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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遙站在那裏,被驚雲劍遙相鎖定著,衣衫襤褸,身上不時垂落下滴滴鮮血。


    他看著大靖的元嬰修士趙鵬飛,被從天而降的流星砸的粉身碎骨。


    他看著與自己要好的金丹修士應雄,一把推開身邊的褚良,可他自身卻被飛濺的流星碎片打成了篩子。


    他看著辛元建寧死不退,腳上猶如踩了釘子,牢牢的站在盧英等修士前麵,雖吐血不止,卻手裏拿著巨盾法寶拚死擋下流星的攻擊。


    他又看到元嬰修士曾宏,哈哈大笑著,身形如虹飛起就如天上砸下的流星一樣,竅穴閃爍自爆之下,終是攔截住了數顆流星的追擊。


    …………


    哀嚎聲、唿痛聲,聲聲入耳,催人淚下。對範遙來說,離淵的目的達到了,他現在確實覺得心裏好似有人狠命攥著般的劇痛。


    ‘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現在能救自己的,也隻能是自己,不能亂,心千萬不能亂。’


    範遙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同時在腦海裏苦苦思索著自己所會的諸多手段。


    拳法、指風劍意,因為修為大跌,這些對上離淵都是派不上用場了。


    先天至寶颰雪還在肺腑之間沉睡,任憑範遙千唿萬喚,就是沒有醒轉的跡象。


    把自己所會的迎敵手段逐一排除之後,範遙終於想起文先生所授的‘我意決’來。


    可是文先生傳授之時早就言明,這口訣隻是為了修煉神識,使其盡快成形壯大,可卻沒有說過這口訣所修煉的神識有克敵製勝的妙用。


    ‘不管那麽多了,現在的自己隻剩下這個手段沒有用過,不試一試怎能心甘,就全當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看著大靖修士的慘狀,範遙瞪裂了眼眶,留下兩條血淚,當下在心裏發著狠說道。


    時間緊迫,說做便做。


    範遙外表不露聲色,但在神識中卻悄悄的運轉起文先生傳授的‘我意決’來。


    可眼下奇怪的是,範遙越是著急,越想盡快的找到克敵之法,可識海之中偏偏風平浪靜,沒有絲毫的動靜,這與他平時修煉‘我意決’時大相庭徑。


    範遙猛然警醒,神識修煉不比修為修煉,講究的是一個順其自然,決不可擅自催動神識的起伏變化。如若不然,在外力強加之下,神識動蕩難安,則有走火入魔之虞。


    強自把自己的思緒放平,閉上眼睛封住聽覺,盡量不去想大靖眾人的驚險處境。


    範遙在腦海裏想著自己這一路走來的風景,雖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則是遍布荊棘,武者之路的艱辛,茫然,種種苦楚基本上一一嚐遍。


    要不是自己數次勘破武者的精髓所在,頓悟出武者之心,恐怕早就半途而廢了罷。


    看著範遙流下的血淚和緊閉的雙眼,離淵不由得覺得好笑,如此幼稚之舉哪是一個天驕修士所為?這範遙看來已是被自己的攻心之策亂了心神,才做出這自欺欺人,引人發噱的舉動吧。


    離淵得意萬分,微笑著開口說道:“範兄,你也別著急。等我把這些修士屠戮一空,就會送你上路,到時肯定不會讓你等的太久便是。”


    話音一落,就好像顯得他離淵言出必行一樣,牽引著數十顆繁星向大靖修士砸去,其中還有一顆流星卻向著地麵上正奮勇廝殺的張姓將領飛去。


    那話語帶著離淵的修為之力,雖然範遙屏蔽了聽覺,卻強力破開屏障,字字誅心響徹在範遙的腦海中。


    範遙身形一顫,下一刻卻睜開雙眼,目光如同實質帶著驚天殺意看向離淵。


    離淵滿不在乎,看著範遙還嗬嗬的笑了一聲,隻是那笑聲卻如斯冰冷,盡顯嘲諷之能。


    範遙晃了晃腦袋,不再做那讓人小瞧的無用功,腦海裏繼續走馬觀花,想著一些輕鬆之事,以期盡快的帶動識海,把‘我意決’運轉起來。


    每逢大事有靜氣這個特性,終於讓範遙不被外物所擾,心裏想到霧海山與馥離修士初戰的時候,識海便已慢慢的興起濤濤浪花,層層疊疊無有休時。


    範遙卻繼續心思如電,迴想著與周亢之戰的心路曆程。那一次,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心路頓悟,卻讓自己凝練出了武魂雛形,也算得上是一個意外之喜。


    ‘武者當勇猛精進,迎難而上,隻有如此才能所向披靡。氣衝霄漢莫等閑,力挽狂瀾但行之。’


    放鬆心神摒棄雜念,意動而走的神奇緩緩展開。


    在範遙想到自己的武魂雛形時,神魂識海相應的有了些許變化。


    一時間,範遙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無限的拔高擴大。好似能在身體內看到自己的經脈化作大江大河,周身的器皿血骨好像山川流水自然奇峰。


    範遙福至心靈,當下專心致誌的觀想自己的武魂雛形。隨著進入無念無想的境地,那種目視天地般的感覺也更加自然純粹。


    心神浸入之下,意識好似化作一道靈風,帶著不由自主的感覺暢遊天地。


    有山川起伏,有潛流淵潭,有風雨飄渺,有天晴霧靄,此間種種異象,萬千交錯變幻莫測……


    在這一片山河霧靄星羅璀璨的恍惚之中,範遙雖沒有看到,卻感受到似有無數不屈呐喊聲傳來。


    朦朦朧朧之中,範遙似看到有人彎弓搭箭射向天空中的炎炎烈日。


    又好似看見有人不滿堵住自家門口的大山,便拿著鋤頭鐵鍁用力向那高山揮去……


    又好似看到一群尚未開化之人,拿著木棍與洪荒猛獸做著抗爭。殺死巨獸之後,鑽木取火,烤熟分而食之,一群人興奮之下以手捶胸發出大喊聲驚天動地……


    又看到了一個女孩死在大海的波濤之下,可她死後便化作一隻大鳥,成天銜沙呑泥,填海不止,似乎想要把這作惡的大海填平為止……


    範遙看著看著,有著熱淚在眼中流下。


    ‘無所謂武者和修士,無所謂仙人或是凡夫俗子,若世道不公,那就抗爭便是了!若天道不公,那就逆天而行!無論結果如何,但求心中那一個痛快!’


    有所悟,亦有所感。而範遙已經久違的,既陌生又熟悉的歎息聲在其腦海中悠悠響起。


    隨著那聲歎息響起,範遙在朦朧中所看到的景象似乎統統有了響應。


    彎弓射箭的雄偉男子,正銜草呑泥的大鳥,那些正圍坐在篝火旁吃著洪荒猛獸的野人…………


    他們好像都是看到了範遙一樣,他們眼神如同看見了同類,有著歡欣鼓舞,有著悲天憫人,有著不屈不撓……


    範遙看著他們的眼神則是充滿了敬佩、仰慕……


    眼神交匯之下,那些人看著範遙齊齊發出一聲大吼,哪吼聲帶著百折不撓,更有一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蒼涼壯烈之意。


    範遙心神被那大吼聲渲染的鬥誌昂揚,不由自主的也是張開嘴跟著發出一聲長嘯。


    長嘯聲與大吼聲交織在一起,猶如有了心靈感應一般,種種意誌隔空灌輸而來,與範遙的武魂雛形融合到一起,不分彼此。


    範遙的武魂越來越凝實,但因其太過龐大,以至於覆蓋了這一方的小天地,所以諸如離淵之流竟是難以看出端倪。


    武魂凝煉,範遙的神識繼續拔高,似與天齊。繼續看這一方天地中的諸多玄妙至理,看著九天之外的罡氣烈空。


    無有他如,自成天地,千裏之遙盡覆一念。


    當武魂凝煉到猶如實質一般的時候,範遙福至心靈、靈機一動,以武魂為身軀,張口就向那天上千裏方圓的靈氣吸去。


    一口下去,天地間都為之一動,就像龍吸水一樣,靈氣形成了龍卷,浩浩蕩蕩的直奔範遙的“口”中流去。


    一口靈氣吞下肚子,範遙隻感到身軀膨脹欲裂,急忙把踏山移海決運轉至最快,開始把那些靈氣提純。


    那些靈氣先是走過丹田氣海,氣海中的靈氣巨浪波濤洶湧,好不駭人。


    然後再向著周身經脈翻滾而去,隻是一息之間,土金兩座星辰便開始熠熠生輝,光芒璀璨,繼而開始迅猛而又超然的運轉起來。


    然而這一口靈氣無邊無際,範遙雖竭盡全力運轉踏山移海決和身體裏的三座星雲,卻依然有經脈欲裂之感,而且這感覺越來越烈,以至於整個身軀似乎都要碎裂一樣。


    正茫然不知所措時,那些充盈至極的靈氣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順著踏山移海決流遍全身之時,竟向著範遙的五髒之腎流去。


    腎屬水,其也正是範遙打算下一步修煉的方向,所以範遙的踏山移海決也是以此為收功之末,也正因為如此,那些靈氣就以此為出口,洶湧至極的向那裏衝刷而去。可現在那些靈氣沒有屬性不分差別,實在是想不出,隻是憑借它們就能凝練五行之水嗎?


    果不其然,正當範遙如此做想之時,那些靈氣潮汐在五髒腎之處激流傾瀉,瞬間而過,不見五行之水凝練而成的跡象,但是其周圍的竅穴卻有不少開始毫光微閃,就如同金土兩座星雲周邊的竅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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