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掌全國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餉及一切財政事宜,其中包括軍隊糧草,以及此次朱景明賑災所用米糧。


    戶部尚書梁文元是兩榜進士出身,一路從地方知縣爬上來的,在京中根基不深,但為人清正。


    戶部是個大蟲窩,向來都是誰給好處聽誰的,梁文元待下嚴苛,根本不得人心,久而久之就被戶部左侍郎李水生聯下一起架空了。


    說話不管用的感覺太痛苦,有錯他去抗,有利他們享,但原則在那裏,梁文元活得可謂相當憋屈。


    朱景明深知戶部麻煩,昨日一接到旨意轉頭便命人去通知戶部備糧,但接近未時連個迴話的都沒有。


    可想而知,那左侍郎已經囂張到了什麽地步,連他的話都敢不遵。


    “清風!”


    清風抱拳,“屬下在!”


    “你帶一千衛隨孤去趟戶部,孤偏偏不信,那李水生愛錢勝過惜命。”


    “遵令!”


    不到半個時辰,清風帶令領著一千黑鷹衛將整個戶部大門圍了,連大門都占了,隻留下一個通道供朱景明過。


    黑鷹衛不是朝廷的兵,而是秦王私兵,所以他們的服裝統一為黑色,並且胸前衣肩均用藍繡線繡著老鷹的圖案,才取名黑鷹衛。


    黑鷹衛那是什麽人,個個是殺人利器,為故防人臉被識,此次人人戴著惡鬼麵罩,一排排看上去如陰兵借道,陰森可怖。


    來辦事的官員見此情景,嚇得都走不動道。


    “秦王有令,閑雜人等辦事明日再來!退後!”


    清風一聲喝令,那亮閃閃的大刀齊刷刷抽出橫在胸前,眾鷹衛齊喝一聲:“退後!”


    那氣勢洶洶的一聲吼,震耳欲聾,迴音都迴了好一會兒,嚇得連路過的都落荒而逃。


    朱景明一身藏青蟒袍信步走進戶部大門,聽名號戶部官員還不怕,他們這些人早已被慣的不知天高地厚,待來真人了,個個如縮頭烏龜。


    李水生身為戶部左侍郎,也是常常能在朝上得見秦王風采,秦王此次而來,也算李水生的預料之中,甚至他連賬本都備好了。


    但無論怎麽算,他都小瞧了咱們這位秦王,沒想到秦王會這麽粗暴。


    也是難怪,他日日接觸的皆是文人,便是武將進了戶部大門也不敢撒野,哪知秦王殿下不按常理出牌。


    李水生大步迎了出來,在院內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殿下來戶部有何指示?”


    朱景明負手在後,微微一笑:“你猜。”


    “可是為了賑災的糧米而來?”


    朱景明不置可否。


    李水生道:“唉,殿下勿急,下官一接到令已經著人準備了。”


    “哦?那何時可備好?”


    李水生道:“快了快了,半個月足矣。”


    “半個月?”朱景明嗬嗬一笑,“李大人不再考慮一下再說嗎?”


    李水生看了看立於兩旁的黑鷹衛,仿佛已經聞到了血腥氣,到底起了驚懼之心,“迴殿下,十日之內應當可以將賑災糧米備齊!”


    朱景明見他如此也不再廢話,直接背過身去,抬起手懸在空中做了個指示。


    黑鷹衛聞令而動,八個黑鷹衛團團將那李水生圍住,大喝一聲“起!”便將人弄倒直接抬起,撐在頭頂。


    李水生整個身體被抓得緊緊的,根本動彈不得,又兼那鷹衛個個孔武有力,他的手腳簡直快被抓廢了。


    “一!”黑鷹衛托著李水生齊齊作勢要扔。


    “哎呦哎呦,你們做什麽?!快放本官下來!”


    “二!”


    待喊到二時,李水生已嚇得臉色蒼白,直接哭爹喊娘,“哎呦殿下……殿下饒命……”


    其餘戶部官員見此,唿啦啦的跪了一地,“求殿下饒命……”


    聽到那麽多人給自己求情,李水生好歹迴了些神想起自己畢竟是戶部的二把手,這麽多雙眼睛看著,諒朱景明也不敢把他如何。


    他喊道:“本官乃朝廷命官,殿下如此目無法紀,就不怕本官到時參你一本嗎?!”


    朱景明好似聽到笑話一般,他“咦”了一聲,“李大人到時已經從樓上意外摔死,如何參我?”


    “你……你……”


    “三!”


    李水生聽到“三”時差點兩眼翻白,他“啊”一聲,急急道:“有事好商談!請殿下聽我一言……”


    朱景明一個眼神,那李水生被放下來扔於一旁,雖也骨頭差點散了架,但好歹保住了一條命。


    他爬了起來,端正跪好:“謝殿下寬恕……”


    “想說什麽?”


    “迴殿下……不是臣不給賑災米糧,原因是那義倉的米是前年陳米已經吃不得了,至於新米……新米未到……”


    此話三分真,七分假,朱景明不知道這裏麵具體的的彎彎繞繞,但也有耳聞,隻是騰不出手來管這些。


    原來那李水生的生財之道便是將陳米充做好發給下品官員,再將新入庫的好米再拿去換去年陳米,賺此差價。


    三品以上自然能發好米,七品以上便是發去年陳米,再往下便隻能發前年的梗米了。


    近幾年也沒有太大的災情,那義倉的米早被轉移個差不多了。那李水生連朝廷官員的俸祿都能克扣,更何況是義倉之米。


    “那該怎麽辦,父皇令我明日出發雲川府,你卻告訴我沒有米?”


    朱景明淡淡地說,“義倉沒米,此乃大罪。也就是說我現在就可以斬了你,李大人你說是不是?”


    “殿下……”李水生趴在他麵前,哭道:“臣下罪該萬死,是臣記錯了,新米昨日就到了,隻是還未清點……今晚我就連夜命人清點備好,決不敢耽誤殿下大事。”


    “哦?怎麽一會兒有米,一會兒沒有米,到底有沒有?”


    “有……是臣記錯了。”


    “這你也能記錯,看來確實是糊塗了。”朱景明搖搖頭,“既如此,待會兒我便稟明父皇讓你迴去休養休養。”


    李水生跪伏於地,唯唯諾諾的不敢應話。


    蟲窩裏不可能隻有一條蟲,戶部的問題自然不隻一個李水生,朱景明將跪在地上的一眾官員或驚或懼的表情均看在眼裏。


    他笑了,隻是笑意並不達眼底。


    “起來吧,畢竟一把年紀了,莫讓人看了以為我不體恤你。”


    李水生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道:“殿下言重了。”


    朱景明“嗬嗬”一笑,“言不言重的話就不要再提,孤還指望爾等好好為朝廷辦事呢,今日之行,孤對戶部真是有了一大改觀,尤其是李大人……”


    他一句意有所指的話,瞬時將眾人的目光再次轉投至李水生身上,讓李水生心中暗暗叫苦。


    “罷了,孤還有事就不耽誤各位大人做事了,改日閑了,孤再來坐坐,諸位大人可歡迎?”


    “歡迎歡迎……”“歡迎……”


    戶部官員們恨不得這閻王趕緊走,但又不敢明目張膽表現出來,不可謂不難受。


    朱景明走前麵,一群的戶部官員亦步亦趨隨在他身後送他出去。


    待他們出了大門之後見到成排成隊的黑鷹衛時,有的膽小的差點就被嚇死了過去。


    李水生也是心中後怕,沒想到外麵還有這麽多的“惡鬼”,幸好沒死扛,不然以這位的性子真就小命難保了。


    畢竟被秦王打死能不能討迴公道,誰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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