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春試放榜。


    沈默取得魁首,喜中會元。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先前的風言風語已經不被人想起,他與顏家女兒的婚事便重新再提,現已交換了庚貼,六禮走了三禮了。


    沈默前途似錦,顏家自然滿意。反之顏家女名聲有損,沈家裏仍有人不喜這門親事,例如沈默的母親許氏。


    但沈仁山是一家之主,他有意要與顏家結兩姓之好,許氏也無可奈何。更何況,秦王親自保的媒,豈是說不結就能不結的?


    上一迴顏慕青之事,一直有人在暗中調查。雖然那傳信的丫鬟死了,但不代表就沒有了其它線索。


    死的那個丫鬟非家生子,她家裏有個嗜賭如命的哥哥,沒錢了才將親妹妹賣給了人牙子。


    線索便是在那丫鬟的親哥身上尋的,原來事發前幾日他曾失蹤過一天,再迴來時又好似得了一筆橫財,大手大腳的在賭場縱橫了幾日。


    順著這一條線索,黑鷹衛一路追查到了江陰王府。又在江陰王府蹲了幾日,最後看到了齊王馬車夜半停在了後門……


    朱景明聽完匯報以後一雙眼睛毫無波瀾,淡淡地說:“孤的五弟可沒這麽大的主意,少不了是有人在後麵出謀劃策,這事且放一邊。後日便是武試之日,決不能出現任何意外,你們務必盯緊了。”


    “是。”


    “前些日子,魏王的人可有查到什麽?”


    岫玉道:“迴稟殿下,屬下故意將書房的守衛調離,已將事先準備好的放於書房內,魏王的人帶了幾本假賬冊便迴去了。”


    “可有再來?”


    “未曾。”


    朱景明頜首。


    “既有外人潛入,你尋一日將府裏上下好好檢查一遍,雖不曾丟了什麽,也不能憑空多出什麽。”


    岫玉心頭一凜,肅著臉道:“屬下疏忽,這就去檢查一遍。”


    小心無大錯。


    岫玉告退後,朱景明開始處理政務。


    書房靜雅,沉香幽幽。隻見他端坐於紫檀木書桌之前,手執著白玉兔毛筆,認認真真地寫著。


    忽聽一聲碎響,從屋簷傳來,像是什麽東西被重物踩碎。朱景明眼皮一跳,放下筆幾步推開門,卻見清風連江亭早已追了上去。


    夜行者見被發覺,在屋簷飛速行走,不料前頭已被清風斷住去路。


    清風大喝一聲,“什麽人擅闖秦王府?!”


    他不語,直接抽出腰刀與清風纏鬥在一起,江亭在後,執了劍也加入進去。


    這邊動靜這麽大,早已驚動了府上黑鷹衛,一排排侍衛訓練有素,各占方位,一隊執火,一隊拉弓挽箭,隻待下令齊射。


    朱景明冷眼看著,心道:此人能以一敵二與清風江亭對上不落下風,可見身手,怪不得敢一人深入他秦王府,隻是不知意欲何為。


    想罷,他奪過一名侍衛手中之弓,箭上弦,將弓拉至滿月,箭指夜行者。


    這弓非尋常之弓,尋常弓一石之力,黑鷹衛手上的弓則有三石之力,便是訓練有素的他們也根本拉不到滿月。


    隻見他冷著臉,手隨著纏鬥的三人細微調整方位,手一鬆,便聽“咻——”的破風聲,利箭穿風急射,正中黑衣人大腿。


    這一箭足已深入肉骨,黑衣人“啊”一聲痛叫,手上失利,便被清風趁機刺了一劍。


    這一劍正中右肩,他雖已疼出冷汗,仍是一把刀掃過去,便聽“噔”的一聲被江亭的劍格住,又見江亭手腕一翻,刀刃劃過黑衣人握刀的手。


    那手吃痛,刀刃就此脫手,再聽“咻”的一聲破風,另一條腿也中了一箭,力道之大,骨頭都能震裂。


    黑衣人再也不支,直接從屋簷滾下,撲通倒在地上,低聲哀嚎。


    血腥味混著汗津味撲鼻而來,朱景明眉頭一皺,“帶下去,撬開他的嘴。”


    黑衣人便被潑了盆水,拖了下去。


    清風也下來了,朱景明問他倆受傷了沒,得知兩人皆毫發未損便沒再多問,隻是擺擺手道:“加強警戒。”


    人便轉身迴了書房。


    ………


    崔府這邊,崔玉珠特意編了兩個彩結送了兩位兄長,是為三色祥雲結,掛於腰間作飾,也是給後日武試一個好寓意。


    武試既然特意在春試之後,便是為了一起出個文武狀元。


    四月一春試放榜,武試定於四月三,比武三日,擇出武狀元。


    第一輪單打,立生死狀,下台者輸。


    第二輪騎射,正紅心者多為贏。


    第三輪秦王親考,題目每一年都不一樣,變數最多的就是這一輪,因為沒有規則。


    這與會試之後的殿試有異曲同工之處,會試三甲前去殿試,天子親點出狀元、榜眼、探花。


    你雖會試得中會元,但殿試就不一樣了,第三名仍有可能成為狀元,一切皆看天子喜好。


    崔玉珠正要迴西院,沿著鵝卵石鋪的小路直走,卻在廊前見著一高大身影。


    那背影挺拔,轉過身來正是陳子堯。


    她略有些吃驚,“表哥為何在此?”


    他看了一眼打著燈籠的春草,斟酌道:“我有話想跟表妹說,可否請表妹移步?”


    崔玉珠隻遲疑了一下,雖不知他想說什麽,但陳子堯的人品她是信得過的,便跟著他走了兩步。


    這樣仍在春草的視線內,但說的話卻聽不到了。


    陳子堯見她願意與自己單獨說話,已經很滿意了,“表妹的病可好些了?”


    “謝謝表哥關心,玉珠已無大礙。”


    “那就好。”他又道:“其實我是專程來謝謝表妹的祥雲結的,那結……我很喜歡。”


    崔玉珠略側著身,並不與其麵對麵,她輕聲道:“表哥客氣了,我們是兄妹,那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彩結送與兩位兄長,是祝願表哥能青雲得路,比試順遂,何須專程謝我?”


    陳子堯看著眼前這張絕美的容顏,除了心動就是心動。


    他試探地問,“表妹希望我得魁麽?”


    崔玉珠微怔,“不管哥哥還是你得魁,都是好事,我自然喜歡你們二人能賺個武狀元迴來。”


    “後日便是武試,若……我最後得了個武狀元,我想跟姑父姑母提親……”陳子堯看向她,溫聲問道:“表妹可願?”


    “你說什麽?”崔玉珠帕子捂嘴滿滿的錯愕,“表哥不要說笑……”


    陳子堯見她的反應,沒有半點歡喜,半點嬌羞,反而似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便知她對自己無意。


    他心裏雖有些苦澀,但又覺得是她年紀小,許還未開了情竅。


    “我沒有說笑。”


    陳子堯向她靠近一步,認認真真地說:“我,心悅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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