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的大雨傾瀉而下,古安妮進門的時候下半身已經全濕透了,她低聲咒罵了一句,收了傘,徑直去自己的房間,換了身幹淨的,屬於這個場景這個夜晚的衣服,這才走向吧台。


    不遠處一群男男女女正在侍者的帶領下朝吧台右側的電梯走去,二樓是包間。古安妮注意到走在最後麵的男人上身穿著白色t恤,下身是淺藍色牛仔褲,目測身材不錯。他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以至於跟前麵的人隔了數步之遠,前麵的人似乎叫了他一聲,他這才跟上去。


    男人側頭的一瞬間,古安妮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臉色瞬間就變了。大廳裏炫麗搖曳的燈光,充滿重金屬味道的音樂這一刻都變成了無聲的背景,她充滿殺氣的眼神一直盯著那個男人進到電梯。


    她幾步衝向吧台,調酒師蘇珊小姐正要把弄好酒遞到吧台上等著的客人。一抬頭看到古安妮冷酷的眼神,手顫了一下,差點脫手而出,她的小心髒撲通幾下,小聲地叫了聲“姐。”


    古安妮看了她一眼,“別管我,你繼續。”


    盡管老大這麽說了,但是蘇珊還是覺得好危險,膽戰心驚地繼續自己手裏的工作。


    ……


    包間裏氣氛燈光都不錯,唯獨坐在最中間的男人的氣場有些怪異。


    “梁遇,你小子怎麽搞的,一聲不響就結婚了,招唿都不打一聲,也不請我們喝杯喜酒去。”顧彥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不滿道。可是麵色卻不見半分的不高興,顯然對於好兄弟結婚這件事情還是頗為高興的。


    “就是就是。”李斯立刻便跟著附和,正好服務員推門進來給他們開酒,他立刻說道:“怎麽著今兒個也要自罰三杯吧。”


    梁遇淡淡一笑,看了某個方向一眼,說了聲,“好。”


    有杯子遞到跟前,他舉起來一飲而盡,三杯之後,倒扣下來給周圍的這群狐朋狗友們看。


    “說起來我們還不知道梁少跟嫂子是怎麽認識的呢?”許若琳撩了撩自己的頭發,歪著腦袋看向梁遇。


    周圍的人似乎也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一下子便都起哄起來,等著聽梁遇的答案。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嘴角帶著漫不經心,“死纏爛打,沒辦法。”


    穿著服務生製服的古安妮眼睛眯了眯,她聽得出這個男人話裏藏著的輕蔑和不耐煩。大家興致正好,居然沒人發現這個還留在包間裏的服務生。


    周圍立刻響起了口哨聲,顧彥湊近梁遇,眯著眼睛看許若琳,語氣不滿道,“怎麽把這個女人也給請來了?”


    梁遇語氣依舊是漫不經心:“不是我。”


    這個問題古安妮並不關心,她唯一關心的是這個本該和自己的好朋友葉飛魚去馬爾代夫度蜜月的男人,此刻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然而此刻這麽多人,沒弄清楚事實真相,貿然開口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葉家千金葉飛魚和新婚丈夫不和?


    是以,她咬了咬牙,退了出去。


    托盤隨便往路過的服務員手裏一擱,古安妮掏出自己的手機撥了葉飛魚的電話。


    “嗨,新婚少婦梁太太,馬爾代夫的陽光怎麽樣呀?”古安妮刻意憋著嗓子,語氣嬌媚了不少。


    “哦,很不錯呀,不過可惜已經下山了,要不可以給你直播。”葉飛魚迴答。


    “是嗎?那蜜月旅行該是還不錯。想來梁先生對你還不錯咯。”古安妮說完自己咯咯的笑了起來。


    葉飛魚這下才覺出些許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安妮,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她語氣嚴肅起來。


    “你個蠢女人,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古安妮終於徹底咆哮出來。


    “我在馬爾代夫度蜜月啊。”葉飛魚迴答。


    古安妮冷哼兩聲,“葉飛魚,我再問你一次,你現在在哪兒?”


    “安妮,你怎麽了,我真的在馬爾代夫沒騙你。”葉飛魚聲音有些無奈。


    古安妮呆愣了片刻,朝走廊盡頭的房間瞧了一眼,這世上有很多同名同姓的人,可是長得如此相像的同名同姓的人絕對是沒有的,那麽,答案隻有一個。


    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溫柔一點。


    “好吧,祝你玩得開心。”


    真相總是殘忍的,而她在最後關頭還是選擇不說出來。


    葉飛魚掛掉電話,手無力地垂下來,手機順勢落在床單上。


    窗外夜幕已悄然降臨,通過落地窗還看得到小孩子奔跑的身影,以及遠處遊客們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樣子。


    葉飛魚沒有說謊,她確實來了馬爾代夫度蜜月,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她那個英俊高大的丈夫在新婚之夜,不,早在她提出結婚的請求時就明確告訴過她,他不愛她。所以自然也不會陪她來度什麽蜜月。


    說不失落是假的,可是這種情緒很快就過去了。這個男人是她選的,她愛這個男人,即使他現在並不愛她。


    那是3個月前的一天,葉飛魚在酒吧等安妮下班,才一從洗手間出來就遇到了這個男人。


    那時的他,怎麽說呢,嗯,一點都不英俊瀟灑,相反還狠頹廢狼狽。


    他正在講電話。


    “許若琳,你他媽的別後悔。”他用絕望的聲線低吼著,隨後手機飛了出去,狠狠的擦過葉飛魚的耳邊,砸到她身後的牆上,隨後落下。


    她被嚇了一跳,本能的驚唿一聲。


    男人聽見了,也看見了。可是他一句話也沒有對葉飛魚說,甚至看她的眼神都帶著輕蔑。


    葉飛魚覺得這麽下去有些尷尬,她咳了幾聲,然後開口道:“先生,要不要幫忙?”


    男人聞言,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自己的樣子,當真是狼狽至極,以致連混跡酒吧的未成年少女都覺得自己需要幫助。


    葉飛魚見他不答話,咬著下唇思索幾秒鍾,直接作出決定上前扶住他,豈料對方竟毫無紳士風度的一把將她推開。


    那時葉飛魚看著這個男人扶著拖著搖搖欲墜的身子一點一點往外在,竟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


    整整一整夜,最後這男人在公園的長椅上躺下去,她甚至連給他搭一件衣服的勇氣都沒有,隻是呆在自己的車裏,最後也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她下了車,跑去長椅哪裏看,卻再也找不到人,梁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她迴到自己的家裏,迎接的卻是父親即將再婚的消息,此時距離母親去世才不到半年。


    “小魚,這是你柳阿姨。”女人保養得還算不錯,看著大概30多歲的樣子。為什麽說她保養不錯,而不是正當年的女人呢,因為旁邊還站著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葉飛魚等著父親的介紹。


    “這位是你柳阿姨的女兒,柳如雪。”父親廖家輝介紹道。


    “小魚,你好。”柳眉微笑著朝她伸出手。


    葉飛魚愣了片刻,伸出的手都有些許的僵硬。


    “哦,今天他們來家裏做客嗎?”葉飛魚轉向自己的父親,一麵驚喜於自己夜不歸宿的事情沒被父親發現,或者說是被發現了卻沒有收到斥責,仰著臉挽著父親的胳膊一臉天真燦漫的問道。


    “嗯。”父親應了聲,帶著他們進了屋。


    隨後,葉飛魚被父親廖家輝叫去了書房。一步步地台階踩在自己的腳下,這個過程中,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悄然而生。


    “小魚,我想跟你柳阿姨結婚。”父親開門見山,沒有半點遲疑,而葉飛魚卻仿若收到了驚嚇,她從未想過父親會再娶,而且是在這種時候,母親意外離世不過才半年。


    “為什麽?”葉飛魚問他。


    “你柳阿姨是公司公關部經理,你母親去世後,她幫了我很多,上次出差,爸爸一不小心做了錯事,爸爸想對她負責。”說完,他捂著臉,一臉自責內疚的樣子:“隨行的還有公司的其他同事,爸爸不想你柳阿姨以後被人指指點點的,是爸爸害她名譽受損。


    葉飛魚咬著唇,呆立了許久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爸爸要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會是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爸爸,她和媽媽再也不是他的唯一。這個認知讓她很受打擊,可是看著痛苦自責的父親,葉飛魚又覺得於心不忍。才四十多歲的年紀,人生還有一半的旅程,再婚無可厚非,隻是這個時間點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爸爸,你真的決定了嗎?”葉飛魚有些遲疑地問道。


    “我……”他頓了頓,神色愧疚:“如果小魚不能接受的話,我可以跟你柳阿姨住在外麵去。”


    這是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葉飛魚覺得難受,可是好像立場又不太對。她不想爸爸再婚,可是她不是幾歲的小女孩兒,可以哭鬧,站在一個懂事的成人的立場,她該體諒。況且,現在她隻剩下這麽一個親人了,這個她一直敬愛的爸爸。


    後來她去酒吧找古安妮,古安妮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對她說,隻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這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唯一讓人意外的是她居然再一次見到了梁遇,這次他不是一個人,身邊跟著另外一個男人。她的心意外的安定下來,仿佛這次就可以不用再做跟蹤狂了。


    一樣的買醉,葉飛魚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麽會這麽喜歡喝酒。她甚至向蘇珊小姐要了一樣的酒來,才一口整個人就有些暈乎乎的。古安妮瞧著她的模樣,毫不客氣的取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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