露譏笑抻長脖子望著孫賢忠的這些人瞬間發現自己腳下的地麵變成了紅色,血紅螞蟻的紅色。驚唿聲呐喊聲絕望的尖叫聲突然間響起而後又突然間消逝,一同消逝的還有拉車的人還有車,漸行漸遠的碰撞聲很好的說明了他們都已經翻滾下了山崖。


    他們的命不僅留在了苗疆巫寨,他們拉的那些金銀錢財也同樣留在了苗疆巫寨。所以無論是左輕還是右重你帶來的錢都要統統的留在苗疆巫寨。


    孫賢忠沒有迴頭看,這樣的結果似乎他早就清楚一般,他的臉上一點也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出現,相反的麵容上倒是多了幾絲如卸重負的坦然。


    銀票就揣在他自己的懷裏,而金銀實物雖然跟在自己身後但是如果在往前走在翻下山穀的話隻會遭受損失,如果到了巫王祭壇的地方拉不起天平秤的另一端,這一趟走來也是等於白費的。


    跟隨孫賢忠來的隨從此刻變得癡傻呆愣了,“主子,我們的車全沒了。”


    “你給我閉嘴,在這裏你不說話沒有人會嫌棄你是啞巴,在這裏要想活命你最好做一個又聾又啞又瞎的人才行。”


    “二十輛車說沒就沒了,早知道我們光懷揣銀票來不就得了。”


    “如果我剛剛抽到的是右重那樣我又該如何呢?交不出黃金白銀的實物不光等於白來,很有可能連性命都搭進去的。”


    “歐陽那隻老狐狸真夠缺德的,這樣的事情卻要委拖我們雲賢山莊來做,難道他不知道這裏會這般兇險嗎?”


    “他當然知道,不光他知道,全天下有點勢力的當權人都知道來這苗疆巫寨是無比的兇險,但是苗疆巫寨卻有這世上最靈驗的詛咒法事能幫你實現你所希望的願望。也就是說如果你想要一個人的性命,那麽你隻要將這個人的生辰八字告訴苗疆巫寨的巫王,巫王隻需要去詛咒祭壇做一場法事,那麽你要詛咒的人半年之內定會死於非命。”孫賢忠慢慢的說道。他的樣子看上去很輕鬆,對於剛剛墜入山崖的那九輛車和九個人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這是一個人的氣度,不光是能來苗疆巫寨的氣度,更是能在亂世中活下來的氣度,這個氣度是不凡的。


    “我說孫大包和你的新隨從一同跟隨我來吧。”喜爺慢吞吞的說道,為什麽喜爺他要說新隨從呢?這個原因孫賢忠是知道的,而他的隨從似乎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喜爺嘴中的所說的那個新字。


    喜婆一路上的姿態完全是一副孩童般的模樣,蹦蹦跳跳左顧右盼嘻嘻笑笑,就如同淘氣的孩子招搖的走在通向山林深處的棧道上。


    參天大樹遮住了陽光,濕潤的霧氣趁火打劫般的遊蕩在眾人的眼前,當他們轉過一個很是彎曲的岔口之後,眼前的場景突然間空曠了起來。


    一大塊空地上聳立著一個足有三四個成年人之高的高台,高台的前麵閃著金光,一個大概用黃金打造的巨大天平秤閃耀著每一個人的眼睛。


    “主子這是純金打造的嗎?”跟隨孫賢忠的隨從小聲問道。孫賢忠沒有出聲,此刻的他非常不想說話,當一個人迫不得已的將自己的尊嚴都拋棄的時候,沉默也許是對自己最好的救贖吧!


    高台就那樣直直的聳立著,沒有台階也沒有攀爬上去的繩索,這高台要想上也許去隻能靠飛。


    喜婆真的飛了起來,就如同長了翅膀般的飛了起來。喜婆沒有翅膀,更不會傳說中的輕功,她是被喜爺拎起來扔上高台的。她的穩定性很好,穩穩的落在了高台上。


    繩索。喜婆穩落在高台之後就迅速的從高台上放下一條細長的繩索,喜爺輕輕的拉拽了幾下之後快速的攀爬了上去,而繩索也隨著喜爺一同拉扯了上去。


    “拜見巫王大人,願巫王大人青春永駐活力無限。”孫賢忠莫非是中邪了嗎?那裏來的巫王?高台上現在明明隻有喜爺喜婆兩個人,他幹嘛中邪般的屈身跪地膜拜呢?


    “這孫大炮小子我算是真是佩服的很啊!尊敬他人的禮數就是多啊!來接著這個吧!巫王我心中高興賞賜給你的。”一塊足量的金錠被喜爺扔下了高台落在跪倒在地孫賢忠的麵前。


    你一定會感到了奇怪的地方?喜爺怎麽變成了巫王大人了呢?其實這個問題很好迴答,兩個如孩童般的人在吊鍾那個地方是喜爺喜婆,但是到了這高台之上他們兩個人有了威嚴就馬上變成了巫王大人。


    人世間的事情何嚐不都是這樣的滑稽呢?如果你能活著穿上龍袍坦然的坐在龍椅之上,那麽你就是九五至尊的皇帝,至於你是怎麽做到的殺了多少人又會有誰敢去追究你從前的故事呢?


    金錠對於孫賢忠是熟悉的,這是他的金錠,剛剛跟隨他來的那二十輛車上的金錠。


    “我們的金錠?這明明是我們剛剛翻下山崖車輛上的金錠,怎麽現在會成了你們的賞賜之物,依我看你們這是裏外都吃,既想要我們身上的銀票還想霸占我們車輛上的金錠,你們明明這是想收雙倍的價錢。”跟隨孫賢忠來的隨從在看到金錠之後內心終於忍不住的爆發了,他抽出了長刀大聲的呐喊了起來。


    孫賢忠沒有阻攔隨從這近乎作死的話語,他依舊跪倒在地上將自己的頭埋的很低。如果現在他的麵前有個坑他會伸進坑裏,如果有個殼他會將身體縮進殼裏。


    一聲慘叫傳進孫賢忠的耳朵內,他能聽得見慘叫證明他現在是活著的。隨從手裏的刀身已經變成了血紅色,他用他自己的刀砍了自己的腦袋,刀身上的血跡是他自己的。


    苗疆巫寨這個地方是個神奇的地方,也是個荒唐的地方,用自己的刀砍掉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很荒唐的事情呢?


    “孫大包你知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你還活著。”


    “知道,因為我會裝瘋賣傻。”


    “這雖然是個很充分的理由,但卻不是最主要的。剛剛我本可以讓你的隨從先砍了你的腦袋然後在自殺,但是我想過之後還是感覺你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你沒管教好你的隨從口無遮攔的亂說話該死的人應該是你才對的,這一點我說的沒有錯誤吧?”


    “沒有錯沒有錯。巫王教訓的是,帶領這樣多嘴的隨從來這裏是我的失職。”孫賢忠的頭顱如同覓食的土雞點個不停。他為何如此的聽話,他也許隻是在為他自己的性命聽話而已。


    “你是個聰明的人,我知道你的雲賢山莊是你自己一個人的山莊,而你的隨從更換的速度比月亮的圓缺都要快。這一點看似有點殘忍,但是至少沒有將這裏的秘密泄露出去,更加沒有人能和你搶來我這裏的資格,這樣你就可以保住你能來我這裏的飯碗,所以每一次你都會對於求你來我這裏解決事情的人滿天要價,這樣你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賺的盆滿鍋滿了,這些事情我說的都是對的吧!”


    “對的,對的。巫王說的對極了。我的這點小把戲自然是逃不過巫王法眼的,不過我這樣做全是為了苗疆巫寨著想啊!”孫賢忠說話的時候頭始終蜷縮著沒有抬起來,因為他知道脖子伸長了容易被人砍。


    “先不說這些了,你這次來又是因為何事而來呢?”一直沉默的喜婆終於說話了,她說話完全是想打破這尷尬的僵局,因為這樣說下去她很害怕作為巫王的喜爺會不會也將孫賢忠也給殺了。孫賢忠這個人死了怪可惜的,因為他剛剛送給自己的珠子的確是很漂亮的。


    孫賢忠是個聰明的人,他見喜婆為自己打破僵局,快速的從懷裏掏出木製錦盒雙手捧在了空中。


    “別那麽多客套了,直接扔上來吧!我這老婆子都給你開脫了,我也就不在為難你了,你扔上來直接說事情吧!”巫王喜爺背著雙手說道。他雖然是孩童般的模樣,但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氣質不是一般的讓人感到冷顫。


    錦盒內是一卷精美的絲綢,精美的絲綢上寫著幾行秀氣的楷書。絲綢和楷書給人感覺雖然不錯,但書寫的內容卻讓巫王瞬間也感到了一絲的不安。


    “孫大包你知不知道這絲綢上寫的是什麽嗎?”巫王喜爺突然問道。


    “孫大包不知。”孫賢忠說的是實情。


    “那麽送你錦盒的是什麽人你總該知道吧!”


    “這個孫大包也不知,這件事情的前前後後都是一個乞丐跟我聯係的。”


    “奧,你的意思是說前前後後都是一個乞丐給了你二十輛車的金銀實物以及你懷中的銀票,我說的是這樣嗎?一個乞丐怎麽會有如此多的錢呢?”巫王喜爺麵露驚訝的問道。


    “也不全算是這樣的,他給我的是雙倍的酬勞,帶到您這裏的隻是其中的一半。”


    “你感覺你說一個乞丐給了你這麽多的金銀我會相信嗎?”


    “說實情當時的情形我見他是乞丐根本就沒有當事情來聽,以為隻是給自己找個樂子罷了就漫天要了個價,可誰知他竟然真的給我送來了。”


    “好,乞丐就是乞丐,這些我都信你。但是現在你把你的頭給我抬起來,耳朵給我豎起來,因為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而且你必須告訴我所說的話都聽好了都牢牢的記在心裏了。”


    孫賢忠的頭顱迅速的抬了起來,他知道巫王喜爺答應他的事情了。


    “這絲綢上所寫的是殺掉魏國的大皇子慕容尚。”


    巫王喜爺不是在開玩笑,因為絲綢已經被巫王扔了下來,落在了孫賢忠的麵前。而他自己則落到高台前的天平秤的一端上,瞬間拉起了天平秤。


    “你是不是感覺自己開的價格少了呢?”站在天平秤一端的巫王喜爺語氣淡淡的說道。


    孫賢忠沒作聲,他將自己懷中所有的銀票都掏了出來,疾步趕到天平秤的另一端,將所有的銀票都放在了上麵。


    紙張做的銀票的重量怎麽會拉起天平秤另一端喜爺的重量呢?雖說喜爺隻是孩童般的身軀卻也是拉不起來的。


    所有的銀票隻拉動了天平秤的一點點。要想讓苗疆巫寨將所求的事情接下辦好隻有拉平天平秤才行,而這紙張的銀票又怎麽能拉平喜爺的重量呢?


    現在的情形似乎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能穩穩站在天平秤上麵的喜爺絕對不是一般的人,隻要他稍微用力這天平秤永遠也沒有拉平的可能。


    隨從的刀已經到了孫賢忠中的手裏,這把還滴著鮮血的刀再次揮舞了起來,它砍掉了一個人的左手。


    孫賢忠自己的左手,他的右手拿著自己的左手放到了天平秤上。


    這一切的發生太過突然了,而且是巫王喜爺沒有想到的。看著孫賢忠鮮血淋漓左手他調皮似的咧了咧嘴巴一縱身跳上了高台。


    天平秤不僅被拉平了而且還將右側高高拉了起來。


    “好吧!既然你都成這個樣子了,那麽這次的事情我答應你,不過這件事情我們要慢慢來進行的。老婆子你先給他包紮止血吧!這樣有趣有魄力的送錢人我可不希望他死掉的。”巫王喜爺慢慢的說道,他臉上的表情很是暖心,就好像現在的他心中遇到了一件很讓他感動的事情。


    詛咒祭壇上的焚香已經燃起,那令人心醉的焚香味道美妙極了。


    詛咒祭壇上有木桌,木桌上除了燃有焚香之外,人手腕粗細的紅燭格外的顯眼。


    點亮紅燭,那燃起的錐子型火焰一連串爆響了三個燈花。古語有雲:爆響燈花乃是吉祥如意的征兆,更何況是一連串爆響了三個。


    “看來這大魏國的大皇子性命真的是吉祥的很,還沒畫符詛咒倒先給我來了三個爆響的燈花,這是在提醒我及時收手嗎?”這樣神奇的事情巫王喜爺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看來有些人的性命真的尊貴到連上天都要去愛護的地步了。


    苗疆巫寨自然是有巫寨的規矩,隻要收了別人的錢在難辦的事情都會盡全力去完成的。


    木桌上除了紅燭還有畫好的黃色紙符,那用朱砂畫成的長長紙符像一條帶魚被巫王喜爺用木劍插起放在了紅燭上點燃,然後反手向下一沉,燃燒著的紙符受熱嫋嫋上升,而木劍則順勢將燃燒的紅燭壓滅。


    這是一場詛咒人死亡的法事,隻要在法事的最後將紅燭壓滅,要詛咒的人半年之內絕對會死於非命的,這是亙古不變的事情,也是苗疆巫寨的承諾。


    真的會有這般靈驗的法事嗎?準確一點講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靈驗的法事,所謂的詛咒法事其實就是苗疆巫寨自己給全天下撒了一個大大的謊言罷了。整個苗疆巫寨其實是一個暗殺行刺的組織,詛咒祭壇上的法事做完之後,真正去取人性命的其實是苗疆巫寨中十大暗殺行刺的魍魎魑魅。


    這其實不是一個秘密,這個全天下人都信以為真的秘密清楚的人有很多,但是他們最樂意去做的卻是心中揣著明白裝糊塗。


    紅燭的燈花已經熄滅,詛咒的法事已經做完,雲賢山莊的孫賢忠似乎也已經完成了使命。這結果對於他們似乎都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但是當沒有完全燒完的紙符緩緩從空中落下之後,巫王喜爺的臉瞬間變得難堪起來。


    沒有燃盡的紙符做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它緩緩準確的落到紅燭的燈芯之上,一個爆響紅燭的燈芯竟然自己燃燒了起來。


    你可以把它說成是一次碰巧的意外,當然也可以將它看成是一次不可思議的奇跡。


    孫賢忠微微抬著腦袋,他看到巫王喜爺的臉色很不好,似乎額頭上滲出了冷汗,那種臉色看上去比讓人扇過一百個耳光之後的臉色還要的難堪。


    桌上的紙符再一次被燃起,燃燒的紅燭再一次被木劍順勢壓滅,不過這一次巫王喜爺沒有立刻將木劍移開,他的雙眼緊盯著紙符燃盡落下熄滅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將木劍從燈頭上移開。


    “孫大包你現在可以走了,不過在走之前我突然想問你一句話,你說剛剛這紅燭怎麽會突然之間自己燒起來呢?”


    “那有這等邪唿之事,我剛剛明明隻看到巫王一下去將紅燭壓滅了。”孫賢忠說話的姿勢就差拍著胸脯了。


    “很好很好,你快點走吧,我可以保證半年之內那大魏國的大皇子定然會死於非命的。”


    孫賢忠沒有言語,他趴在地上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一溜煙的逃掉了。他的三個響頭磕的不光很標準而且還很要命,磕頭的地上見了血。


    “其實我剛才真的害怕你會將孫大包的性命留在這裏,畢竟這孫大包很會討人喜歡,至少在我心裏很是討我歡喜。”喜婆看著巫王喜爺難堪的臉色語氣試探的說道。


    “其實我剛才真的很想那樣去做的,但是他迴答我的問題結果卻有點牽強的讓我滿意了。”巫王喜爺看了一眼喜婆,那種孩童之間過家家般的溫柔清晰可見。


    “啪。”一聲清脆的爆裂聲再次響起。這聲音聽起來是脆響聲,但是看起來卻無聲的反複打臉。


    剛剛被木劍壓滅的紅燭竟然自己在爆了一個燈花之後又重新的燃燒了起來。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喜婆突然間癡癡的笑了起來,“我從前是不是將這法事祭壇的事情說過你多少次了,有一說一實話實說我們苗疆巫寨本來做的就是暗殺行刺的勾當,你非要將事情整的跟鬼魂上身般的花裏胡哨,我是不是苦勸過你不要整天裝神弄鬼似的瞎比劃,你看看這次是不是惹了真神仙們的眾怒了。”喜婆說話的時候指手畫腳,她的樣子就差調皮的蹦跳起來了。


    “你信這個世上有神仙嗎?”喜爺望著喜婆反問了一句。


    “以前我是懷疑的態度,但是現在你看這件事情我們還有要去懷疑的餘地嗎?裝神弄鬼這樣的法事你做過恐怕不少於一百多場了吧!你說說看像今天這樣邪乎的事情你和我是不是第一次遇到。”


    “一開始孫大包說出是大魏國大皇子的時候我就不大願意接這單買賣,那大皇子在大魏國的聲望可是寬厚愛民的主,真要是傳言出去他的死跟咱們有關,不用大魏國的軍隊過來,就單單是這世間的輿論公理也會將咱們苗疆巫寨拖下萬丈深淵的。”


    “那樣的話就將這次的規矩改一改吧!這件事情魍魎魑魅分開來做,魍魎這次保他大魏國大皇子的性命,而魑魅則要拚死要了他的性命,這樣一來我苗疆巫寨就算是要秋後算賬也是前前後後終歸兩頭有一頭都是贏的。”


    “你這老東西什麽時候變的跟猴子一樣聰明了。”


    “不是變得聰明了,而是突然之間我相信天意不可違這句話的意思了。這紅燭爆響燈花本就是世間稀缺的吉祥征兆,而且這燭火還死灰複燃了兩次,就憑這幾件事情加在一起你敢說這樣的事情隻是湊巧發生的事情嗎?這應該能算的上是天機才對。”


    “對了這次恐怕要讓那個人出去曆練一下了,苗疆巫寨的圈子始終是有限的,待在這裏會變成井底之蛙的。”巫王喜爺口中的那個人指的又會是誰呢?


    “還有你安排一下,讓那個人去保護大魏國大皇子的性命,這樣以後如果這大皇子繼承了大統,對我們苗疆巫寨可是一等一的好事情。還有就是讓夏真真她去做這次的刺殺行動。”


    “這女孩子平日可是溫柔識大體的巫寨之人,況且他對那人可以說是頗有些傾心的。但是你現在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喜婆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就因為這個夏真真在那個人的心中占了太大的位置,所以就應該騰出點地方惦記著苗疆巫寨,身為苗疆巫寨的男兒最應該對兒女情長做到的是心無牽掛才行。”


    喜婆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在說話,她知道就算她所講的事情多麽有仁義道德都是徒勞的。


    巫王喜爺所說的這天下分久必合的道理似乎真的快要到了必合的時候了。


    其實苗疆巫寨最富盛名的不是行之有效的暗殺行刺,而是其背後藏有這天底下富可敵國的軍餉啊!


    北方大魏國的大皇子此刻還好嗎?苗疆巫寨中巫王喜爺焚香點燈的這般問候會不會讓他冷不丁的打上幾個冷顫噴出幾個響亮的阿嚏呢?也許總讓人惦記著的人應該能算的上一件好事情的。


    終日裏少有陽光的苗疆巫寨此刻正有一位苗疆少女打著噴嚏,她站在高高的樹寨之上眼神迷離的看著對麵的山崖,在山崖那裏此刻正有一位苗疆少年努力的練習著手中的迴旋刀。刀光閃耀汗水揮灑,有多少人在成功之前不是這般的勤奮呢?


    少年被喚作魍魎,而看他的少女在苗疆巫寨中被喚作魑魅。少女望向他的臉上表情是很細膩的,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是兄妹還是情侶呢?少女名叫夏真真。


    三天後的正午時分。


    在緊靠苗疆巫寨之外的一條大路上站著一個非常奇特的小男孩,之所以說他奇特是因為他的身邊此刻正爬著一條棕黃顏色的大狗。大狗的腦袋特別的大,微低的頭吐露著舌頭,它正在大口的喘著粗氣。大狗的眼睛流露出很是懼怕的神色,它時不時地向上偷偷瞟看小男孩幾眼。


    “阿虎,是不是你對我說的雲賢山莊的那些人是從這條大路進入苗疆巫寨的,是不是?是不是你說的?你看看現在他們都已經進入兩天時間了怎麽還不見他們出來呢?你是不是看錯地方或者看錯人了呢?”


    奇特的小男孩看樣子也就八九歲的年紀,粉蛋蛋的小臉上眼睛是最討人喜歡的地方,他的頭頂是稀疏蓬鬆的頭發,雖說是蓬鬆的但是他的頭發卻都很自然的打著卷。


    小男孩的身上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馬甲,他的馬甲也是很奇特的,因為在他馬甲的後背上用紅線繡出了一個大大的“仁”字。這世間能夠以“仁”為本的應該隻有儒家的思想吧!


    這奇特的小男孩會是在跟誰說話呢?難道他是在跟這條大狗說話嗎?而這大狗又怎麽會說話呢?


    “還有你,整天除了隻會在我的麵前學我說話之外,再也不會給我幹半點事情了,今天如果他們還沒有從苗疆巫寨裏走出來,我就扒光了你的羽毛,跟這條大狗一起殺了來一個鐵鍋燉大狗。”棕黃色大狗的頭頂此刻正站著一隻羽毛色彩斑斕的鸚鵡,它此刻正不停的用翅膀擦拭著自己的嘴巴,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小男孩對於它的警告,它的樣子跟它腳下可憐巴巴的大狗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世界裏的動物。


    奇特小孩左手掐腰右手拿著一根魚竿杵在地上,微微分開的雙腳像極了一名將軍在訓斥他的士兵時所具備的所有神態動作。


    大路的遠處似乎有幾個人正向這裏走來了,奇特的小孩很是警覺的感覺到了,他皺了一下眉頭低聲說道,“你們兩個快去變隻大老虎將那幾個人嚇跑,在雲賢山莊那幾個人從苗疆巫寨裏出來之前,這個地方隻能是我一個人的地盤。”奇特的小孩話說到最後竟然自己莊重的在自己的胸膛上輕輕的拍打了兩下,那威風凜凜的樣子並不是裝模作樣才會有的姿態,那樣子更像是與身俱來骨子中自帶的氣勢。


    棕黃色的大狗迅速的立起了身子,色彩斑斕的鸚鵡猝不及防的差點從它的頭頂摔了下來,它輕拍了幾下翅膀站在了大狗的後背上,站穩之後用嘴輕輕的在大狗的脖子上啄了幾下,那意思分明是再說誰讓你提前不打招唿不老實的差點將我摔下來。


    一條大狗馱著一隻鸚鵡一個起跳落進了路旁的草叢中,緊接著就響起了嘩啦嘩啦的雜草聲,而在這雜草聲之後卻響起了響亮的老虎下山時才會有的虎嘯。


    雜草聲音是大狗穿梭雜草時發聲的,那麽這響亮的虎嘯又會是誰吼出的呢?難道真的有老虎出現了嗎?


    大路上的遠處馬上就傳來了人逃命時的驚恐唿喊,聽到這些奇特的小孩咧著嘴大聲開懷的笑了起來。


    那裏會有什麽老虎?那響亮的虎嘯聲是那隻色彩斑斕的鸚鵡站在棕色大狗的背上學出來的。棕黃色大狗穿梭在雜草之中在加上鸚鵡的學虎嘯讓人聽過之後極像一隻飛奔而來的老虎,這番操作嚇跑了一群路人。


    苗疆巫寨的大路口處的這個奇特的小孩到底是在等誰呢?從他嘴中所言的萬賢山莊判斷他難道等的是孫賢忠嗎?


    “你們知不知道我為什麽不直接進入苗疆巫寨嗎?那還不是因為我怕裏麵有真正的老虎把你們兩個小不點抓住吃掉呀!說到這些你們兩個真應該好好的感謝我一下的,所以要好好的聽我的命令才行。”奇特的小男孩此刻兩隻小手高舉過頭頂張著大嘴露出雪亮的牙齒,他的嘴裏發出唿唿的呐喊,他這是在向他的大狗跟鸚鵡表演著老虎下山姿勢嗎?


    他的魚竿還是立在地上,他的魚竿被他紮進了土裏。堅硬的土地滿是碎石小小的年齡竟然很是輕鬆的將魚竿插在了地上,這事情想想都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


    這個奇特的小孩子又會是何許人物呢?他真的是在這裏等人的嗎?那麽就算他真的是在等人,那麽他等到人之後又想怎麽樣呢?


    他也許隻是一個過分貪玩淘氣的孩童罷了,因為隻有孩子才會很認真的把動物當成自己的好朋友。


    “拜見巫童大人。”連接苗疆巫寨的路口突然出現一個身背兩把黑刀的年輕小夥,此刻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身形恭敬的對著孩童行著虔誠的禮節。小夥子的相貌長的很精神也很討人喜歡,但是全身上下流露出的卻是讓人不敢近身的殺氣,尤其是他背在身後的兩把黑刀就如同兩條伺機而動的毒蛇隨時都能做到取人性命。


    精神的小夥子姓葉字疏風,苗疆巫寨有名的魑魅魍魎。


    這樣一個全身上下散發殺氣的人此刻卻對一個孩童做著近乎誇張般的客氣,看來這孩童的身份定然不會太一般了。


    “你少跟我說話,我這人從來都不喜歡跟殺人的人說話的,你走出巫寨要繞開我離我遠一點走,我可不想沾染到你的殺氣。”被稱唿為巫童大人的小男孩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就一臉嫌棄的說道,臥在他身旁的大黃狗此刻突然立直了身子呲著牙嗚嗚的叫著。


    “巫童大人你老人家這次恐怕真的是誤解我了,我這次出巫寨真的不是去殺人的,我這次是去救人的,你不信你來看這個。”精神的年輕人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圓形木牌,輕輕的在小孩童的麵前晃了晃。


    “迴生令牌?你怎麽會有這個令牌,難道我爺爺奶奶他們都想通了改殺人的規矩變救人了嗎?”小孩童語氣驚訝的問道,“你看看你手中的那塊破牌子久久都不拿出來曬曬太陽,你看看它的邊緣已經都長出毛了。”


    “巫童大人既然清楚我這次出寨不是去殺人的,是不是現在應該不討厭我了吧!”精神的小夥葉疏風麵露微笑的彎腰說道。


    “你少來跟我湊些近乎,雲賢山莊的孫大包那幫人去那裏了?怎麽都進去兩天兩夜的時間了都不見他們從山寨中出來。他們難道這次是不是都已經被你們殺掉了?”


    “這個不能,這個怎麽會呢?你想想看他是給巫寨送財的財神爺又怎麽會對他下手呢?不放走他身邊的人隻是想震懾住他罷了。巫童大人你就放心好了,他好像已經從別的路口走出苗疆巫寨了。”葉疏風說的很認真,但是苗疆巫寨的巫童大人的眼神卻溜號了,因為他又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仿佛從畫中走出的女人。


    “夏姐姐,你這是怎麽也要出巫寨了嗎?”年輕小夥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小孩童的話語打斷了,他蹦蹦跳跳的向山寨的入口跑去了,此時此刻一個衣著打扮皆屬中原裝束的女子出現在巫寨的入口,她看到小孩童歡天喜地的向她奔來的時候臉上的微笑融化了一切。


    融化一切的女孩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夏真真。


    “夏姐姐你這是也要出遠門救人嗎?”小男童晃動著手裏的魚竿,隨手拍了拍跟隨他跑過來的大虎的腦門。


    “對呀!我聰慧的巫童大人,這次姐姐去的地方要路過中原,所以我特意換了這樣一身中原人的打扮出來,你看我今天漂亮嗎?”


    “夏姐姐你最美了,隻可惜夏姐姐的美隻有我一個人能看的出來,也隻有我一個人敢說出來。”


    “巫童大人可不能說話這般的輕浮,將來的你可是要在巫寨祭壇上做法主事的呀!”


    “少來了,爺爺奶奶那一套我可學不來,將殺人收錢搞的像店鋪做生意一樣,還處處刁難人,我才不學他們呢?對了夏姐姐,那一邊像根木頭的人手裏拿的是迴生令牌,不知道你們這次出寨是去救誰的性命呢?”


    “巫童大人這次要讓你失望了,姐姐手裏拿的是黑色的追命令牌,不是紅色的迴生令牌。”擁有融化笑容的女子說著不急不慢的從懷中掏出一塊圓形的黑色令牌。


    “我的巫童大人是不是剛剛說過不願和殺人的人說話嗎?你夏姐姐得到的是追命令牌是要去殺人的,你怎麽還會對你的夏姐姐如此這般隨和。”


    “這事要你管嗎?大虎過去咬他。”被喚作巫童大人的孩童說著用手指著葉疏風神情認真的說道。


    棕黃色的大狗從地上一躍而起向著葉疏風撲去。它的速度很快,孩童的話語剛落棕黃色的身影就撲到了葉疏風的身上,幾乎沒有閃躲時間的他瞬間被按倒在了地上。


    “我是救人的,我是救人的,巫童大人你聽我說如果我受了傷就沒法去執行迴生令牌的任務了。”


    “停住大虎。”巫童大人急忙說道。


    “停住大虎。”這話說的聲音很像孩童說的,但卻不是他說的。那隻色彩斑斕的鸚鵡此刻已經飛到了大虎的頭上,一邊用嘴啄著大虎的頭頂,一邊學著孩童的聲音說著話。


    “巫童大人不要在這裏鬧了,現在這情形讓巫王看到了總歸是不好的。在這說來你夏姐姐我是有任務在身的,時間更是拖延不起的。”夏真真一邊說著話,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看著被大虎撲倒在地上的葉疏風,這餘光中韻味對於還是孩童的巫童大人來講實在是太複雜了。


    “哼!你們兩個人一個是出去保命,另一個出去是害命,說到底都是去殺人的。保命是要殺來犯之敵,而害命就是直接取人性命,這兩者之間都不好玩。把你的迴生令牌拿給我看看,我想知道的是誰的命會如此的金貴會讓我們苗疆巫寨拿出這迴生令牌去護他。”聰慧的巫童大人饒了幾個彎之後終於說出了他最想要知道的那個問題。


    葉疏風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會,揣在懷中的迴生令牌就被大虎用嘴咬住送到了巫童大人的麵前。


    “大魏國大皇子慕容尚。”巫童大人一邊翻看這迴生令牌的反麵一邊用魚竿敲著大虎的腦袋,“怎麽會是他?大虎這個人是不是虧欠我們一樣東西呢?他欠我們什麽呢?”


    站在大虎頭頂被魚竿拍打著東躲西藏的鸚鵡蹦蹦跳跳的說道,“他欠我一個老婆,他欠我一個老婆。讓他還,讓他還。”


    “你傻了嗎?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他明明欠我們幾隻大肥鵝,是吃的,是吃的東西,不是老婆,老婆能用來吃嗎?”巫童大人手上加急快速的用魚竿點撥著站在大虎頭頂的鸚鵡,他的速度越來越快,但即使這樣都被鸚鵡很是巧妙的躲開了。


    夏真真的身後背著一件用黑布包裹起來的東西,沒有人清楚她的身後到底背的什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背著的一定是殺人的武器。


    此刻她解下了背在身後的東西輕輕的放在了自己的麵前,她這是要動手了嗎?不見追殺令牌上麵要追殺的人是沒有必要動手的,她解下身後的東西到底又會是怎樣一種情況呢?


    “巫童大人最好先離開這裏,因為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須要先解決一下。巫童大人不必問什麽事情,這是我的追殺令牌,你老人家看過之後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黑色的追殺令牌被夏真真拋出一條非常優美的拋物線,這條拋物線的終點是大虎的頭頂,背麵朝上的黑色追殺令牌上用朱砂寫著“大魏國大皇子慕容尚”。


    這是一件在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大魏國大皇子慕容尚是你拚死都要保護好的人,而他卻是我要追殺的人,倒不如現在你我之間先分一下勝負或者生死。


    這的確是一件非常讓人頭疼的事情,但是這事情總歸是現實中的事實了。


    “等一下,夏姐姐你扔給我的迴生令牌已經被大虎給吃了,你確定扔給我的是黑色的追殺令牌嗎?難不成是帶肉的骨頭呢?你看看大虎它吃得多有味道呢?”棕黃色的大狗嘴巴裏哢嚓哢嚓的咀嚼著,那津津有味的樣子絕對看上去比肉骨頭更加的有滋有味。


    “這?”夏真真驚唿的詫異了,這該怎麽辦?弄丟了這追殺令牌可不是一般能蒙混過關的事情。


    “好了好了,夏姐姐你身上背著的古琴到時候給我們路上用來解解悶就可以了。至於你拋給我的迴生令牌迴頭我抓隻啄木鳥給你重新雕刻一個吧!即使我抓不到身邊有個現成的到時候也是可以去應應急的。”


    “可是我拋給你是……”夏真真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巫童大人搶了過去。


    “我眼睛又不是瞎的,再說了那邊那個木頭人也是可以為你作證你拋給我的是迴生令牌的,還有就是即使到了最壞的地步,我爺爺奶奶那邊我就算是讓我耍賴滿地打滾也會保你平安無事的。葉木頭哥哥我剛剛說的話你可都聽清楚聽明白了嗎?”


    葉疏風的眼睛閃著光,他此刻沒有說話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動容,那神態是從心底湧現出來的那種動容。


    “那我們一起去投靠大魏國大皇子慕容尚吧!他可是有虧欠我們東西的奧!他虧欠我們什麽呢?你說說看?”巫童大人又用手裏的魚竿指著大虎頭頂的鸚鵡說道。


    “他虧欠我們一個老婆。”鸚鵡的聲音雖然說的蹩腳尖銳,但是讓人聽的卻很清楚。


    “我說過多少次了,他虧欠我們是一隻大肥鵝不是老婆。我們有大肥鵝可以嬉鬧,要個老婆又能有何用呢?”巫童大人用魚竿敲打這大虎的腦袋,其實他本想敲打的是那隻多嘴的鸚鵡而不是渾身胖肉的大虎。


    葉疏風歪頭看了一眼夏真真,而夏真真也剛好轉頭看向他,兩個人很是默契的笑了,他們兩個人為什麽要笑呢?也許能說清楚其中緣由的也隻有他們兩個人吧!


    起風了,通向苗疆巫寨的大路上突然間起風了,這風有些奇怪,微涼的風中透露著北方草原的蒼茫。也許在蒼茫的草原上早就起風了。


    蒼茫的草原上生活著蒼茫的人,在那裏或許會有蒼茫的人生,而我們的故事是不是也應該蒼茫的開始了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落花人間雪融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馮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馮高並收藏落花人間雪融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